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天浩第一时间冲到厕所,从厕所窗户上模出姜丫丫送给自己的卡片,用手拍了拍卡片上面的灰尘,仔细看了两遍上边的字:“但愿你永远不会忘了我”这几个字就像纹身一样纹在了天浩的心里和脑子里。
天浩微笑着一边回家一边拿出杨大林和姜丫丫两人送的卡片看着,心中想道:“同学中大概就他们两人最好了吧。”
回到家里,天浩第一件事就是翻开书包,找了一个图画本,开始画画,想亲手画两幅画,一幅送给姜丫丫,一幅送给杨大林。
想了半天后就决定下笔了,大概一个小时后,两幅画作就出来了,天浩看着自己亲手画的画作,心想:“他们一定会满意吧!虽然看上去有点丑。”
然后天浩就开始琢磨要写点什么,在送给杨大林的画上写道:“致最亲的好朋友,六年来一直陪伴的我兄弟。”在送给姜丫丫的画上写道:“致最爱的好朋友,六年来一直陪伴我的姐妹。”
两幅大作顺利完成后,天浩拍了拍手,再仔细看了看,笑了笑打算做作业,做作业前想了想:“其他人的卡片改天再买吧。”
突然,天浩感觉今天家里怎么这么安静?平常这个时候天赐应该回家了吧,这忙着快考试的事,有一段时间没注意过天赐这个家伙了,趁今天想起了,赶紧去找找。
来到学校找了找,不巧正撞见天赐在卖玻璃球,一手还拿着别人支付给他的五毛钱,天赐生气极了,跑过去抢过那五毛钱,对天赐喊着:“你干什么?”
天赐被天浩这突如其来的鲁莽先是一惊,随即喊道:“哥,你干什么?”
天浩又好气又好笑道:“我问你干什么,你还反问我干什么?你答应过我不输钱的?”
天赐说道:“这有什么?我就输输玻璃球而已,你干什么这么紧张?”
天浩无语的笑了笑道:“你这是赌博,是赌博,你知道吗?爸爸就爱赌博,才离开了我们。”
天赐像是在看天浩表演一样,笑着看着天浩,良久后说道:“爸爸爱赌,我爱赌,我像他;妈妈不爱赌,你不爱赌,你像妈妈。”
天浩连做梦都没想到天赐这张嘴变得如此厉害了,天赐这一说,让天浩不知道要如何接话了,只是用手指了指天赐道:“行,你如果继续这样的话,我什么都不会管你了,你爱杂杂的吧。”说完打算转身走掉。
天赐见天浩真生气了,连忙给球友们说:“我不玩了,你们玩着,我明天再来。”
天赐跟着天浩回到家,天浩根本不想和他说话,因为天浩觉得只要一开始赌了,以后会越赌越大,所以从一开始就想要把天赐给控制好。可是天浩哪里懂得一个人是根本控制不了另一个人的……
天赐嘻皮笑脸的看着天浩:“哥,你别生气嘛!不可能你不玩球让我也不玩球,现在学校大家都开始输了的用钱买了,你以为还像以前啊。”
天浩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问题上就是要犟到底,可能是因为太害怕弟弟变成爸爸那样,把什么都输掉的原因,此时竟然失控对天赐大吼道:“你要去玩,你就去玩吧,我不是你哥。”
天赐还是不以为意,从包里拿出两块钱扬了扬说:“哥,我拿这钱去给你买瓶花生女乃喝,你还没喝过,我都喝好几次了。”
天浩一听,竟然有点感动,虽然明明知道那是弟弟通过赌博赢来的钱,觉得那是不对的,可是此时心里面竟然在想:“弟弟怎么这么能干,这么小可以赢比他大的同学的钱。”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马上又想到赌博是不应该的这个问题上,看着天赐假装冷漠道:“你赢来的钱,我不稀罕。”
天赐此时有一点点生气,因为觉得哥哥怎么这么冥顽不灵,太一根筋了,于是转身说道:“随便你吧,我去买回来,随你喝不喝。”
等天赐出门后,天浩居然脑子里一直浮现出“花生女乃”的味道,平常见别人喝过,像乳状一样的花生女乃,闻起来香极了,刚才天赐说他喝几次了,这个家伙一定是赌了很久的球了,怪只怪自己对弟弟疏忽了。“花生女乃”又在脑里闪了一下,天浩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等到天浩把作业做完后,天已经快黑了,外公外婆还有子杰到底去哪了呢?天浩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去二姨或者三姨那里了,可是也不说一声,肚子突然“咕咕”响了两声,天浩模了模肚子,发现自己饿了,心里开始着急天赐怎么买个女乃去了这么久啊?
