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徒儿知道错了——”小卿微抬头去看师父,睫毛眨啊眨的,很是乖巧。
“你还知道错?”龙城训他:“先不说别的帖子,你自己在外做了什么好事,还让千佛大师具简问责?”
“徒儿错了。”小卿忙道:“是前些日子,师父命五叔帮着修缮山中的千佛像,弟子也去帮忙。”
就在不久前,千佛寺地下的四大恶人冲破禁制逃了出来,龙星仗剑除魔,以一人之力斩除四大恶人,将千佛殿也拆去半边。
龙城自然是捐献了财物,还命龙星亲自出力,帮助千佛殿重新修缮,竣工之后,小卿又带着小莫、小井和小万帮忙打扫佛像正堂,却又在佛像底座上发现一个机关。
好奇之下,便开启机关准备一探究竟。可是进了第一道门后,就被一面机关墙挡住了去路。这面机关墙因年久失修,机关坏掉了,打不开,横在面前。
总不能半途而废吧?“所以,就用炸药炸了一下下,”小卿低了头,不敢看师父:“动静稍微大了一点点……”
不是动静稍微大了一点点,而是炸药的威力大了一些些,半面刚修好的大殿差点又被他们拆了……
难怪千佛大师气恼,眼看着要到千佛寺的庆寺大典,好不容易修好的大殿又变得破烂不堪,若非是修炼多年定力已深,非被气吐血了不可。
“这事情,小卿本也想向师父禀告的……”小卿垂头:“正巧师父有急事要外出……”
看来又得捐一大笔银子了,还得去千佛寺向千佛大师陪个不是才行,龙城有些郁闷,爷爷与千佛大师平辈论交,自己还是晚辈呢,免不了又要被念了。
“从今儿起,你的月银俱都罚没了,“龙城瞪小卿:“什么时候还够这修大殿的费用,什么时候再说。”
“师父,可是……是……”小卿还想再辩两句,可是瞧着师父已经沉了面色,只得应是。
“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轻重。”龙城冷冷地道:“是不是也想找出个四大恶人什么的?”
“徒儿错了。”小卿垂头,心怦怦直跳,就知道这心思瞒不过师父去。
五叔去千佛寺缴纳捐赠,就能遇到四大高手破土而出,小卿和师弟们老羡慕了,怎么自己就遇不到这种好事呢。
“徒儿谢师父轻责。”小卿忙道:“下次绝对不敢了。”
龙城有些无奈,大凡年轻人,并不知道什么叫凶险,而且都是有些自以为是,目空一切的吧。
想到目空一切,龙城又怒:“是谁给你的胆子,便是傅先生罚下的板子,你也敢免?”
“徒儿冤枉,”小卿忙道:“徒儿没有免,只是罚玉麒担了十下而已。”
昨儿个傅先生因了玉翔的文章气怒,不仅罚了玉翔二十下,随风和燕杰被玉翔连累,也分别被罚了五下。
玉翔小时,曾跟着糖人师傅跑到僻静的巷子里,被人贩子抓去,后被玉翎救了回来。这事情,玉翔固然是挨了板子,玉麒和小卿也被教训得不轻。
小卿便命玉麒好生教着玉翔,哪知玉翔又作了这种课业交上去,而玉麒竟是未看,难逃失责之过。
“既然如此,你罚玉麒就罚玉麒的,如何又免了玉翔的?”龙城道:“你这是故意纵着玉翔了?”
“小卿不敢。”小卿委屈地道:“师父教导小卿身为大师兄,赏罚师弟自该一碗水端平的,小卿怎敢违了师父教诲。”
小卿偷眼瞄瞄师父脸色,才接下去道:“只是玉翔昨日已被大师伯打得**和手俱是肿了,徒儿怕耽误了玉翔的课业,才免了这一次的。”
龙城不由蹙眉:“玉翔被你大师伯责罚了吗?”
小卿点头:“不知玉翎怎么惹了大师伯,自己被拍了不算,便是玉麒、玉麟和玉翔,也被大师伯拍惨了。”
说到这里,往前蹭了蹭身子,道:“徒儿是不该拦下这些告状的帖子,只是想着为师父分忧而已,免得有些奇怪的言辞惹了师父生气。”
龙城瞪了他一眼,却并没有怒。
这些告状的帖子,说实在话,龙城是真不爱看。左不过都是打不过自己徒弟,找了各种借口,或是攀了关系,或是仗着身份,搬出那些老套牙的说辞来让自己下板子的。
这话可能说着不厚道,不过谁家不是自己家孩子好,就是真做错了,也不爱听别人老说。
不过龙城也并不因此宽免了弟子们,各个都有翻江倒海的本事,再不约束着点,可真要翻天了。但龙城还算是有些许欣慰的,好歹也都是十五六七岁的孩子,比起三四年前,懂事的多了。
小卿瞧着师父脸色,心里稍安,继续道:“可是凡是紧要的,徒儿也不敢瞒的,凡是查证属实的,徒儿也都按师父的规矩罚了的。”
再看看师父脸色,又接着道:“只是昨日和今日师父乏累,小卿还没来得急禀告,又怕大师伯那里气还没消,喝了酒回来,再寻弟子们的不是,就,没敢和师父说。”
“放肆。”龙城不由冷冷斥道:“有你那样说大师伯的吗?”
