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间,五十年岁月匆匆而过,修为上的突飞猛进,使得淳善的身心也有所成长,此时的她已经成长为十二三岁的少女模样,原来可爱俏皮的圆脸也瘦削了几分,衬得脸上五官更加精致灵动。
五十年间,皇载苍偶有入境中陪伴淳善,但总的来说次数并不多,禁闭时限将满的前一夜,皇载苍特意又入了乾坤镜,淳善惊喜不已,依偎在皇载苍怀中诉说着最近修为上的增进。
皇载苍知道淳善喜欢看一层天的戏本子,因此总是隔三岔五的给淳善送些戏本子来打发时间,如今淳善床头堆积的戏本子都快成一座小山了,淳善又把自己最近刚看完的戏本子里的故事讲给皇载苍,那是一个老套的书生和狐妖的故事,贫寒书生进京赶考入住荒僻宅院,与藏匿于此的狐妖相爱,书生不知狐妖真实身份的时候,两人花前月下,许下海誓山盟,可谓是情深意切,但是后来被一道长揭露真相后,书生立刻就变得薄情寡性,不仅惧掸对他一往情深的狐妖,甚至协助道长除去该狐妖。
淳善于情事上并未开窍,她单纯的恼书生的背信弃义,皇载苍听闻淳善的愤慨之言后只淡淡一笑:“这些凡尘俗念,淳儿你还不懂。”
淳善撇了撇嘴:“那义父您懂吗?”
皇载苍微微一愣,他身为神祗高居九重天,一向以清心寡情著称,在淳善出现之前的千载岁月里,除了六界苍生,再无人可让他惦记一分,这凡尘俗世里才会有情爱,他未曾经历过,也自然不会真懂。
微微揽了揽淳善,皇载苍有些无奈的笑道:“义父也未必懂,这些事如果可以的话,义父也不希望您能懂。”
男女情爱于清心寡欲的神和仙来说是可有可无的,天界虽没有限制男女神仙相爱,但是习惯了不受羁绊的神仙们鲜少有坠入情网的,尤其是修为越是高深的神和仙。
说了一会话,淳善便觉得有些困了,皇载苍守着她入睡后,才从境中离开,甫一出乾坤镜,仙鹤便送来了栖凤山的拜帖。
皇载苍看着落款‘凤君涵箜’的拜帖,心中怅然一叹,淳善也渐渐长大了,她和涵箜似乎有些情意,虽然如今两人心智不算成熟,尚不明白彼此的心意,但是这只是时间的问题,等两人心智都成熟后,自然也会生出那些凡尘俗念。他虽然希望淳儿能一直单纯快乐,可他没办法阻止她的成长,成长必然会经历许多事情,这情关也许就是她要经历的第一道坎,她和凤君到最后也许能圆满,也许会历经坎坷不得善终,他无法预料未来的事情,自然也无从为她铺平道路,他只能在她身后默默的护着她。
第二天一早,皇载苍就到乾坤镜前守候着,淳善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在境中和境外的皇载苍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只待时辰一到,淳善才兴奋的从凳子上跳起来,高兴的喊道:“义父,快打开乾坤镜,我要出来了。”
皇载苍微微一笑,一拂袖挥开乾坤镜的结界,淳善看到原本是屋顶的房间破开了一道口子,皇载苍就站在那外面对她微笑,淳善急不可待的从境中出来,一落地便围绕着屋子跑了几圈,才平复了过分雀跃的心情。
“我总算是出来了。”
皇载苍笑着摇头,待她安定下来后才对她说道:“凤君在八重天等着你出来,你去看看他吧。”
“涵箜?”淳善微微诧异后,欣喜的点头,“那淳儿先去看望凤君,回来再跟义父庆祝。”
皇载苍擦了擦她额头上因为过分激动冒出来的汗珠,点头后又嘱咐道:“见了凤君就赶紧回来,别到处乱跑。”
淳善点头:“义父放心,我一定早早回来,不会在外面给您惹是生非的。”
皇载苍看着她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姿容上那仍然单纯幼稚的神情,连连摇头:“淳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一言一行都要稳重些才好。”
淳善吐了吐舌头:“稳重矜持什么的都是摆给外人看的,在义父跟前淳儿当然是要随意些了。”
知道这些许年,淳善更是伶牙俐齿、无法无天了,皇载苍也难以招架她了,当下便只好说道:“快去见凤君吧,别让他久等了。”
淳善点头,欢快的往八重天而去,皇载苍看着她如孩子般随意的步伐不禁又是一阵摇头叹息,想当年凤姬是何等的优雅从容,就连如今的涵瑶公主都是望尘莫及,可淳善却半点没遗传到凤姬的优雅,一举一动都莽撞又调皮。
淳善除了九重天的大门就看见白衣少年负手而立,站在璀璨的星河旁,如玉的面容也像是蒙上了一层光芒,淳善愣了一下,茫然又失神的看着那少年,待那少年缓缓转过脸时,她才惊喜的叫了一声:“呀!是你!”
白衣少年仍带有几分稚气的面容上是故作冷静的沉稳,他黝黑的眸子微微闪烁了一下,然后走上前来:“好久不见,淳善神君。”
淳善‘呵呵’的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趣的说道:“几十年不见,你怎么长成这样了,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
白衣少年面色微微僵了僵,但他仍是绷着脸说道:“如今本君已经正式接管凤君之职,自然要成熟些好。”
淳善听着他这一板一眼的说话方式,心里渐觉别扭:“得了,你当着别人这样我不管,可我们是朋友,你和我说话不能这样死板。还有别一口一个‘神君’的称呼我,我听着不习惯。”
涵箜这才深深的看向淳善,眼前的少女眉目已经有了极大的变化,但仍能依稀看出五十年前的影子,但她这样单纯直率的心性仍是半点没变,涵箜心中有些高兴也有些担忧。
“你长大了很多。”涵箜声音仍是平稳如水,不起波澜。
淳善有些失望,她原以为出来后又可以和涵箜像以往一样嬉笑怒骂,无拘无束,可如今的涵箜显然已经不同于以往那个骄傲又臭屁的小王子了,如今的他故作老陈,一举一动都有板有眼,少了几分孩子的心性,多了几分稳重成熟,他和她似乎不再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了,他似乎正在走向风一鹤们的世界。
但好在涵箜并没有再称呼她神君,她失落的看着涵箜,无精打采的回道:“小王子都能成长为君主,我当然也会长大。”
涵箜听出她言语里的失落,可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和她隔了五十年的时间没有见面,这期间他又和她各自成长了不少,似乎他们再没什么共同话题了。
尴尬的气氛僵持了一阵,涵箜才从袖子里拿出一方木盒递给淳善:“送给你,算是庆祝你出来的礼物。”
淳善也不矫情,接过来后打开一看,竟是一枝白玉雕花的簪子,眼睛一亮欣喜的说道:“这簪子真漂亮,上面雕的是凤仙花吧。”
涵箜点头,脸上不觉漫上一丝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