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看着手中的书籍,这《元元乡异闻录》确实有趣,其中记载着中央大陆元元乡的种种轶闻,譬如其中记载曾有一凡夫自山间耕作偶然拾得一株会走路的芝草,那芝草竟然是天下奇物榜排名第十七的顽童芝,那凡夫吃下这顽童芝顿时道门大开一鼓作气修成化灵领悟出种种神通。又记北海有一鲛人与凡人书生相恋,但却苦于无腿不能离海,于是那书生不远万里爬上元元乡最高峰天柱山取下一枚天下奇物榜排名第四十八的月华珠,那鲛人服下月华珠就褪去鱼尾化作双腿,从此和那凡人书生长相厮守。此外还记有种种或感人或奇异或搞笑或离谱的传说故事。我静静的看着这本《元元乡异闻录》感觉妙趣横生一时间竟然也不觉得身旁折腾不休的天机阁弟子有多慑人。
身旁的元涂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天空看了半天忽然转过头看着宫挽纱问道:“挽纱,这月亮到底有什么好看的,本公子眼睛都看酸了也不觉得有趣。”
宫挽纱转过头错愕的看着他问道:“觉哥哥不觉得那《断章》与此时此景分外和谐么?”说完又微微螓首看着天上的明月淡淡微笑。
元涂觉转过头伸出手拄着下巴嘀咕道:“恐怕不是此时明月皎洁是挽纱你心潮荡漾…”
一时间我们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静中,没过多久天空中的明月渐渐模糊,远方初阳冉冉升起带起一丝丝光芒。
沙流老人缓缓的站起轻轻挥手,顿时站台四周那密密麻麻的阴阳圆盘纷纷向着空中飞去层层叠叠合在一起最终化作一面巨大的阴阳圆盘,此时的阴阳圆盘半径足有三四百米,圆盘中黑白雾气弥漫。这太阳宫主继续挥一挥手,顿时道台远方一道宽广的圆环向着我们聚拢,只见那圆环之上密密麻麻站立着无数修士,赫然都是之前应辨失败者。这圆环起初只有一层但却宽广无比,随着聚拢渐渐向上分离出无数层,每一层上站立着无穷修士,圆环越来越小终于最终将这巨大的阴阳圆盘从边缘处轻轻扣住。那圆环之上的修士们纷纷大喝道:“恒沙论道,道王唯一!”
沙流老人轻声笑道:“请元涂觉小友与宫挽纱小友进场应辨。”他转过身轻轻扶手,顿时一股巨力传来,我和那名天机派弟子顿时身不由己的向着站台飞去,那站台拖着五宫十三派的掌门长老轻轻的飘到圆环之上。
此时阴阳圆盘之上只留下元涂觉和宫挽纱。
元涂觉拄着长铗剑缓缓起身向着阳极走去,宫挽纱也默默捋过耳畔青丝向着阴极走去。待到他们站立完毕,场中巨大的太极图载着他们缓缓开始顺时针转动,阴阳圆盘之外观道台上的无穷修士纷纷扬起手大笑大喝气氛火热异常。
元涂觉垂手将那雪白长铗剑放置地上,他笑道:“挽纱,请!”顿时阴阳圆盘上道纹震荡,空气中回响起一声嘹亮的声音:挽纱,请!
宫挽纱盈盈一笑伸出一只手摊开手掌,手心朝上。手心中缓缓浮现出一枚种子,这种子刚一出现顿时阴阳圆盘的高空上也出现了一枚一模一样但却巨大无比的种子。原来这阴阳圆盘太过巨大,而观道台上的修士们不能看的清楚听得明白,甚至连应辨者双方都不能够看清对手题目。因此应辨者的一言一行都被放大放响在上空重新演绎。
再看宫挽纱的手心,那一枚种子缓缓发芽,又不断生长渐渐化作一株河葵树,那河葵树上一朵朵河葵花盛开,花絮随着一阵清风漂荡流离。正在河葵树生长至最灿烂时那一朵朵河葵花纷纷枯萎凋零,紧接着一阵寒风吹过那河葵树上的墨绿树叶也纷纷落下,转眼只剩下一株枯萎树干。那枯萎树干上又密密麻麻的爬满小虫,那些小虫一点一滴的将树干中的纤维浆汁蚕食一空,顿时场中只剩下一株中空的河葵树干。
全场的修士都被这震撼人心的一幕所迷住,愣愣的看着半空中那巨大的中空河葵树干,宫挽纱婉然一笑说道:“觉哥哥你看,这河葵树的一生与你我何其相似,众生皆有坏空生死,起初生时勃勃生机奋发向上,待到壮年之时生命浓烈绚烂多姿,然而坏空将近转眼衰老枯败,种种病疾灾厄瞬间将我们湮没。”她忽然不再说话眼神哀伤,阴阳圆盘上卷起阵阵飓风将她的秀发打乱,她抬起头看着元涂觉呢喃道:“觉哥哥,我想要问的是,修道真的便可以逆转坏空不老不死么?”
