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样过了二日。
这日傍晚,萧侯轩灵棂次日上午十时吉时就将要准备去殡下葬了,整整做了三天法事,这几日,煜儿被各种繁冗礼节折腾得精疲力尽,尚青不忍看他受折磨,今日早早吩咐双儿带他休憩了,明日还有更为繁重的礼节等着他,她也疲倦不堪,偷闲也早早地歇息了。
不知在睡梦中过了多久,尚青被一阵惊叫声震醒,她睡眼腥松地坐起来,不知所以。
不一会儿,厢房外传来急促的吵闹声,尚青皱了下眉,听见有宫女在厢房外道:“小姐,王妃娘娘有请。”声音带着哭腔,尚青闻言,心中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全身,她慌忙下得床来,沉着问道:“怎么回事?”
“小姐,你快去吧,王妃娘娘快不行了。”那宫女急得语无伦次,竟哭了起来。
尚青只觉头嗡地一声,被震得九魂出了七魄了,怎么会这样?临睡时看到柳如儿还是好好的,会出什么事吗?她看了看熟睡地煜儿和双儿,忙快速披衣朝柳如儿的寝宫走去,她的耳边想起了柳如儿的托孤寄命,心中的不安越发扩大。
如妃娘娘的寝宫里几个宫女全吓呆了。
柳如儿浑身发黑地躺在床上,手脚都在抽动着,脸色乌青,尚青赶过去时,她已陷入了昏厥状态,尚青一看就知是身中剧毒,她忙拿出了一粒师父配的“灵清解毒丸”,吩咐宫女端过水来,给她和着水快速服下,然而此毒实在太过剧烈了,她终究来迟了一步。
一会儿柳如儿清醒过来,她看到尚青后,眼底闪出奇异的光来,她用尽力气道:“快,青儿,带着煜儿离开皇宫,以后永远都不要回到皇宫了。煜儿,我就交给你了。“说完,她圆睁着双眼,瞳孔开始扩散,尚青全身发抖,她搂紧柳如儿,痛哭失声道:”娘娘,你不要走,不要丢下煜儿。“柳如儿的手死死地跩着尚青的衣服,她双眼紧紧地盯着尚青,尚青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她流着泪道:“娘娘放心,我一定会把煜儿抚养成人,我在他在,我亡他犹在,只要我尚有一口气,一定会让煜儿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柳如儿听得尚青如此说,慢慢松开了手,一口气缓不过来,头一歪,终于放心地闭上了眼睛,平静安祥地死去了。
尚青差点要晕过去了,她扑在柳如儿身上放声痛哭,她终究没有完成师父的遗命,终究没有救了他唯一的女儿,她心痛得不能呼吸,为什么会这样?宫女们都哭了起来,皇宫陷入了一片哭海中,良久后,尚青的头脑异常清醒起来,她擦干眼泪,望着外面深沉的夜。
柳如儿为什么会这么突然地中毒死去,是她自己服毒吗?不太可能,这种毒是江湖中流传的一种”秘毒散“,是从剧毒动物身上提炼的,无色无味,人服下后,几分钟后就会毙命,皇宫根本不曾有。
只要有煜儿在,她知道柳如儿是不会自杀的,临睡前,她还好好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她不会选择这条路的。虽然柳如儿曾经托孤寄命,但做为一个久呆皇宫,历练各种惊险,面临各种阴谋的妃子,为自己的爱子谋一条下下策的出路,这是可以理解的,更何况狡免还有三窟呢?所以她并没有明确地签应柳如儿。但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突如其来的中毒,难道柳如儿早已察觉到了什么吗?她或许早就知道今天的结局了,所以她才把煜儿委托给了自己。越来越多的疑点浮现出来了,她虽心惊胆颤,但决不是懦弱之人,没有保住柳如儿,是她人生的遗憾,但她决不允许这种遗憾再发生在煜儿身上,无论如何煜儿必须幸福快乐地长大成人。
“快,带着煜儿离宫。”柳如儿临死前的话语言犹在耳,只是她现在能安全而退吗?无论如何煜儿绝对不能再出危险了。
她走回了厢房,双儿正要朝外走去。
“双儿,你是不是想跟着我一起走?”尚青叫住了双儿,郑重地问道。
双儿闻言,看着尚青严肃的脸,虽然心里涌起一丝高兴,小姐终于同意带她走了,以后她终于可以跟小姐在一起了。但也隐约感觉出了事情的复杂。
她迷糊的双眼眨起一丝亮光来,她轻快活泼的语调响了起来:”是,小姐,不管你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好,我答应你。”尚青点了点头道,“不过,你现在一切都得听从我的吩咐。”
双儿看到尚青那严隶的脸,她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但她没有犹豫地狠命地点了点头。
“双儿,你现在哪儿也不要去,不管有何人,发生何事,你一定要守在煜儿旁边。绝不能让任何人接近煜儿。”尚青冷静地吩咐道,她从怀里掏出一袋药粉,递给双儿道:“如果万一情况危急,你把这袋药粉粞出去,对方全部瞬间都会昏迷,你要带着煜儿及时逃走,记住要逃到阳山,到时我们在阳山相见。”
双儿至此已经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她接过药袋点了点头,担忧道“小姐,你呢?”
