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与剑 陈自强徇私遇乱,薛信封按理逢辰。

作者 : 李冠橦

韩夫人虽不知书,却是分明见韩侂胄行事为人多有不妥,因暗为韩侂胄担心,便独自个,琢磨言语晓劝,只望其亟有所悟。韩侂胄却何曾晓得夫人一番苦心,既是略无自悔之意,便当是话在耳边,不在心上,于是只随口答应着,嘴上却又敷衍道:“夫人尽管放心,今上仁明,端拱四方,国事既不肯安于一隅,大行又焉能拘于细谨。”夫人闻之,竟一时无语。夫妻二人正在说话之间,门人报说右丞相陈自强求见。原是陆登因一从诸教众被拿问,虽是终日思虑筹算,偏因韩门一党许、赵、陈、苏等辈皆便嬖之流,当是无妄之遇,少不得寻个机缘,厚以金币贿通从中说项,庶可应急。平素陈自强随事韩侂胄经年,多得其提点,自恃居中说项,断无顾虑。不承望韩侂胄此番听其所言,却只摆了摆手,冷笑一声说道:“公勿复言,不过是捉了几个草窃,又何足惜。”陆登虽深明朝中百僚朋党争竞,于兹晓然知其中之险,却未料韩侂胄嫌疑红菱既久,正欲除之。

昔日赵汝愚在位之时,汝愚与朱熹曾经条奏红菱教聚众祸乱。初因朱熹为先,再者方至真年迈,复又见其势熏灼,更兼红菱势单,方至真乃于市井之中访得江湖探事满堂红,察伺朱熹私事短处,欲以暗计图之。满堂红未敢惮烦,乃徐访乡里搜求细证,方助沈继祖劾朱熹,韩侂胄黜伪学。侂胄欣然领会不忘私恩,又素知方至真其情立意北伐,得势之后便对红菱教多有照应处。

有诗曰:

白燕轻俏正芳辰,明圣江介柔艳深。

锦绣声闻连万里,小枝轻翼竟缤纷。

百色屏去随云黯,十景格来共雨昏。

莫道念奴私有怨,花语原是笑红尘。

玄和于临安初会秋玉之时,陆登因得满堂红相助,暗知秋玉家事,隐去多少周折,方才费钜数百纹银赎金清白处之。秋玉感念不尽,随满堂红亲赴红菱教大营回谢:“前辈救赎恩德,令奴家百身莫忘。”陆登笑道:“姑娘不必谢我,我也是因人之托,若由着姑娘心思,我现今即可差人送你去韩丞相府上,也使姑娘好有所归依。”秋玉既知道玄和北上,早已笃意随他而去,便假以去北国投靠亲友为由相辞,临别陆登嘱秋玉回信,又密定连络之法,语之甚切。秋玉后遇完颜璟,随其身赴北国,虽是行在安舒逸豫,终日美思情趣妙手文章,亦不忘以字验密信告知陆登,陆登回信之中则以韩侂胄之事相托。因韩侂胄与满堂红早有瓜葛,陆登思量再三,终未将此事知会韩侂胄。陆登遇事常熟思静虑,却没豫料秋玉派玲儿带信只身趋赴宋营。韩侂胄见信中叙事周备方知事之原委,自此便以为陆登目中无人,心始疑之。

前次金人南犯,陆登曾团结红菱人马共义军助毕再遇一枝独秀,奇兵胜克泗州、灵壁,近又听说韩侂胄献家财二十万采办赀粮器甲,便措置缗钱十万赴邕州买马千匹助宋军增备以示信。陆登几番经度渐收人心,四方丁壮竞相趋之,于是红菱教人马壮大。未料韩侂胄时已视红菱教如同水火,方今眼见红菱教因北伐之时声势日隆,更起疑心。

因毕再遇进克新息之时,误伤北红菱教数十人,令薛信封甚是恼怒。薛信封素知韩侂胄只因为人虑浅,未思恩荣盈满,既是无意攀扯自无语言往来。然薛信封祖上却与杨家同属开封,亦曾追随次山曾祖杨全共赴靖康国难,如今薛信封眼见次山为人谨敕有加,遂寻头路打点,与杨府信札往来欲与次山照会。杨次山早于华年韶妙之时,便是屏障内掩卷竟日,风花中广揽经藏,如今虽已贵为国舅,亦在怀袖箧笥之间权衡心机,临事常自处画,欲求经久过人之计。如今既深知红菱教根底,便只将信收下,赇银一概不受。怎奈韩侂胄耳目甚多,一朝得知红菱教与杨次山书信往来,韩侂胄便不分青红,误认陆登心怀他谋,盛怒之下,乃于宁宗面前,细说红菱教异端,竟要剪除干净,令陆登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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