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天都是下雨天,景鸢受到这般侮辱后总爱坐在窗前,她的眼神空洞无光,就像是一副躯壳一般,被这世间的残酷挖去了灵魂。
不过好在这几天一过,就到了出嫁的日子。
景鸢被众多侍女玩弄在股掌间,她已经有一个晚上未曾闭眼,一切妆容都是一层薄膜,如果捅破这层膜,你将会看到一个柔弱的女子站在崩溃的边缘。
那一头乌黑的青丝被挽成层层叠叠的发髻,无比贵重凤冠被嵌在那一堆黑色中,景鸢幼时所有的幻想为她加冕,终究成为这个王朝的皇后,铜镜里,有隐约闪烁的泪光,景鸢那张原本就精致的容貌被武装,被胭脂涂满,樱桃般的小嘴被点上一抹殷红,红得像一团有恶意的火光,将人在一瞬间摧垮。
穿上华丽的凤袍,景鸢就像是被禁锢在凤凰脚下的一个小女子,眉宇间透不尽的温柔,只是蓄谋已久的眼泪划破一片虚假,只听叫侍女们的惊呼,停下后又忙得四脚朝天。
终于,景鸢被迎上喜轿。我站在轿子旁边,虽然隔着两层帘子,但我仍可预见景鸢坐在轿子里的心情,那种心情竟促使她在下轿后,在我耳边嘤咛:“黎偌,我不想进宫了…”我窥见红盖头后面的那张脸是有多憔悴,煞白的脸,好像在下一步她就会倒下。
与此同时,昱皇殿。
灯火通明,照得每个人脸上红光熠熠。大臣们携女眷赶来赴宴,毕竟这是皇上的大婚,是当朝最重要的婚事了。辰亦坐于龙椅之上,此时的他眼神迷离不定,眼前一片模糊。本都想让太监送自己去云妃那儿了,可康敬太妃却在他临走之际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大概的意思是让他去凤栖阁吧。辰亦应付地笑了,只不过那笑一直僵在他脸上。康敬太妃也不好在说什么了,直接让侍卫送皇上去凤栖阁。
我扶着景鸢做完了一切程序,终于,景鸢住进了她期待已久的凤栖阁。她坐到床上,掀开盖头,看到了一片红,她的双眼被刺疼,甚至在一瞬间,我又看到她眼中的空洞。她还是放下了盖头,从帘子后面问我:“黎偌,你说皇上会来吗?”她嘴边时常挂着的“辰亦哥哥”没了,换了更加尊敬的称谓。我想从那时起,景鸢的爱情就死了吧。“娘娘不必担心,皇上定会来的。”我就站在一道帘子前面,静静地等着,我看着太阳下山月亮跃上天幕,终于还是等到了那句“皇上驾到”。
辰亦进来掀开了帘子,又一把掀掉盖头,绯红的脸告诉我他喝了酒,已经醉了。我与其他婢女正准备帮他们举行一些必要的仪式,可辰亦却狠狠斥责了我们一顿。我们只好退下了。
我站在门前,看着屋子里被蜡烛照得满室通红,却没有一丝温暖。纱帘背后,隐约有几声申吟,那般无力,那般痛苦,想必是残暴极了吧。
我都不敢去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