水香起先很是为那宁夜担心,三年未见,当初还稚女敕的少年如今已经美丽的让人无法直视,但是父亲可不是会因为他的美丽而放水的人,一想到这么一个风华绝代的少年将成为自己父亲的剑下亡魂,水香的心就揪了起来。但是随着那些随从一个个的倒地,而那少年身上的杀意也越来越重之时,水香担心的对象开始改变。
水莲清心里惊骇莫名,这少年不光剑法凌厉招招夺命,而且那深厚的内力绝对不是一个十六七岁的人能有的,难道,那红楼密宝果然是凌家得了嘛?
那雾气爆开之时,连站在寺门口的空悬都退后了一步,更别说后面倒了一地的光头,那种气势让空悬的脸色挂上了沉重,手也不觉抓紧了手中佛珠。
水莲清双目都瞪了出来,指着叶十一只发出了一声碧字,在叶十一从他胸口抽出长剑之时哄然倒地。
“爹爹!”水香正好在这时候醒来,震惊的看着自己那强大的父亲倒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扑到了水莲清身上,一双美目带了恨意看向叶十一,道:“宁夜,你凭什么杀我爹!”
“凭什么?”长剑上血滴一点点的滴落,叶十一的脸颊之上也被溅了几滴血,让他那完美无缺一般的面容带上了凄然之意,冷笑一声,道:“那你们凭什么可以将他人性命玩弄于手心?水香,当年宁雨之所以那么针对主子,少不了你的挑拨吧?”
水香一怔,见他长剑再度举起,不觉惊叫一声,对着寺门口的空悬爬了过去,叫道:“大师救我!”
刚爬了几步,声音便卡在了喉咙里,然后眼睛里天地都在翻滚,最后定格在自己那曼妙的身体上。
空悬看了眼那飞溅过来正好溅在台阶下的血滴,念了声佛号,道:“施主刚经过一场大战,还有余力再战空悟师兄嘛?”
叶十一强压住心口的血气翻涌,刚才那招是他强行将碧海潮汐功提到八层才可以使用的心法,虽然一招取胜,却也被那反噬之力重伤。
“凌家夜魄,向空悟大师讨教!”夜魄上前一步,双手握拳施了一礼,道。
“没你的事!”叶十一对他吼了一声,转身冷然一笑道:“请空悟大师出来吧!”
“阿弥陀佛……”随着一声长长的佛号,从寺里走出一个须发皆白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眼神扫过两人后道:“两位小施主,跟我来吧。”
“灵慧师叔?!”看着那老和尚,空悬先是一怔,然后道:“师叔这是作甚?”
“啊呀,人家少年有心来切磋,我们怎么能欺负人家呢,我带他们去找空悟。”老和尚笑得如同弥勒佛一般的道。
看着那老和尚晃悠悠的带着两个少年进了寺门往后院而去,明旭结结巴巴的道:“方丈,这,这不大好吧?”那少年可是刚力战过水莲清的啊!这要说出去,少林寺还要脸不要?
哎…,空悬长叹一口气,然后对旁边那些激动莫名的光头们道:“还看什么看?把前面收拾干净了,叫人给送去水家。”
穿过主殿正殿后殿,连后院都穿了出去,一直到后面山上的峭壁前,灵慧停住了脚步,拍了拍山壁上一个石洞的门,道:“空悟,你三年前的孽缘来找你了。”
“可是叶十一?”里面传出来的声音苍老低沉,带了沧桑的意味,让叶十一一怔,他记忆中的空悟声音是非常洪亮张扬带着不可一世般的霸气,心中有疑虑,叶十一还是回道:“是我。”
里面的人似乎一怔,然后道:“你受了内伤?”
