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袋装了匣子绑到腰上,拿腰带扯了个死结,为了金元宝,柳宁把借来的腰带又废了。兜里揣着几十辆的碎银,沿街往里逛到了西市。
一摊一摊的都成了地摊,不再是支架木板摊位。以贩卖蔬菜铁器杂物为主,再往里走就显得有些拥堵腥臭了,卖鱼的杀猪卖猪肉的,贩卖牲畜的无一不有,最里头,围墙脚边的矮屋里居然一溜的绑了一长条人,站在廊檐下,头上插了根稻草,前面每人的胸口别着块木牌,仔细凑上去一瞅,‘擅长打杂洗碗扫地老实话不多’,第二个标着‘能歌能舞会弹琴善言词’,第三个‘识字’……
逆天呀!柳宁大大的长见识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口买卖!
瞅着四周的意向者这个上去模模那个上去捏捏,柳宁就一阵恶寒,好似自己身上爬满了蚂蚁。
这里头有男有女有老有弱,倒数第二个还是小倌儿里出来的,一身的脂粉味儿,虽然头发散乱略显狼狈,样貌在这所有男子中却是最好的。不知为什么却没有人愿意买走。
还有一个胖女人也是无人上前询问,柳宁不禁好奇的拨开人挤进去,上书:能挑能抗会烧菜,力大如牛。
古怪了,这人的广告词和其他几位女人的相差无几,相比而言还多了个厨艺,为什么没有人买呢?难不成有病?可瞧着精神抖擞,所有人都没她气色好。
“诶诶!这位大姐!”就旁边挑人的女人身边一站。“你为什么不选她?”
那女人团扇舞了舞。“你外地的吧?”
柳宁憨笑。“真是,头回上城里!”
女人抿嘴轻笑,瞧她那身打扮就知是乡下来见识的土包子了。“这胖女人原是外地流浪来的,自己卖身到富人家中做活,每家不出三天就又将她发卖了,如今城里的富户都被她溜了个遍,再没人敢用。”
故意卖关子是吧?柳宁摆出乡里人的傻气,如对方所愿的来了句:“为啥?”
女人仿佛得到了崇拜,高翘着下巴一字一句言语清晰的笑着道:“一顿一斗米,谁家吃得消!养头猪还能宰杀,养她单出不进。”上跳一下眉头,意思‘你明白了吧?’
一斗米得她家一天的食量,那人瞧着也不是特别肥怎么就能吃一斗?柳宁表示不可思议,确实如那女人所说比猪差不多。
“她不是会烧菜?口味不行?”
那人又是一笑,好似柳宁问了特别白痴的问题。扇子呼啦啦的舞着,四月的午上还没热到要打扇的地步吧,顶多太阳晒在身上有点热没到灼人的地步。
“家常吃饭,但求吃饱合个口味,又不是开酒楼没得那些门道功夫,给谁煮不是煮。”
柳宁眼珠转了转,听着点点头很是受教的朝那人一拱手,指着绕来绕去伺候看客的人牙子招手。
“喂喂,这人可是半吊钱?”嗓门儿粗地一吼,所有人的视线都往这里拢了。
“您说这位小倌儿啊,虽然是楼里出来的,脾性却是好的……”牙婆子一脸堆笑,嘴一张就叽里呱啦自己说道起来,柳宁赶紧挥手打断。
人怎么样她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就旁边那弱柳之姿的少年还是留给别人享用吧,单那眼神里的轻蔑讥讽就够柳宁退避三舍了,人家眼中装的是旁边的鲜衣华服,不是她这种粗布短衫,再说,她家里男人够多的了,阴气不足阳气泛滥,再多了个赵家公子还不知往哪搁呢!想着柳宁觉着脑子里拧麻花了。
“我要的是她,你只管是不是上面写得半吊钱,其他的甭说,一手契书一手钱!”
牙婆子脸上云开雾散,刚还愁两个棘手货出不出去,这里就来了冤大头,还是个利索的,嘴一咧,呵呵笑两声,从怀里麻溜的把契书放到柳宁手上,伸手等柳宁给了钱,把人解开往她身上就是一通塞。“诺!您赶紧领走吧,她呀,下回可别找我卖了。”五百个钱就像得了上帝的眷顾,送柳宁跟送菩萨似的,不光身旁的胖子女人满头青筋,就是柳宁也满脸错愕抽搐。难道说,她普度众生了?
挥去额头的冷汗,柳宁带女人四处溜达,买了一辆马车,一些乱七八糟的厨具,敲开一家小院儿的门。
“你这的铺子可是要卖?”柳宁将怀里的纸拿出来摊开,亏得这些古人想得出来,涂鸦画画卖房。
出来的是个男人,呆傻了一下,反应过来。“你们静待片刻!”男人快速合上,里面听得噼噼啪啪脚步声响,大约过了四五分钟的样子,门再次打开。
“是你们要卖铺子?”出来的男人看着有些眼熟,柳宁晃开这一想法,对方带着毡帽怎么可能眼熟,肯定是想多了。
“嗯。”
毡帽的男人看胖女人身上的东西一眼,再扫一眼柳宁手里牵着的马车,柳宁明显的感觉到了毡帽下的人有了表情变化,甚至那目光带着探究的扫落自己身上。
“跟我来吧,我要卖的院子在这隔壁!”男人言罢和之前开门的那一位相继朝前走去。“房子去年翻修过,里面一应都新着,因着家中变故急需筹钱,不得已转卖,望你看中了能好好经营此地。”
柳宁一一应着,脸上的笑意拿捏得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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