又等了一会儿,天快黑尽了,天浩已经等不及了,开始担心起来,关掉门,把钥匙放在老地方柴堆里后,就飞快跑向小卖部罗阿姨那里,喘着大气来到小卖部就问:“罗阿姨,天赐来过吗?”
胖女人笑着说:“来过,买了一瓶花生女乃就走了。”
天浩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脸一下子煞白起来,头脑里‘嗡嗡’响着:“这个天赐跑哪去了啊?难道是因为我说了他几句?”
天浩边往回跑边叫道:“天赐,天赐,你跑哪去了?”一路上没有任何的动静,天浩满头大汗的叫着嚷着,可是就是没有天赐的任何消息,天浩突然心里一急,泪水涌上眼睛,一滴一滴眼泪从天浩眼里流下来,想到如果天赐出事了该怎么办?他还那么小,根本不算懂事,如果遇到坏人怎么办?他应付得来吗?被人拐跑了还找得到回家的路吗?所有所有坏的想法全都冒出来。
天浩流着眼泪哭着回到外婆家,却发现天赐坐在堂屋里,桌子上放着给天浩的花生女乃,天浩看见天赐后,先是高兴了一下,马上又生气的说道:“你到底去哪了?”
天赐笑着说:“哥,我惹事了。”
天浩看着天赐那张笑脸,以为天赐在开玩笑,因为惹事的人怎么可能还嘻皮笑脸的。
天赐小声说道:“我把外公家池塘里的荷花全都摘了。”
天浩一听,这刚刚被吓了一跳,现在天赐又唱了这一出,一时之间气得扇了天赐一个耳光,天赐站在原地被惊吓到了,模着脸两只眼睛狠狠的盯着天浩。
天浩看着天赐的这眼神,像是要杀人一样的眼神,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可是还得想办法把这事给压下去,天浩找了条板凳坐了下来,说道:“你打算怎么办?”
天赐冷冷的回答道:“什么怎么办?谁让外公成天叨叨叨,还说我长大特定不是个好东西。我管他怎么办?”
天浩没想到居然从天赐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来,不但没有悔过的意思,反而指责别人,虽然都知道外公袁志高平时老是叨叨,可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采取报复手段啊,毕竟外公是长辈,而且还在外公家住这么长时间呢。
天浩发现已经和天赐在这个问题上没有任何的共同语言,只有用力压住心里的气,努力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弥补办法。
想着想着,外公外婆和子杰总算回来了,一回来张菊就眉开眼笑道:“你们两个还没吃晚饭吧,来,看看我给你们带什么了?”
天赐一下子就高兴的跑过去接过张菊手里的盆子,打开袋子高兴的叫道:“哇,是鱼,是鲫鱼。”看了看还在一旁生闷气的天浩,天浩没有动弹,虽然刚才肚子饿了,但随后又被气饱了,袁志高一见这样的情况,便又叨起来:“天浩,你耳朵被耳屎堵了哇?我看你恐怕还怪我们出去没给你打招呼,我需要给你打招呼哇?”
天浩哪有心情理外公袁志高,尽管现在袁志高正在误会自己,可还是强作镇定的挪了挪身子,假装闻了闻外婆带回来的鱼,张菊笑道:“香吧,田叔做的。”
邓子杰在一边补充道:“今天下午去三姨那里了,三姨打了电话来。”
袁志高此时脸容也难以掩饰的堆满了脸,看着天浩念道:“看来你又要当舅子了。”袁志高自己在那里边想边笑,一会儿说:“你这辈子不知道要当多少次舅子。”
天浩明白了外公的意思,这就是说三姨要嫁过去了,天浩也替三姨开心,因为田叔那人目前为止感觉还挺不错的,除了眼神怪怪的,先前看着像头狼,后来又觉得像是耍帅故意那样的。只是担心天赐采荷花的事,哪天东窗事发了该怎么办?想也没办法,只有到时候再看了,天浩这样想后要稍微好一点儿了。
吃过饭后,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想学校的事,想这么多年没见过父母的事,想舅舅已经升士官的事,想八姑的手绢的事,也在想姜丫丫和杨大林的卡片,更想马上考试升初中的事,想得最多的还是天赐这次闯下的祸,睡不着,起来悄悄打开录音机,把音量调到最小,按下按键,里面唱出了一首歌:“曾经年少爱追梦,一心只想往前飞……”
这些歌听过百遍了,此时再听仿佛怎么听怎么觉得凌乱,因为心是凌乱了,袁志高的声音从另一个房间传来:“狗日还不睡啊?半夜放什么歌?”
天浩立马把录音机关掉,看着此时正睡得极香的天赐已经打呼噜了,天浩心想:“这种情况还睡得这么死,真不知道天赐的心是怎么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