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正在撕扯、绞碎着他的灵魂。
他睁开着眼睛,双眼睁得老大。
眼珠子翻白、瞳孔扩散。
雨珠不断地落在他的眼帘里、眼珠子上。很痛,他无知无觉。
他全身都痛。
痛得他麻木,意识又无比清晰。
为什么没有活活痛死、为什么他还要清醒地活着!
他恨、他怒,他不甘,悲凄痛苦得震碎了心魂!
眼睛没有眨,不知道是雨水流下来了,还是泪水流下来了。
他的整个脏腑都碎了,无妨。
痛得无力抬手,不要紧。
他不知道眼睛里流出的是什么,不在意。
那是血泪。
血泪从他漆沉翻白、毫无生气的瞳子里涔涔滑落,他不在意。
失去了做男人的资格,他生不如死。
比刀切、刀刮他的骨头、刮他的灵魂更痛楚!
不想活了。
死吧。
从来不想死,却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下这么想死。恨呐、怨呐、不甘呐!
他君佑祺一生骄傲,站在万万人的顶端,眼看将坐上那九霄巅峰的龙椅,眼看着不止祁天国,连浣月国都已在他的掌控之中了,为何,他竟会落到如厮田地!
没有闭上眼,他脑海中浮现凤惊云绝色的脸庞。他是又恨又怨……即便死亦不会甘心、死亦不会瞑目。
他却最是想死。
大雨打淋着他瘫得像尸首的身体,他的意识逐渐陷入黑暗。若是失去了意识,他再也不想醒来,再也不想……
在彻底堕入黑暗前,他听到了焦急的呼唤声,有人扶起了他的身体,他不知道那是谁,他不想知道,他只想死……
只想死……
霸天岛那些海盗活着时居住的大院中,依然遍地七凌八落、或完整、或不完整的丧尸尸首,外头的山上同样漫山的腐尸、烂肉。
君寞殇视若无睹,抱着凤惊云进了院子,一间间踹开厢房的门,接连找了十几间房,才找到一间看起来很干净的厢房。
他小心地将凤惊云放到床-上,拿开她身上裹着的他的外衫,虽然裹了他的衣衫,雨太大,他速度再快,她还是浑身都湿透了。
他拧干衣衫一角,帮她擦了一把脸,又将她全身的衣服都月兑去,让她躺到床、上,为她拉上被褥。
又在衣柜中找了件不知哪个海盗的女人活着时穿的衣衫,用干的衣衫帮她擦拭着**的秀发。
“你也淋雨了。先把湿衣服换下来。”她声音幽幽地,听不出情绪。
他不在意地道,“没事,你肚子里怀着宝宝,先帮你把头发擦干,免得着凉。”
她坐起身,用被子裹住胸部以下的身体,两条雪白无暇的胳膊露在外面,抢过他手中的干衣,自行擦着头发,“你要是不顾好你自己,怎么照顾我跟宝宝?”
瞧着她如画般绝美的眉目间难掩关心,他心头一暖,“惊云……”
“嗯?”
血森的瞳子注视着她的神情,“你不问君佑祺的事?不想知道他怎么了?”
“不想。”是她出手暗算君佑祺,他落败还能有什么好下场,不想知道他死得有多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