“呵呵,他刚在外面和水莲清打了一架,强行使用碧海潮汐的八层心法,被内力反噬。”灵慧哈哈笑道。
“如此,等你伤好后再来吧。”里面人长叹一声道。
“不用!”叶十一沉声道。
“啊呀啊呀!不用等那么久了,你们也可以用文斗来比啊!”灵慧笑道。
里面静默了半晌,然后石洞的门被推开,钻出来一个形容清瘦苍老的老和尚,静静的看了叶十一一会后,带头走到了石洞一旁的石桌坐下。
“明旭师兄,师叔他们这是在干嘛?”躲在寺院后门偷看的和尚问明旭道。
“别吵,小心被师叔祖发现!”明旭对后面推挤他的和尚低声喝道,然后说:“他们在用招式推演,不用实战,也可以得出胜负,仔细看着,这可能学不少东西。”
少林武功博大精深,空悟说出心法和招式之时还附带讲解,让两人在激烈对战之时顿悟良多,对各自的心法和刀法剑法领悟都更上一层楼。
两个时辰后,空悟放下手掌,道:“三年前,燕三施主教会了老衲一件事,这世上最强的,不是高深的内力和精巧的招式,而是一颗人心,老衲,三年前就输了。”
因爱而强,就算只有一口气也能屹立不倒,只因为身后有要保护的人。
“十一哥,来之前,十三哥说了,主子还在,不要无谓送死。”夜魄望着叶十一道。
叶十一看着空悟身后一丛开的正好的粉红色蔷薇半晌,拱手道:“十一受教了,三年后,若是十一不死,再来讨教!”
空悟点头,眼中带了欣然之色,这两个少年不光天赋高心地也正,再加以磨练,日后成就不可估量。
正午时分,饭都没吃,两人只是吃了自己带的药,将伤口重新包扎好后就告辞而去,看着阳光下策马离去的少年,空悬不觉叹了一声:“江湖代代有新人啊……”
灵慧看了他一眼,呵呵笑道:“师侄啊,那郡王的威胁你怎么办?”
空悬看了他那幸灾乐祸般的神色一眼,道:“凌家孟苏已经攻下潼关,天井关的高柳也竖起了凌家大旗,郡王有空管我们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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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平年五月,不堪江州官府以及世族欺压,潘阳湖流云寨揭竿而起,竖起了反旗,随后,各地的起义势力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的冒出来。
渭南平原上一片青黄色,沿着渭河两岸,一片片青色的稻田里间或有些已经泛起了黄色,在初夏的风中摇曳。
几个老农正在田间伺弄着农田,随口聊着一些闲事,听得马蹄雷动般的声响,抬头望去,只见官道那边疾驰过一大队骑兵,红甲凛然,高扬的旗帜上大大的一个凌字。
“是凌家的军队。”一个老农看了后又低头去弄田地。
“不对,这个不是孟将军的部队,看,那后面旗帜上是何字!”另外一个老农仔细看后,拍了下腿,道:“这莫不是那河东路陕西路两路指挥使何将军的部队吧?”
“啊!”老农抬起头眯着眼看去,道:“要是何将军也归附凌家,那咱们就有盼头了哦。”
“可不是这么回事?咱们现在好不容易有好日子过,还不都靠着凌家,我家二小子一直吵着要去投军,前儿个自己背着包袱去了孟将军那里,只要孟将军攻下长安,咱们这里就安生了。”
“我听管事说,韩先生就要过来了。”
“那是,等孟将军他们拿下长安,可不就是凌家的天下了,听说官府都要换人,政令全部都要换掉。”
“这么一说也是,那我也不挡着我家小子去投军了。”
“别聊了,看这天,只怕要下雨了!”
渭南的春夏之交,雷雨说来就来,只是那么一会,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疾驰在官道上的马蹄落下都带起了片片水花。
雨点敲打在窗沿叮咚做响,嗯了一声,凌清羽睁开了眼睛,看着窗外的雨帘,迷蒙的眼睛才开始慢慢清晰。
“饿了嘛?”带了一丝嘶哑的声音随着那靠近的身影响起,凌清羽眨巴眨巴眼,看着外面的天色,低声道:“我睡了一天?”
