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七道:“嫂子,你一个妇道人家,恐怕不是人家对手,不如还是请田家二老爷出面去说个人情才好”
杜娟踌躇不语。她十分担心元节的安危,而且自已是一个陌生人,能否请得动田家父子出面实在难说,多耽搁一阵元节就多一分受伤害的可能!
杜娟略一思忖,说道:“这样吧,徐小七带我去周家,——你不用害怕,你带我到大门外就离开,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了;徐小六,我想麻烦你出面去请田家老爷出来说情可好?”
徐小七脸一红,道:“嫂子,你别外道,兄弟怎么放心你一个人进去?我就是进去挨顿打也要赔嫂子去一回的!”
杜娟忙致歉:“对不起啊,我说错话了。”
徐小七一笑置之,他知姐姐同晏容关系不和睦,而且晏家与田家毕竟还未结成儿女亲家,晏家未必好意思去麻烦田家,当下说道:“姐,求人不如求已,请田家不如去请你师父,你师父很厉害的呀!”
徐小六为难道:“这种事怎么好请我师父,我师父同样是一个外地人,强龙不压地头蛇呀”
杜娟也知徐小六说得在理,这种邻居之间的矛盾纠纷如何好意思抬出诸葛小倩这样的高人出面,有些不伦不类的,情知姐弟二人多半没面子请出田家,索兴断了此念,便说道:“算了,小七,你带我去周家吧!”
徐小六、徐小七姐弟二人面面相觑,徐小六只得说道:“还是依嫂子的主意,由我去转托晏大妈请田家二老爷出面说情吧。”
杜娟嗯了一声,说:“麻烦你了。”
三人快步经过桃花寨时,正遇见靳雪鹄、董曼、姚爽爽三人,徐小六便问三人到何处去。
姚爽爽说到辰州城里去给大师姐买药治伤,顺便逛一下街买些小东西。
靳雪鹄见三人行色匆匆的样子,因问有什么事吗?徐小七见到三人,心中暗喜,忙说邵大哥被周家拿住了,他陪同嫂子去周家要人,姐姐徐小六要去晏家转托田家二老爷出面说情。
靳雪鹄听见这话,瞥了杜娟一眼,心中不由一动,便说道:“这样吧,我同你们一道去周家要人,看看他们周家有多强横!”
徐小六心中大喜,连说“谢谢三师姐!谢谢三师姐!你出面这事就好办了!”
她已经听姚爽爽说过三师姐和大师姐的武功在五位师姐妹中最高强,她本来不好意思麻烦她们出面,一来因为她们也是客人,二来自已与师姐妹们目前交情还不是十分深厚的。但三师姐主动要去排难解纷,正是求之不得!
姚爽爽最喜看热闹,也嚷着要一同去,董曼不愿落单,强拉姚爽爽一同进城去给大师姐买药。靳雪鹄也责备姚爽爽道:“你只知道看热闹,大师姐你就不关心了?再说我们是去救邵大哥,你以为是看热闹么!”
姚爽爽调皮地撇撇嘴,同董曼一道走了。
杜娟不意靳雪鹄主动提出助拳,本来她与靳雪鹄还有几分敌意的,因为她不知道是靳雪鹄还是她师父诸葛小倩将她相好的男人朱春打死了!
虽说事过境迁,而且朱春是罪有应得,人家可是仗义行侠,但杜娟心里总是有些芥蒂的。另外自已与靳雪鹄还交过手的。
但靳雪鹄既然已经冰释前嫌,杜娟也不好意思再与之为敌。
杜娟勉强一笑,想推辞又恐拂了人家一片好意,而且这种事情也需要人多势众的,——不是她怕了周家,而是不愿给邵元节舅娘一家今后留下什么后患,她没打算一辈子长住这里保护这一家子啊。
杜娟感激地看着靳雪鹄,说道:“多谢你啊,多一个人去评评理也好,这种事最好不要动武的。”
靳雪鹄其实是想趁机见识一下杜娟的本领,她那次只是输给了杜娟的金蚕蛊,心里多少不服气的。假如杜娟料理不了周家的话,凭自已的功夫还不是一出手就摆平了?那时不仅杜娟欠了自已一个人情,而且自已的面子也在师姐妹中找回来了!
就是周家人多势众,要闹出什么大事来,也还有师父和众师姐妹呢,她靳雪鹄可是有恃无恐。如果这种事都对付不了,还行走什么江湖啊?!