“你不用管我,只在此呆着就行,我还要去有点事。当然我说的这些都是万一会发生的事,在此之前你不要轻举妄动。”尚青郑重地说完,她把煜儿的衣服上全都用药粉做过处理,她给双儿和煜儿服过解药后,叮嘱双儿凡是不听劝阻执意接触煜儿的人都会死于非命,又拿出几个鸡蛋大小的球形物,递给双儿道,:“这些只要在地上炸开都会对敌方产生毒性作用,会协助你逃离的,一定记住要保护好煜儿的性命,你武功好,正好可以用得上。”
尚青吩咐完双儿后,放下心来朝如妃娘娘的寝宫走去,她拐过一个弯,正好经过一个偏房,里面黑漆漆的,她并没多在意。
“非凡弟,柳如儿已死,这下我们可以行动了吧?”一个粗犷压低的男中音从黑暗中传了出来。
尚青正欲朝前走,无意中听到此,不由惊呆了,她忙凝神屏气一听,却只听见慕非凡的声音传了出来:“武兄,你急什么,不还有一个太子吗?”
“那么小个孩儿,几下就弄死了,在意他干啥?”男中音不以为然地道。
“胡说,你可知道他是当今天耀国皇上,虽还未继承大统,但是已有正式公文记录在册,且与天照国谈判他可是作为萧皇去的,如今刚签完条约,萧皇就死于非命,这天照国还未退兵,难保不找借口撕毁条约。”慕非凡冷声道。
“哎,早知如此,当初那几天就不该让他活着。”男中音后悔不佚地说道。
“武兄,你想明的得罪夏汗王?你应知道如若不依附于夏汗王,我们刘氏一族还能有机会翻身吗?事到如今,岳凌风绝不会放过我们刘家,只有利用夏国才能把岳凌风赶下皇位。”慕非凡轻声咬着牙说道。
“可那夏汗王却对燕京垂涎已久,他会白白把燕京送给我们,让我们称皇?”
“夏国与燕京名不正言不顺的,他当然得找到一个听他话的皇权来继续皇位,我是最好的人选,而我们也正要利用夏国的强势来对抗岳凌风,这不正是各取所需吗?”慕非凡有点自得地说道。
二人听完都笑了起来。
“那萧煜怎么办?他活着他就是萧皇,而你永远也不能登基了。”男中音凶神恶煞地说道。
“不急,且等等。”慕非凡阴笑一声道。
尚青犹如醍醐灌顶,呆若木鸡,原来岳凌风早就知道一切了,是她误解了他,煜儿竟是慕非凡监守自盗了,难怪他会把双儿打至重伤,如若那天晚上她不赶到大牢,双儿在牢中一晚必死无疑,他可以把一切罪责推到双儿身上,真是狼子野心,居心叵测啊!
尚青听得浑身发抖,气得说不出话来,她至此方明白,为什么岳凌风会指定要煜儿和她去谈判?原来他其意旨在保护煜儿,迫使慕非凡放出煜儿。而她与天照国谈判后所有成就都做了慕非凡的嫁衣裳,慕非凡和刘氏残余正在等着这一天,等着让全天下人都知道燕京已经独立,天照国不能再染指燕京,而她所做的一切不仅没有保护住柳如儿和煜儿,反而加速了摹非凡的野心,间接害死了柳如儿,试想没有了萧正勋的天耀国,凭着柳如儿孤儿寡母能守住这繁华的燕京城吗?又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呢?如此繁华独立的燕京城谁不想要呢?又怎能听命于她柳如儿,是她太天真了。而柳如儿的心性如此冰清玉洁,岂会听从夏国之意而牺牲燕京百姓的利益,无论是慕非凡还是夏国都是容不下她的。
她就这样站在黑暗中,丝毫感觉不到初冬的寒冷,煜儿如果不离开皇宫,绝对不会活下去,这个肮脏而罪恶的皇宫,柳如儿如此惨死,难道这一切就这样算了?就算她带走了煜儿,可是慕非凡是不会放过煜儿的,他想做皇帝怎会容忍另一个老百姓承认的名正言顺的皇帝存在?她站在黑暗中,分不清心中的悲苦,但她知道在权势和利益面前,人性的贪焚和丑恶是永远不会停止的,燕京并不会因为她的想法而有任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