坐在了床边,孟苏摇摇头,道:“两天。”
“两天了啊…”凌清羽轻叹一声,从南阳直接穿越秦岭,他们在大山里走了一个多月,虽然一路上都是影十三背她的时候多,但是餐风露宿的,还是很让人疲惫,下了秦岭,和前来接应的孟苏会和之后,自己好像在马上就睡了过去?两天了啊…
孟苏倒了杯水,扶了她起来让她就着自己手喝了几口,道:“我看十三和苏姆他们都很累,便让他们多休息休息,厨房一直熬着粥,我这就端过来可好?”见她点头便将她放回了枕头,起身往屋子外面走去。
穿过雨帘孟苏快步走进厨房,将那苏姆一直熬在灶头上的粥盛了一碗出来,又吹了吹,然后拿东西盖好,再快步走回房,进到屋子里却见凌清羽侧头又睡了过去,轻叹一声,将粥放在了桌上,然后走进床边,替她将被角压好。
居然是从秦岭穿过来的,这种季节山上暴雨连绵,那些连路都没有的大山更是险恶,他们一行人,连那些战场拼杀过来的亲卫都顶不住,又何况是她这么一个女子,选择从山上走,是为了躲避沿路的乱兵吧,现在凌家在中原已经成了逆贼的代名词,各地势力都在抓她,为了不让手下人冒险,所以才选择了这么一条路。
还好,还好自己已经攻下了潼关,而且在关口认出了那来探路的夜霈。
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孟苏低声道:“日后,便不再奔波了吧,让孟苏来保护你,可好…”
“将军…”门外传来低低的呼唤,孟苏嘘了一下,然后离开床边,开了房门,见传令兵站在门下,见他出来道:“何将军已经到了。”
“这么快?”孟苏一怔,然后道:“要林祥准备好营地。”
“不是,是何将军率一千骑兵先到了,后面的大部队据说是直接在渭南扎营。”传令兵忙道。
孟苏眉毛一挑,这是接到信了?这么快?
见孟苏神色微变,传令兵赶紧把最要紧的说完:“何将军,马上要来了!”话还未落,就听得院外马嘶声鸣,然后是军靴踩在水洼里的声音,一个身形高大挺拔的身影已经穿过雨帘走了进来。
见孟苏将手指在唇边一竖,何离停住了脚步,然后踢了踢那往后躲的传令兵,道:“给我烧热水去。”说完转头低声问道:“还在睡?可有什么不妥?”
孟苏走下台阶,迎了他先到了边上厢房,边说道:“他们穿越秦岭过来的,累狠了,一直在睡,就迷迷糊糊的吃了些水和粥。”进了厢房,等何离解了湿透的披风开始卸甲时,低声道:“影九,谢三郎,燕七都死了……”
何离手一顿,回头问道:“燕七?”
“嗯,”孟苏点头,道:“我听苏姆说,燕七的心脉自从在卧龙峰重伤后一直不好,几次刺激后就更是脆弱,去年她失踪了一个半月,燕七当时的情况就很不好,在广州又受了次刺激后就等于在熬日子了,他们过来的路上碰到成王的溃兵,燕七动了内力就…,还有影九,是死在出京的时候,她背了影九的尸体走了一夜的山路,后来被叶十一找到,他们去往襄阳的路上,就算再怎么艰苦,也没有丢弃影九的尸体,一直带到了长生殿。”
“是嘛…”何离手指一动,继续解下盔甲,道:“长生殿,不知可有你我的位置?”
“一定会有我的!”孟苏咧嘴一笑,屋子里的沉闷顿时消去一些,何离望了他一眼,开始解腿甲,笑道:“你倒有自信?”
“长安,我做先锋吧!”
何离看了看他脸上那跃跃欲试甚至是带了些急切的神色,道:“给我找套衣服!”
孟苏打开柜子随手拿了套衣服出来,口中说道:“林祥在这里守潼关就是,现在那端安郡王也不敢动,还是让我去打长安吧,她说过,长安城是历史古都,里面好吃的好玩的可多,咱们攻打的时候能减少伤害是最好,所以,让我去吧!”