当然,靳雪鹄还不知道周家可是有官府背景,所以杜娟才愿意自已助拳,否则杜娟也放不下这个脸来。
徐小六见有三师姐出面,也就不愿去向晏家求情了。于是一行四人径往周家而去。
四人很快走到周家大门外,也不让看门的老头进去通报,便直接撞了进去。穿过两进花厅,便见周家人已将邵元节捆在院子中一株梧桐树下。
周家因为考虑到毕竟是乡邻,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而且昔年邵元节的舅舅也曾帮周家赶过一回尸的,所以周家人也未过份难为他,只是等候徐家和邵元节舅娘等人来求情才肯放人。
杜娟一见到邵元节被打得口鼻流血,右边小腿处被撕破了一条长口子,还有血污,她不知这是周家的狗咬伤的,心中大痛,抢上前去,从邵元节腰际抽出自已赠送给他的那口苗刀,就将捆缚的麻绳子几下切断了。
周家二少爷周俊见这妇人还没求情就先用刀斩断麻绳,未免太没将周家放在眼里了,心中来气,快步走上去便去推杜娟。
靳雪鹄见周家二少爷要对杜娟行凶,本想拦住他教训一下,但她又存心想看杜娟的手段,犹豫了一下,便没采取行动。
杜娟此时气往上冲,也未看清来人是谁,一个顺手牵羊,将周俊拉得向前扑跌出去。
周俊本来也是有武功的人,但不意杜娟竟然是会家子,猝不及防被杜娟一招拉得踉跄跌倒在地上。
周俊勃然大怒,骂一声“贱人!你竟敢碰我!”爬起来挥拳抬腿便向杜娟狂攻。
杜娟是巫师,不是武师,她的武功甚是平常,但对付周俊这种庄稼把式武艺还能应付,只三五下便一腿将周俊扫倒在地。
周俊面红过耳,心中明白这妇人不好惹,恐怕再斗下去还会丢人,当下从练武场中抢过一条齐眉棍来,便向杜娟拦腰扫去。
杜娟此时从服色上也看出这人多半便是周家二少爷了,想起来时心里告诫自已不可轻易动武的念头,也不敢再给对方大难堪了,想施展巫术又恐对方出更大的丑,只得绕着梧桐树躲闪齐眉棍。
邵元节在一边见杜娟有危险,以为杜娟对付不了对方的兵刃,恐怕杜娟受到重大伤害,要是又被毁容杜娟就真的不想活了,当下奋不顾身,从后面冲上去要去抢夺齐眉棍!
周家大少爷周英看见邵元节冲上去,忙高叫一声:“二弟小心后面!”
周俊本来有些忌惮杜娟,虽有棍在手也并不敢十分逼近杜娟,他是重面子的人,当着家人佣人及几位师兄弟的面,生怕再有闪失便没脸在这地方混了,所以出手表面凶狠,实际都留有余地,不敢将招数使老了,以免给杜娟夺了兵刃。
见邵元节抢过来,周俊心想:“老子先料理了这不怕死的臭小子,也找回一点面子!”当下挥棒向邵元节拦腰扫去。
外人自然不知:周家二少爷因为二叔和兄长都在衙门当差,也不敢搞出人命官司,以免累及家人,所以周家二少爷平日对人表面凶狠,其实从来不会照人家的要命处招呼。
杜娟大惊失色,眼见邵元节非吃大亏不可!她此时想要使巫术伤害周俊却已为时晚也!
靳雪鹄见邵元节情势危急,杜娟救应不及了,而且她看到此时已明白杜娟武功只能算是花拳绣腿,依靠一些小巧功夫,没有蛮力的,当下更不多想,娇叱一声,纵身而起,宛如飞燕投林,云袖在半空中一展,袖中银鞭宛如一条灵动的长蛇卷住了那条裹夹着劲风的齐眉棍!
周俊把握不住,齐眉棍被靳雪鹄银鞭卷月兑了手,周俊也被拖得一个狗抢屎扑倒在地上。
靳雪鹄飘然落在邵元节身前,收鞭入袖,抱着双手,看着地上的周俊,面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杜娟见邵元节月兑险,感激地看了靳雪鹄一眼,忙快步走到靳雪鹄身畔,上前将邵元节拉在自已身后。
周英见兄弟吃了大亏,忙用求助的眼神看着二弟的几位师兄弟,希望他们出面扳转这难堪的局面。
此时在场的有周俊的两位师兄三位师弟。武艺最高的自然数大师兄彭江,彭江生得虎背熊腰,孔武有力,出手甚是毒辣。
彭江自忖武艺比杜娟强得多,在师弟周俊被杜娟一腿扫倒在地之时,自已及时出面的话定会打得杜娟满地找牙去,但现在一见到靳雪鹄露了这么一手,自知远非其敌,暗悔自已反应迟钝,错过了出手的最佳时机!目下已责无旁贷,只得硬着头皮,月兑了上衣,便要上来动手。
周英不无担忧地提醒一句:“她们是两个人啊”
周俊的二师兄蒲征远听了这话,只得也月兑了外衣,凡夫俗子与人动手,都爱月兑了外衣与人搏斗,不过是装腔作势而已。
蒲征远心忖:“我一上去便先找那妇人较量,将那使长鞭的厉害角色留给大师兄。”
不过自已能否胜过那妇人,也难说得很,但现在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当着周家这么多婢女,他蒲征远可不能示弱。平日他们师兄弟就爱吹牛,尤其是他蒲征远最爱胡吹大话,因为他有些喜欢一个名唤宁秀的丫环
现在宁秀就站在人群中,大家都眼睁睁等着看他们师兄弟出面替周俊扳回面子呢。
杜娟见周俊的几位师兄弟蠢蠢欲动,虽然自已与靳雪鹄丝毫不惧这些人,但恐怕这事会闹得没法收拾了,不唯舅娘家人日后有患,而且徐小七家人也会有麻烦的。
杜娟心念微动,趁周家师兄弟还未走上来动手之机,小心走到周俊身边,弯腰伸手要拉他起来。周俊被靳雪鹄的银鞭吓懵了,见杜娟伸手来拉自已,不由一怔。
周俊适才摔得猛了,膝盖疼得爬不起来,正想怒骂,此时才看清杜娟脸上有一块乌青,但人却很漂亮的,而且面上也没有了敌意。
二人目光相对片刻,周俊又是一怔,想发火却不知为何发不出来。
杜娟美目流盼,樱唇绽笑,柔声说道:“二少爷,刚才多有得罪了。”
周俊脑子一片糊涂,便任由杜娟拉自已站了起来。
他自已也不知道自已是为什么没有发火,只是没来由地觉得杜娟很亲善,而且她身上似乎有一种妖媚的力量,让自已心中一团熊熊的邪火渐渐化为乌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