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草心不忍,给它一个抚慰的眼神,柔声问:“你听得懂我们说话是不是?下面我问你话,如果是,你就点点头,如果不是,你就摇摇头,好不好?”
毒蛟立刻点头。
蓝草心问:“你有人主吗?”
毒蛟摇摇头。
蓝草心再问:“你是守护兽吗?”
毒蛟眨眼,仰头向天很高傲的样子,不点头也不摇头,然后期盼地看着蓝草心。
蓝草心莫名汗,不好意思说蛟兄你这套动作我实在看不懂,瞧了眼一脸兴趣的老和尚,咳了声又问:“你是否犯过修行戒律,例如妄杀人命、惊世骇俗、奸……那个偷盗?”
毒蛟很诡异地翻个白眼,大头摇得很可爱。
蓝草心立刻转身朝觉空摊手:“大师,现在事情已经弄明白了。此兽无辜居于此间,我来这里捉鬼,我的阴罗伞不伤阳物。可是大师的紫金钵盂一出,法渡万生,激怒了它,他才跑出来吓人的吔!”说完还做了个很卡通的无辜无奈的表情。
司徒青嘴角一抽。丫头这些天不但日渐活泼可爱,连捉弄人都学会了。瞬即想到她之所以变得这样开朗快乐的原因,眼角又闪过一抹温柔笑意。
毒蛟的蛇眼里也是一亮,眼光霍霍地瞪向老和尚觉空,嘶嘶地吐着信子,一副狐假虎威……呃,不,是蛇仗人威的架势。
蓝草心默默反省,我不认识这样的蛇……
觉空被蓝草心一席话说得愣住了,举个紫金钵盂茫然地瞅瞅饭盆儿瞅瞅蛇,表情颇为纠结。蓝草心愧疚地在心中默默翻译了老和尚的表情:掌门师弟说了行恶的妖孽要超度,未行恶的妖孽无主的要训诫,有主的要让其主人训诫,像这种……可怎生是好?
呃呃呃,好呆萌的老和尚!
话说,人家也是为民除害来着,这么帮着一条蛇欺负人家,哎呀呀,罪过呀罪过!
蓝草心正自深刻反省,老和尚刷地转脸看了过来,脸上的表情委屈极了,明明白白写着四个字:帮帮老衲!
司徒青早收了枪,背着手面无表情地抬头望月,嘴角用力抿着,看得出来忍得有点辛苦。
蓝草心心中狂汗,背后偷偷伸手掐了司徒青一把,仰脸摆出一个自认为很甜蜜很可爱很很亲昵的笑容:“这位蛟兄,你看是这样啊:你住的这座园子呢,是我刚买的房产。换而言之呢,你住的是我家吔!觉空大师施法惊扰了你的修行是他不对,但好歹这是我家,他施法之前也是征得了我的同意的。虽然无意间惊扰到你修行,可蛟兄你在这里修行并没有告诉我这个房东知道啊?所以老和尚也不算错是不是?”
觉空老和尚越听越欢喜,最后很钦佩地对着蓝草心连连点头,大概是觉得哎呀捉鬼小修说得有理啊!我刚才怎么竟然会觉得愧疚呢?真是岂有此理!
毒蛟刚开始还认真欢喜地听着,听着听着蛇眼立楞了起来,满眼是对眼前这娇俏的小丫头颠倒黑白本事的诧异!
蓝草心一不小心又翻译出来了。它这副神情说的是:毛?老子住这儿都多久了?你跟老和尚一来就在我家上头施法搅闹不休,还嫌我没给你打招呼?这是天地间哪个物种的道理?
蓝草心默默愧疚:不好意思,这是人类这个特殊物种的歪理!
毒蛟竖着蛇眼不满地看看蓝草心,又不服气地瞪瞪老和尚,忽地蛇眼一眯,冲着蓝草心嘶嘶两声,独角上闪过一抹幽光,整个身躯缩小了好几圈,挂在一株老树上,又冲着蓝草心嘶嘶两声,作颤抖状从树杈上摔下来,摔下来之后衔起地上一小截黑漆漆的破木头,扬起蛇头,满眼希冀地冲着蓝草心嘶嘶、嘶嘶……
蓝草心彻底晕头了,挂着一脸的宽面条抚着额角:“呃,这位蛟兄,请恕我愚钝……”
毒蛟眼一翻,蛇头摔在地上挺尸。
蓝草心不忍,努力地翻译了半天,忽地眼睛一亮:“蛟兄,你是不是说你喜欢吃这里树上的果子,担心我不让你吃,你就得吃烂果子和老鼠?放心啦,我又不在这里住,你随意啦!”
毒蛟原地打了个僵尸滚,蛇肚朝天,看表情很垂死……
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司徒青忽然开口:“认我为主,我给你精血,让你化人。”
咦?蓝草心、老和尚和毒蛟都刷地看向他。老和尚神光熠熠,蓝草心一脸担忧,而毒蛟眼中的神色尤其复杂些。
司徒青背着一只手,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眼睛只盯着毒蛟:“你想好,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说完这句话看也不看毒蛟一眼,一手牵了蓝草心的素手,温柔地帮她理顺一丝飞乱了的鬓发:“有我在,谁也不许打你的主意。”
蓝草心用颇为古怪的目光看看淡定如月的司徒青再看看满眼纠结怨愤不甘的毒蛟,默默地在心里狂吼:这是醋了么?是醋了么?醋了一个……连人都不算的大蛇了么?
