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贱人一看就不是好货,她想当鬼才,我看是想出名想疯了!想我皇伯父的赏赐想疯了!”音霞郡主满是鄙夷地嗤笑道。
大山人觉得跟这位年轻郡主没什么好说的,劝慰两句,以长途跋涉身体吃不消为由,退出来后,转身就进了行宫园林。
大山人这一路走一路看,一路看一路暗暗惊叹,惊叹之余又免不了暗想,如若换成自己,会是这样设计这样布置吗?只是稍稍一想,便又摇头,不会,他的造园风格从来侧重庄严大气,磅礴厚重,富贵奢华,所以他能稳坐皇家御用造园师的位置多年不变。
等到走上那条抖抖索索的铁索桥,大山人俯览远下及周边,不由得仰天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扑死沙滩上。自己的鬓角都泛白了,是不是该考虑隐退田园安享晚年了?
大山人流连在四时变幻景色中,直到山中光线开始暗淡,才不舍地往下走。绕个弯处,忽见前面闪过一个小身影,大山人忙快步追上去,叫道:“陌茶姑娘。”
陌茶闻声回头,见是今天上岛的那个老者,惊讶地道:“老伯您是?”
大山人忙展露个亲切笑容,自我介绍道;“老夫大山人。”
陌茶恍悟道:“您就是大山人大师?老早以前就听到您的大名,久仰久仰。今天失礼之处,还望前辈不要在意。”说着抱拳正儿八经行了个晚辈礼。
大山人自从成名以来不知听过多少奉承话,见过多少奉承笑脸,眼前的小姑娘同样是奉承,却让他感受到久违的真诚和直率的可爱。
“呵呵,老夫老了,该是你们新一辈叱咤风云的时代了。”大山人笑呵呵地说道,话里有几分感慨。
陌茶见他是从山上下来,问道:“前辈将整个行宫都走了个遍吗?阿茶第一次承接这么浩大的造园工程,不足之处,还望前辈多多指点。”
她是真的态度谦虚,让大山人对她的印象又好了几分,心胸开阔的成名者,对潜力无穷的新秀总是抱有爱才之心,大山人也不例外,只是这处的行宫园林设计布置得天衣无缝,令人身临其中只觉通体舒畅惬意,再烦躁不安的心也能被抚平。
“陌茶姑娘的设计有如神来之笔,老夫行走其中,愣是找不出半点毛病来,陌茶姑娘天生就该吃造园师这碗饭。请恕老夫冒昧问一句,不知陌茶姑娘师从何人?可否为老夫引见?”大山人诚恳地说道。
陌茶先是腼腆一笑,继而为难道:“大山人前辈,这个问题李然前辈也曾问过,可是我没法回答你们。”
大山人讶异道:“陌茶姑娘认识李然?这是为何?”
“认识。”陌茶点头,怅然道,“我师傅喜欢周游四海,如今也不知在哪个地方,我都三年没见过他老人家了。”
大山人看她不似说假,不免遗憾。但彼此都是同行中人,聊起来话题就多了,一老一少边走边谈,小的阐释一些现代的园林设计理念,老的讲一些自己的经验之谈,并举实例解之。等到走出行宫园林山门,一老一少俨然成了忘年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