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里正你冲我吆呼什么?我难道还说错了?这一屋子人可听得清楚,刚才那话不是婉娘说的?”曾氏说归说,还是坐回了原位,别的人她不怕,对里正却不得不忌讳,谁让人家是村官呢。
里正呼出一个大烟圈儿,跟村长对望了眼,两人先后走出屋外,低声商议了片刻,再回屋来,村长扫视众人,就说道,
“都是本村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大家都退让一步。我跟里正合议过了,刚才陌茶的提议不错,三亩水田换旱田。水田肥沃,灌溉便利,离村也不远。
你们两家在牛头岭脚下的六亩旱田,土质差,浇水不便。谁亏谁赚,你们自个想清楚了。
至于坡地,根山家分出两畦,你们俩家各拿一畦。
根山家的屋子,谁都不要去想。”
村长说到这里,看向张氏,语重心长道:“张氏,既然根山那五两抚恤金已经给了你,你就拿着好好享受这份孝敬。温氏在你眼里再不好,那也是根山的媳妇,是你替根山选的人。
更何况,温氏还为根山生了一儿一女,不说别的,就看在为根山留后的份上,再说那屋子当初盖的,你们确实没出一分力,一分钱。
我叫老爷子一声哥,也叫你一声嫂子,嫂子守这家不易,如今儿女成人,也先后成家当了娃儿的爹娘,咱们做老人的,不指望他们大富大贵,就指望他们日子顺遂,有份孝心就好,是不是?
根山走得仓促,两娃儿还这么小,温氏一个女人拉扯着,日子不比我们容易。那一两银子,嫂子就不要提了。”
两儿子都分得了好处,就自己没有,张氏哪甘心?冷脸道,
“她日子不容易,我这老婆子就容易了?她是我花了钱娶回来的儿媳妇,婆婆向媳妇要点孝敬难道不该?你以为我是要享受,我这是为老三他妹存嫁妆。”
陌根贵一听忙笑道:“娘,瞧您说的,秀英要出嫁,我这当哥的哪能不管?娘您就放心吧。”
王氏也笑道:“咱们就一个小姑,那可是捧在手心里疼着的,亏待了谁也不能亏待咱小姑不是?”
曾氏没好气地瞪瞪王氏,不得已表态道:“娘,咱分家不分心,小姑的事,我跟她大哥可一直都放在心里。”
陌秀英低着头,往张氏身后挪了挪位置,眼底划过不屑,一个个说得好听,别以为她是傻子,表面对着好,还不是想等她做了少女乃女乃,从她这里捞好处?
里正又拿烟斗敲敲桌面,古肃的脸带着上位者的威严,“闹一个晚上还没够?那就闹开去,闹得十里八乡都知道,闹得没人敢跟陌家结亲,闹得老爷子在下面不安生!
你们不要脸面,我还要替牛头村留点颜面!”
陈有来显然是不耐,是生怒了,这张氏越老越没个样,都是自个生养的儿子,她就能贵贱分明地对待,陌老三也是他看着长大,那娃儿心地是真的好,有一年冬他二儿子在镇上做工受伤,还是陌老三背了一半的路,碰上牛车才送回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