元涂觉看着宫挽纱目光柔和:“挽纱,我不知修道能否长生能否不朽,或许天上之仙人可以回答。但人生在世总要有一方信念,或志在四方游荡千山万水,或一心向道追求不死不灭,这修道便是你我修士的信念,不必去管他结果怎样,至少我们曾经拼搏过,努力过,追求过,拥抱过。”
他轻轻扬起手,那天空中的河葵树化作灰烬消散,紧接着又浮现出一颗种子,那种子慢慢发芽,其中伸出一根根藤蔓,那藤蔓越长越粗,越长越长,渐渐布满整个天空。那藤蔓之上一朵朵璀璨花朵绽放,忽然那藤蔓翻滚蠕动,根茎中的汁液纤维纷纷向着那些花朵涌去,那些璀璨花朵越变越大,色泽越显绚烂,终于藤蔓枯萎干涸断成一截一截。此时花朵竟然又缓缓的收回花叶变作一枚花苞坠落地上。没过多久那花苞又缓缓绽开,其中飞出一只精灵,那精灵发出嘻嘻嘻嘻的笑声向着天空飞去。
四周观道台上的修士们顿时又发出阵阵赞叹喝彩声,仿佛真的看懂了什么,我站在站台之上看着那花苞那精灵沉思不语。身旁的几位五宫十三派的掌门纷纷点头议论:
“此物乃是化仙藤,这化仙藤与其他植物大为不同,乃是奇种,元涂贤侄以此物应辨河葵树真是妙手!”
“这一手确实精妙,此物生命浓烈而甘愿献身,比起河葵树的枯坐干涸要高明不止一筹!”
“宫挽纱以河葵树借喻我等修士,而元涂觉也顺其道而行以化仙藤作喻,然两者寓意却全然不同,真是精彩!”
站台之上的众多五宫十三派掌门仍然在指点笑谈,而场中的元涂觉此时笑着说道:“此物名为化仙藤,乃是天下奇物榜排名第九者,此藤千年发芽,千年开花,待到花开之后再过千年而枯,枯竭之前此藤便将全身之精华悉数输送花中,那花朵便会化作一枚枚花苞,花苞之中又孕育天生花仙。挽纱,生命固有坏空生死,但我们却也有选择的权利,既然不能阻挡这滚滚时间流沙的冲刷,那么就应该于最灿烂时绽放光彩为后来者施以养分。”
宫挽纱看着空中那飞舞的精灵淡淡微笑,她低下头看着元涂觉露出一个俏皮的微笑:“觉哥哥还是这么能言善辩,这决赛权就让给你好了!可要记得请我去看海角天涯!”
元涂觉顿时豪情大生振奋大笑道:“挽纱你放心,等我娶了紫衣妹妹过门我一定带你去看海角天涯!”
宫挽纱噗嗤笑开,她伸起手放在嘴边朝着元涂觉大喊道:“那我估计我这辈子都没机会去海角天涯了!”
两人的对话被道纹强化在道台上方回响不绝,那观道台上的修士顿时笑作一团,嘘声不断,元涂觉的脸色转瞬变红,他站在原地讷讷不语。
此时沙流老人从我身旁走过轻轻拍手笑道:“此次应辨元涂觉胜宫挽纱负,请两位上台观战,下面有请林禅正小友与木轮小友阐述大道!”他朝着我和那天机派弟子轻轻拂手,顿时我被一团云气托着向着下方阴阳圆盘飞去。元涂觉和宫挽纱则被一团云气托着飞向站台。
眼看着我就要飞到阴阳圆盘上了,那身旁的天机派弟子木轮竟然大喝一声,背后的铁皮翅膀一下子舒展开来拍打着带他向着站台飞去,那木轮仍然在半空中大喊大叫:“师父!师父!我知道了!我知道如何能够将兽核与筒炮结合了!”此时我已经被云气拖着降落到阴阳圆盘的阳极上了,我看着那仍然在半空中翻飞的天机派弟子木轮不禁讷讷无语。
此时站台之上一名静坐的老人猛地拍掌站起,他也依样大声回应道:“女乃女乃的你说什么!你知道如何将兽核与筒炮结合了!?快跟我回宗门,这恒沙论道不辨也罢!”这老人从袖口中取出一只小帆船,他随手将那帆船扔到空中,这帆船见风便涨,不过片刻就变作一艘天机楼船,和老人伸起手一勾,那木轮就被他摄走,两人头也不回的跳上天机楼船,那天机楼船化作一道流光向着道台之外飞去,隐约间传来一声大喝:“诸位道友见谅,我等有要事处理,改日再会!”顿时场中只剩下我一人风中憔悴。
那流沙老人也被这突然的变故吓的不清,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苦笑道:“这天机老人未免太过心急,竟为了一项奇物放弃这恒沙论道的决赛权,也罢,此番直接论出胜负好了,请元涂觉小友上台应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