偏偏一旁还有一个天真的白胡子人类很是认真地稽首道:“阿弥陀佛,老衲最多打打阴罗伞的主意,是绝不会打这位捉鬼小修的主意的!”
蓝草心很想喷饭有没有?
毒蛟一声愤懑的嘶吼,头上毒蛟幽光闪动,身形急遽缩小,片刻间缩成了三米多长的一条白蛟,飞快地游过来,人立在司徒青面前,蛇头刚好跟司徒青平齐,幽幽地盯着他。
蓝草心黑线,这是同意要认主了?那还要不要这么别劲啊?但同时又紧张,抓紧了司徒青的手,阴罗伞收起,刚刚恢复了七八成的巫力尽数蓄势待发。
毒蛟貌似幽怨地瞥了蓝草心一眼,忽然头上独角荡开一片光晕,光晕中化出一团人头大小的迷蒙空间,蛇信嘶嘶两声。
司徒青默了一下:“抱歉,我不知道要怎么做。蓝,精血在哪里?随便一滴血都行吗?”
毒蛟头上的光晕一晃,眼中电射出露出哀莫大于心死的悲催!
蓝草心好可怜这倒霉的不知道为什么刚月兑离老和尚的威胁就被司徒青控制住的家伙,赶忙道:“好像不是的。要咬破右手中指指尖,滴一滴血进去。是不是啊,觉空法师?”
老和尚眼神灼灼,猛点头:“这业畜倒也有几分机缘。这位……施主体内元精纯湛无比,且童男子悟道之后的第一滴精血,珍贵无比啊珍贵无比!”
司徒青微挑眉看过去:“这第一滴精血有什么好处?”
老和尚摇头摆脑:“于对方有莫大的好处,于两人的机缘更有莫大的好处!以此血缔约,此生机缘牢不可破!”
司徒青眼中光芒闪了闪,伸出右手中指放在嘴里,在两人一蛟激动和紧张的屏息等待中皱眉咬了好几下,无奈地将完好的手指伸到蓝草心面前:“帮我咬。”
蓝草心抽搐着嘴角抓住他的手指放进嘴里,嘴唇刚刚感觉到指头上的湿意才忽然想起什么,脸上腾地一热,动作僵了一僵,心扑扑地跳。
那指尖仿佛也微微颤了颤,一颤之后便不动,头顶之上司徒青的呼吸也清浅到听不到,仿佛刚刚那一颤只不过是蓝草心的幻觉。
蓝草心赶紧定了定神,眼一闭上下小银牙一用力,齿间入肉,感觉到立刻有温热液体涌出。蓝草心赶忙松口,抬眼却撞进一双月下春花般淡静深邃的含笑眼眸。
蓝草心被那眼中的深浓情意所蛊惑,心神一颤,回过神来时只听自己喉咙里咕咚一声,舌尖淡淡血腥。
司徒青不紧不慢地伸出滴血的手指,完成与毒蛟的血契。
毒蛟头上的独角在毒蛟似痛苦似欢悦的连声嘶声中骤然绽开强烈的法力波动,下一刻三米多长的身躯消失不见,一个十**岁的邪肆张狂的美少年出现在面前。
法力波动刚一平息,少年单膝跪地一把抱住蓝草心的腿,眼角瞄都不瞄司徒青一眼:“恩人!你不认得我了?半年前在终南山进境遭遇天劫重伤,差点死在最后一道天雷之下,是恩人帮我挡去了最后一道天雷!为报恩人救命之恩,我还用我的毒龙涎给恩人治疗全身的灼伤!好恩人,让我跟着你吧!我叫白夭矫,我会很大很大的本事,能帮恩人很多很多的忙!”
蓝草心惊呼:“原来是你?……呃,也就是说,刚才你从树上滚下来啃破树桩,是想告诉我这件事?”
白夭矫悲愤地猛点头。
蓝草心感动了:“嗯!你跟着我吧。你是他的家养小子,他的就是我的,没问题!”
白夭矫满足了!
他的就是她的?嗯,司徒青也很深沉地悄悄满足了!
老和尚不满足了:“捉鬼小修,现在可以重新祭出阴罗伞捉鬼了么?”
一场酣畅淋漓的鬼事做完,老和尚心满意足地跑走了。蓝草心正要商议下白夭矫接下来怎么处理,神识忽然一颤,惊呼不好:“我的替身符箓时间到了!”
有效期只有7天的替身符箓,今晚子时就要失效,原本她应该及时赶回去替换的,今晚接连生出事端,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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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主意多变,今天又帮母后搬家……这一次我汗淋淋主动请缨去签合同,内心呐喊:“母后,这一回,儿臣再不允您毁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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