“先给我热水洗澡,”何离敲了一下他头,嗤笑道:“你这用惯了霹雳雷的家伙也好意思说减少破坏?”
“话不是这么说的!”孟苏跟着何离往澡堂子走去,边道:“你想想,还有谁比我强?尹霆安?谷城?都不如我吧?”
进了澡堂子,看了看木桶里的热水,何离道:“我去。”
孟苏的脸顿时跨了下来,道:“离哥,你不带这么抢功劳的!”话是这么说,孟苏心里也清楚,攻打长安何离最合适,他最擅长的是突击和奔袭,手下都是骑兵,机动性能非常好,可是攻城,那却是要讲耐心,讲策略,讲计谋的,在这几点上,隐忍稳重的何离做的比杨昭都出色。
何离望着他一笑,月兑光了跳进桶里,道:“以后有得仗要打,咱们那主子,要的可不光是河东陕西两路,她的版图里,是要连党项辽国和吐蕃都拿下来的。”
“我到潼关后,自行前来投军的已经超过一万人,离哥,凌家在此地的威望完全出乎我想象,”孟苏从传令兵手里接过热水桶让传令兵退了出去,将热水一股脑的倒入大木桶里,沉声道:“有个老人送了自家三个儿子来投军,说是如果没有凌家,他们全家早死了,现在家里已经有了好几个孙儿,等大点就都能进免费学堂,不怕断了血脉,所以三个儿子都能上战场,替凌家出力气,还说,凌家当家的,那就是菩萨一样,她做的事,肯定没错。”
“不光这里,”孟苏倒了热水又提了桶凉水倒了进去,道:“我们在银州那边征兵也是如此。”
“孟苏!”
“在的,离哥!”
“你是想烫死我还是想冻死我?”
看何离长腿搭在木桶边缘,整个身体都悬在了木桶上面,孟苏啊了一下,忙又去提了热水来将水温搀和好了,讪讪的笑道:“没注意,没注意。”
“河东路那边也已经征集了二十万新兵,现在正由谷城他们训练着,估计再有半年就能用了,只是,现在还有一些地方豪族并不服凌家,等这边事情定了,要将那些地方全部镇压下去,将凌家的新政令推行下去,程嘉的国策你也看过,按照那个执行,必然会侵犯到现在那些豪族利益,那些豪族以前横霸一方对上隐瞒赋税对下无恶不作,现在要他们清理田地承担和普通百姓一样的税赋,又限制了他们的特权,怎么可能会老实接受?”何离将身体浸入水中,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叹息。
“那就杀到他们接受!”孟苏将软巾搭在了木桶边上,脸上带上了狠厉之色,道。
何离笑着看了他一眼,然后舒适的闭上了眼睛。
几步跑进了卧室,见凌清羽还在熟睡,将掉落在一边的薄被拿起盖好,孟苏坐在了床边,就着从窗户透过来的微光看着她,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远远的还可以听见何离那些部下的嬉笑和战马的嘶鸣,一时之间,刚才的激动愤怒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浅浅的温柔充满胸膛。
能用了,只是,现在还有一些地方豪族并不服凌家,等这边事情定了,要将那些地方全部镇压下去,将凌家的新政令推行下去,程嘉的国策你也看过,按照那个执行,必然会侵犯到现在那些豪族利益,那些豪族以前横霸一方对上隐瞒赋税对下无恶不作,现在要他们清理田地承担和普通百姓一样的税赋,又限制了他们的特权,怎么可能会老实接受?”何离将身体浸入水中,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叹息。
“那就杀到他们接受!”孟苏将软巾搭在了木桶边上,脸上带上了狠厉之色,道。
何离笑着看了他一眼,然后舒适的闭上了眼睛。
几步跑进了卧室,见凌清羽还在熟睡,将掉落在一边的薄被拿起盖好,孟苏坐在了床边,就着从窗户透过来的微光看着她,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远远的还可以听见何离那些部下的嬉笑和战马的嘶鸣,一时之间,刚才的激动愤怒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浅浅的温柔充满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