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
“你看！”红葵献宝死的从衣袖中掏出一大堆灵芝仙草。
“这是？”
“我问过了我那些朋友了！这些都是对你的伤有好处的东西！保证你吃了以后马上就会长出新鲜的血肉！”
“如此甚好。”阿衍心不在焉的敷衍道
“喂！我说毒骨头，怎么说我也是费了一番心思才弄来这么些个灵芝仙草。我不求你怎么感激我，总要说个谢谢吧？”
阿衍看了他一眼。随后抬手缓缓解开缠绕在右手上的绷带。那可怖的白骨手掌出现在二人眼前。
“看了这个，你觉得我还有给你道谢的心吗？你不觉得我这模样，和你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对待救命恩人，你做这些不是应该的吗？”
“切！也就见你对爷爷我这样伶牙俐齿！刚才怎么被个孩子噎的一句话也蹦不出来？”
“一个孩子而已。苦恼起来，烦心不已”
正欲反驳她的话，门口却传来管家的声音。“小姐。大人请小姐过去一趟”
“哼！我去回绝了他”
“不！”阿衍按住红葵的动作。“我们到这里来可不是长住的。早点了却沈钰的事，我们便可以早点回去”
“那我陪你去”
“更不需要。我一个人去就好”说完缠好手上的绷带，便起身随管家而去。
待送阿衍来到沈钰门前，便识趣的离开了。刚要抬手敲门。门却自己打开了。
“你来了？”屋内依旧药味扑鼻，此时的沈钰似乎比前几日更加的憔悴。走进了，五感敏锐的阿衍隐约可以闻到沈钰身上散发的难闻味道。
即使如此，阿衍面上依旧还是不动声色。无所顾忌的坐到躺在床榻上的沈钰身边。
抬眼看着已经虚弱不已的沈钰，那曾经漆黑如墨的长发，此时却已有了白雪的痕迹……丝丝银发藏匿其间，揭示着主人的衰败。
“你”阿衍有些不忍的看着那个风华绝代的人，此时竟如此衰败的模样。
沈钰似是知道她要说些什么，淡笑的抬手阻止。“如今我这副模样，一定很让你失望吧？”
“沈钰。你该知道，抛弃了仙道。你只是人而已。有血有肉的人。”
“是啊，若是我没有抛弃仙道，只需等几天便可以羽化而去了”语气倒是听不出有半点后悔
“你心中清明，为何还要明知故犯？”虽往日时时被他算计下套。但是毕竟也是数十年的旧人。一朝离去，难免会难受。
“呵呵，是不是明知故犯我自是心中有数。若是仙道那么好，为何阿衍你却宁愿常驻人间也不愿登入九重天宫？”
闻言阿衍神色一僵，似是触及心底不愿提及的过往一般。苦涩一笑。“也许只是少了可以共赴九重天的那个人罢了。”
“自是如此，自是如此。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在想。阿衍你究竟是无心，还是玲珑心思不愿想。如今，我人之将死竟可以换你一句真心话，也值得了不是？”
“沈钰……”抬手握住沈钰早已枯败的手。
“你的手因我而伤，如今我便为你治好它”握住她的右手，源源不断的灵气被注入其中。阿衍很快便感觉到，自己的手正已惊人的速度愈合。
想要挣月兑，却被他握的死紧。知道最后一丝灵气注入其中。油尽灯枯的沈钰才留恋的闭上的眼睛。
凡人都会死不是吗？可是为何眼前这个凡人的死，会让自己的心这般刺痛？这是什么？抬手模了模眼眶中滑落的水。
啊，对了这是眼泪。凡人悲伤，欢喜，愤怒，都会流出的东西。起身，本想通知管家进来，却见桌上有一幅他未完成的字画。
走近才看到，画中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女，站在一大片盛开的墨菊之中。只是却只有一抹背影，看不清容貌。
画的一旁，是他题的字：
世人皆叹红颜白骨奈何天，却不见白骨之下玲珑心。九重仙道皆可弃，只愿情心似我心。碧落黄泉终不悔，至死相思知不知？
泪水潸然而下，想要止，却止不住。落在画轴之上，晕开了那一片盛开的墨菊。奇迹竟发生了，被晕开的墨菊退却了紫黑色的外衣，里面鲜红的颜色取而代之。整片墨菊，竟化为红色的彼岸花！
以血化墨。沈钰你这个傻瓜！明知结局，为何还要飞蛾扑火？
思绪沉淀，那些原本以为早已遗忘的记忆。此时却清晰于脑海之中。是在斥责自己的残忍吗？
盛开的墨菊花丛里，黑衣少女赤足站立其中。视线飘渺不定。神色似悲似喜。在离她不远处，蓝衫少年不远不近的站着。既不走远也不靠近。
“你要一直这么站着吗？”少女笑着回过头看着有些发愣的少年。
“你当真要修仙道？”少年犹豫的问道
“那是当然啊！我虽为异类，但是修为很高啊！而且他说我的根基很稳很适合修仙的。”少女欢喜的说。
“那你呢？你喜欢修仙吗？”
“我啊……老实说仙道寂寞艰辛，我倒是不喜欢的”少女老实的说
“那即是如此，不修也罢！”
“不行！我不能失了他对我的器重”
“你难道就那么看重他？”少年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拢面上却不动声色。
“怎么说呢？我只是不想离开他。你知道，和你们相比岁月于我而言是漫长寂寞的。有他陪着，我也活的快活些，所以仙道于我而言，不过是一个可以追随他的理由罢了”
“我陪你！”少年突然说道
“嗯？”少女不解的看着他。
“我会修仙道。变得永生，不让你寂寞！”
“呵呵呵！真的？”少女银铃般的笑声萦绕在少年耳边久久不散
“嗯！”
“可是仙道与你是很辛苦的，你忍受的了吗？”少女又有些担忧的问道
“没有什么苦是我忍不了的。”
“也对。我见你时，你便尝尽了人间苦楚。我信你！”
“好！我们如此约定！五十年！你给我五十年！若是五十年后我还没有突破仙道的话，我便再也不见你！”
“干嘛要发这么重的誓？就算你成不了仙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啊！”
少年摇了摇头。“只要我是肉身，便不能长久的伴在你身边。”
“你”
“你要相信我！”少年怒光灼灼的说道
“好！我相信你！”
岁月蹉跎，谁能料到，当初如墨菊盛开般美丽的誓言。如今却只留相思成灰。阴阳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