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泽渊这辈子一共有四个儿子。
长子郑世勋,次子郑世璋,三子郑世文,幼子郑世武,也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上天安排的宿命,郑世勋,郑世文和郑世武居然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全都死在了许逸的手上,这是上辈子积累下来的孽债?或者说许逸就是他们老郑家的克星?
四个儿子,已去其三。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痛彻心扉,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短短一年的时间,郑泽渊就已经品尝了三次。
巨大的打击彷佛重锤一般砸在他的心头,他吐出一口粘稠的黑血,然后就昏厥过去,身旁众人又是连拍带打又是喂药喂水都没能将他从昏厥中唤醒过来。
事已至此,擂台已经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
郑泽渊是郑家的族长,是所有郑家人的主心骨,他现在吐血之后昏迷不醒,其他人就算心中再怎么有想法也不敢莽撞行事,大管家郑千让人用担架抬起郑泽渊,然后以族长突然病发的名义向县令楚天雄告退,没说什么胜负的事情,就是两个字:暂停!他的意思很明白:“擂台这么大的事情当然要族长做主才行,我一个管家说的不算……”
在一片混乱之中,郑家人带着无比怨毒的目光,抬着昏迷不醒的族长郑泽渊,以及大少主郑世勋的尸体返回郑家,而在此之前,早已经有人飞奔离开,去给留守在家的二少主郑世璋送去了消息。
县令楚天雄去看了一下郑世勋的伤势,又跟令狐渠低声交谈几句之后就返回了县衙,本来他看中了几个孩子,想趁着自己这次升迁的机会,推荐到武备学院的,培养培养,深造一下,没准能为朝廷培养出几个人才也说不定。可现在倒好,擂台上连着死了这么多人,乱成了一锅粥,现在两家的情绪都不怎么稳定,楚天雄这些话也就不方便说了。
走到半路上,郑家二少主郑世璋带着几个从人,匆匆赶来。
依然昏迷不醒的父亲,大哥血淋淋的尸体,此情此景,郑世璋差点直接发了疯,他睚呲yu裂,直接就要带人反身杀回玄鸿宗为父兄报仇,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申吟,郑泽渊从昏迷中醒了过来:“老二,你站住!”
郑泽渊的声音十分虚弱,他拽住郑世璋的袖子,“许逸……此子绝不可留,不过你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玄鸿宗……呵……”说着,他从怀中模出一块造型十分古怪的玉牌,交到郑世璋的手里:“拿着这块令牌,到玉蟾州华林县金蛊山,去找一个叫玄央的人……”
玄央,就是当初带走郑山的那个人。
那个时候,他是蛊巫宗一个普通的弟子,而现在十几年过去,他已经是蛊巫宗的长老身份了。
报复!
报复!
当然要报复!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郑泽渊现在恨不得能将玄鸿宗一举荡为齑粉,可是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力量,肯定是做不到这一点了,那么,寻求蛊巫宗的帮助,或者就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当初,在带走郑山的时候,玄央曾经说过,蛊巫宗是郑家的朋友,如果郑家有难,蛊巫宗将是郑家最坚强的后盾。
而现在,如果猜测没错的话,郑山也已经死于许逸之手,他是蛊巫宗的门人弟子,单单从这一层关系来说,蛊巫宗也绝对会派人前来相助,而不会推月兑逶迤,袖手旁观。
令狐渠!
许逸!
我一定要灭了你们玄鸿宗满门,儿子,你们在天之灵莫散,爹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
一定!一定!一定!
……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玄鸿宗一直都在紧张与忙碌之中度过。
擂台名曰暂停,其实已经不声不响地结束,善后的事情,并不轻松。
相比郑家,玄鸿宗死伤的人数更多,也更惨,前些ri子还一起喝酒吹牛一起修炼一起促膝谈心的师兄弟眨眼间变成了冰冷的尸体,这样的惨状,怎能不让人心生感伤?
救治伤者,安葬死者,安抚众人的情绪。
玄鸿宗宗主令狐渠和几位长老从早到晚,都忙了一个不亦乐乎。
忙里偷闲,令狐渠和几位长老曾经把许逸叫去谈话,向他问了一些有关于擂台上跟郑世勋对战的细节。
郑世勋修为达到红玄阶六层巅峰,可以御剑飞行,而许逸的修为远不如他,谁强谁弱一目了然,可许逸一剑斩落,郑世勋居然没能招架住,竟是活生生被这一剑砍死。
这件事情,好奇怪!
包括令狐渠和几位长老都非常纳闷,对这件事情非常感兴趣。
人多眼杂,许逸当然不会把蛮族战力的事情说出来,这是他的秘密,暂时还不想跟其他人分享。他的解释是:郑世勋没劲儿了,之前连着打了那么多场,早就成了强弩之末,再有就是……他轻敌了,所以才吃了大亏。
好吧,这个理由,勉强能够说得通。
除此之外,似乎也没什么解释这件事情的理由。
这件事情,就此作罢,令狐渠把许逸叫了过去,很严厉地jing告他,最近一段时间里,必须老老实实在宗门里待着,练功也好闲着也好,都行,但就是不许走出山门。
许逸毫无违拗地接受了,他知道,令狐渠和几位长老都是为自己好,郑世文和郑世武怎么死的没人看见,但是郑世勋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自己一剑杀掉的,就算用脚后跟都能猜到,郑家肯定会对自己展开报复。
不单他这么想,玄鸿宗所有人几乎都这么想,以郑家平ri里的作风,这件事情,肯定不算完,报复,是肯定的!
那就来吧,你们郑家心中有仇有恨,我们玄鸿宗也不是好惹的,来吧,不就是报复吗?来看看,谁是好汉,谁是那个孬种懦夫?
我们不怕!
可是,让众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的将近三个月时间,风平浪静,郑家没有半点要复仇的举动,他们自己举哀,安葬了已经停尸一年的郑世文和在擂台上惨死的郑世勋,之后,就偃旗息鼓,安安静静没有半点波澜。
听说,郑泽渊在这之后也一直在闭关养伤,好几个月了,一直都没有从练功房里出来。
无声无息,就好像,根本没有擂台上的事情发生一样。
最后,就连令狐渠和几位长老都有些麻痹了:“自己这边,是不是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了?自己的神经,是不是有点太敏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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