“徒儿错了。”小卿立刻应声道。
龙城书房里,倒是有一方红木戒尺,是素日里责罚弟弟们用的,小卿虽与龙星年龄相若,总是徒弟,龙城还真怕打重了他。
小卿已是乖巧地膝行过去,自案上拿了红木戒尺,双手奉与师父道:“请师父责罚。”
龙城接了戒尺,小卿已是乖乖地伸平了手,道:“徒儿口无遮拦,对尊长不敬,请师父重重地打。”
龙城“啪”地一下打下去,小卿的手一颤,又伸稳了。龙城手里的戒尺一下下打下来,小卿并不敢躲,也不敢呼痛,眼睛却看着师父,慢慢地就浸了泪水,又忍着,不敢落泪。
十下打过,小卿的手心已是紫红地一片,肿得老高。还好戒尺宽厚,龙城又留了力道,并不如藤棍打得那样疼,似上次那样,不过抽过四五下,便会流血。
小卿还是痛得暗自吸气,再打下去,必定又是要流血了。
幸好此时,门外龙壁告进。龙城便停了手,将戒尺扔在书案上。
“大哥恕罪。”龙壁欠身:“龙星一早出去了,尚未归府。”
“没在府里?”龙城有些蹙眉,此时已是过了门禁之时,龙星竟敢逾时不归。
“是。”龙壁再欠身。
“你拿着戒尺。”龙城吩咐龙壁道:“再打他五十下。”又吩咐小卿:“裤子褪了。”
小卿还以为师父饶过了呢,哪知还要再罚,看看师父和二叔,终是不敢求情,只得褪了裤子,伏低了身子,万分委屈地道:“徒儿恭领师父责罚,二叔重重地打吧。”
龙壁拿着戒尺,也不敢求情,自己私自许了龙星出府,龙星如今晚归,自己的板子还不知什么时候上身呢。
龙壁挥着戒尺,一下下,啪啪地打在小卿**上,一条条青紫的檩子慢慢地鼓起来。这幸好是龙壁执罚,若是龙城或是龙星来打,早都见了血了。
五十下打完,小卿的**也是紫红一片,他吸着气道:“谢师父、师叔教训。”
龙城训他:“身为大师兄,纵着师弟们对长辈不敬,再有下次,就打烂你的皮。”
“徒儿不敢,徒儿谢师父宽责。”小卿小声道:“徒儿绝不敢惹大师伯气恼了,方才师父亲自去寻徒儿的不是,不就是因为龙玉大师伯又生气了吗?”
龙城不由一脸黑线,这小畜生,端的是被自己宠坏了,便是这种话,也敢当着自己的面说,真是不知道给自己这个师父留一点面子啊。
龙壁在旁垂头作肃穆状,心里却是暗地佩服小卿,都这时候了,还敢埋怨师父呢。
龙城沉了脸色,点头道:“你龙玉师伯生气自然有他的道理。我问你,燕月呢,是你许燕月私自出府?回来晚了,还敢对你大师伯没大没小的。”
“燕月你个蠢东西。”小卿心里不由气,只垂了头回师父的话道:“是。是天盟还有些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龙城冷冷道:“这倒是个好理由了,没事便可以出去乱跑。”
小卿忙垂头:“徒儿一会儿便去将他抓来严加训责,绝不敢放纵了他。”
龙城到底心疼小卿,只是吩咐道:“燕月对尊长不敬,一定要重罚。你去给我掌他的嘴,二十下,再重重打五十板子。然后命他去大师伯那里请责。”
“是。”小卿乖乖地应。
“这些帖子你尽拿回去,凡有错处的,不论什么原因,都不许轻饶,知道了吗?”
“是。”
“还有玉翎,”龙城略沉吟了一下,道:“罚抄《颜氏家训》三遍。这几日,不许他出院子半步。”
“是。”小卿心里叹气,大师伯就是大师伯啊,师父什么时候都是向着他的,便是徒弟们也都随便打骂了,只为哄他老人家高兴呢。
小卿垂头丧气地从师父院子里出来,辕门处候着的小莫忙过来欠身道:“师兄。”
小卿嗯了一声,道:“你师兄们呢,都过来了?”
“是。”小莫跟在老大身后,瞧老大脸上倒没有被打,只是手心已是肿了,又步履沉稳,想来**也是肿了。便更加小心翼翼些,免得惹了老大此时敏感的心绪。
小卿进了喜悦居大门,玉麒、含烟和燕月忙欠身相迎,小卿也不理,径直走到堂上,却没有坐,玉麒、含烟和燕月当然也不敢坐。
可是小卿还是不满意,道:“都跪着。”
玉麒、含烟便一跪落地,燕月略犹豫了一下,小卿已经一脚踢过去道:“便是你惹的祸最多,还敢跟我拧着。”这一下,固然是将燕月踢跪落了地,自己也是痛得直冒冷汗。
燕月不由笑,道:“大师伯也真是,是我冒犯他,来打我就是,怎么又去寻老大的不是。”
小卿气道:“你还乐得出来,大师伯只要去寻了师父的错处,你我的皮就都不用要了,还用亲自来寻你我的错处吗?”
燕月不由郁闷:“大师伯向师父告状了?”
小卿冷冷道:“你对大师伯言语不敬,还敢落跑,大师伯当然气怒,难道不去寻师父吗?”
“师父如何说?”燕月终于是知道怕了,分外忐忑地看向师兄。
“师父吩咐,先掌嘴二十,再罚五十板子,然后去大师伯跟前领责。”小卿看看自己的手,还肿痛着,又瞪燕月:“还不掌嘴,还等着师兄帮你不成?”
燕月也是瞧到师兄红肿的掌心了,心里叹着气,已应道:“是,燕月谨遵师父、师兄令谕。”握了握手心,抬起手掌,往自己脸上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