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男子名叫傅青峰,正是大明湖傅家傅怀的第三子,如今傅家家主傅龙城的亲三叔。
当年因与魔教圣女水柔柔相恋,被逐出傅家。
悔儿、错儿都是水柔柔之子。
傅龙悔,傅龙错,傅家的又一对双生子。
悔儿和错儿都继承了傅家男儿的优良血统,无论是根骨、性情,聪敏好学,懂事孝顺。自幼及长,越来越武艺高强,品貌出众。
只是这样两个优秀的孩子,并不能得到傅青峰的疼爱。他们两个的存在,对傅青峰来说,只是一种羞辱,一种证明,证明他当年曾忤逆不孝,如今才会成为傅家弃子。
有家不能回,有名不能提。
所以他自称悔过人,两个儿子也只能尊他一声先生。
悔儿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整个人都在颤抖,到底垂下头去,没有做声。
“果真是傅家的孩子,这规矩大的,便只是因为他不喜欢,你便是连一声‘娘’都不敢叫了吗?”
一个白衣女子,娉婷而入。
傅青峰只是冷冷看着她。她走到悔儿跟前,模模他的头发,又看了看错儿,只是叹息:“难得这些年来,你竟没有打死了他们。”
“这次又是为什么被打?”白衣女子柔声问悔儿。
悔儿垂头不语。
白衣女子抬起头来看傅青峰:“是因为你知道我要来,故意要让我心疼?还是只因为你又想起来,若非是他们两个,你现在会在傅家当你的三老太爷,而不是一个只能在不见天日的地下折磨自己儿子的悔过人?”
傅青峰抬手就是一掌,猛地劈向白衣女子。
“爹,不要。”悔儿惶急之下,不顾爹的忌讳,一声“爹”月兑口而出,身体也挡向白衣女子身前。
“蓬”地一声,悔儿的身体被打飞了出去,正撞向白衣女子身上,只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白衣女子的身形被悔儿的身体一下撞散。
白衣女子竟然只是一个幻象。
“又生气了,真是好玩。”白衣女子的声音还在,咯咯的笑声还回荡在空旷的石室内,只是人影已经不见了。
傅青峰淡淡一笑。
悔儿跪起来时,唇边的鲜血淋漓,他勉强压下胸口处的剧痛和气血翻涌,恭声道:“悔儿有违先生禁令,愿领先生重责。”
“自己掌嘴。”傅青峰端茶。
“啪”,“悔儿知错。”
“啪”,“悔儿该罚。”
傅龙悔挥掌自罚,每一下,都似乎用尽全力,十下打过,悔儿认错的声音都有些含混。两侧脸颊都肿胀起来,透着青紫。
傅青峰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摔碎在悔儿身前。
悔儿停手。依旧跪得笔直。他的十个手指也都肿胀着,垂在身侧时,微微地颤抖。
悔儿开始褪衣,如弟弟错儿一样,褪尽衣裳,接过灰衣老人奉过来的蛟皮蟒鞭,双手奉过头顶,对着地上的碎瓷缓缓跪下。
“悔儿恭领先生责罚。”悔儿膝下,氤氲出淡淡的血痕。待那些锋利的瓷片扎入肉中,悔儿膝行上前,一步步,跪行到傅青峰的椅前。
地上,留下一道斑驳的血痕。
傅青峰伸手接过鞭子。
悔儿跪伏下去。微闭了眼睛。悔儿的身体上,如同错儿一样,烙印着深浅不一的伤痕。
尤其是膝盖和腿上,伤痕就更重。
这两处地方肉少,碎瓷片被碾入肉中时,仿佛也碾进了骨头里,痛得钻心。
悔儿很熟悉这种疼痛,他知道躲不过,所以只能忍,总会过去的。
蟒鞭带着风声,猛地抽在悔儿翘起的臀峰上,悔儿一口咬在了自己的胳膊上,将那声惨呼咽了回去。
如同错儿被打一样,一鞭下去,皮开肉绽。只是,那伤口,比错儿的要深得多了。
不会有停歇,也不会有机会喘息,悔儿如一艘航行在狂风暴雨中的小船,在傅青峰密集狠厉的抽打下,苦苦挣扎。
实在跪不住时,悔儿趴伏在地,也并不敢躲。
鞭子越发地凌厉,杂乱无章地落在悔儿的背上、腿上,血肉模糊。
“哥。”错儿竟然醒了。
被打得几欲昏厥的悔儿不由一惊,难道自己的力道又轻了,明明点了他的昏穴的。
“错儿,别……”悔儿想说什么,张开嘴,却只咳出几口鲜血来。
错儿已经爬了过来:“先生,打……错儿。”
鞭子破空,轮番抽打在地上的两个少年的身上,没有一丝怜悯。
灰衣老人扑通跪地,并不敢出声相求。
悔儿和错儿的身上,都是一片血肉模糊,鞭子抽落的声音,也变得沉闷。
可是傅青峰,依旧没有停手的意思。
傅龙城从机关中走出来时,眼前的情形令他一惊。他疾步走到傅青峰身侧,屈膝跪地:“三叔手下留情。”
灰衣老人看着龙城,又惊又喜。
傅青峰原本淡淡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眉峰轻蹙,停下手里的鞭子,冷冷地道:“滚出去。”
龙城微垂头:“城儿好不容易见到三叔,三叔就忍心撵城儿走?”
悔儿和错儿在半昏迷之际,都听见了这清朗的声音,也朦胧中看见一个天神一样的男子,虽然垂头屈膝跪在先生身侧,只是那背影和侧影流露出的浑然天成的领袖气息,却是无论如何也这挡不住。
鞭子破空而至,抽向傅龙城面门,龙城微闭了下眼睛,傅青峰手腕轻抖,鞭稍抽落龙城左侧脸颊,“啪”地一声,在龙城俊朗的脸颊上划下一条血痕。
龙城痛得一咬舌尖,到底是硬挨了这一下,忍了痛楚恭声道:“城儿放肆,请三叔重责。”
傅青峰垂下鞭子,冷冷地道:“谁是你的三叔?再不滚出去,就把命也留下吧。”
龙城垂头不语,却也不动。
“果真是年纪大了,胆子也变大了。”傅青峰缓缓走到龙城身侧:“抬头。”
龙城依言抬头看向三叔,入目果真是三叔俊逸非凡的脸庞,虽然有近二十年的岁月过去了,三叔更见成熟俊朗,但是那眉眼,那神情,龙城绝不会忘记。
龙城幼时,对三叔既敬且畏,更多的则是亲密和亲切。是三叔教他学文习武,是三叔带他出门玩乐闯祸,也是三叔替他在爷爷和爹跟前遮掩错误,委婉求情,甚至替他被打,当然,三叔的巴掌和藤条也时不时会落在龙城身上。
但无论是打是哄,三叔傅青峰都是龙城至亲的亲人。龙城和三叔的感情,甚至比爷爷、爹和二叔还要更加亲厚。
傅青峰也细看龙城,当日自己最疼爱的侄儿也长成大人了。而且,一身武功更是深不可测。
傅青峰的唇边略过一丝微笑,有赞许,也有薄怒。
龙城的心不由一惊。三叔的神情他再是熟悉不过。如今三叔明明还是笑着,心里想来已是恼了的,若是不好好应对,只怕接下来替悔儿和错儿挨打的就是自己了。
“三叔息怒。”龙城慌忙垂头,双手已将金龙令奉了上去:“非是侄儿故意窥探三叔行径,侄儿也是奉令而行。”
傅青峰的目光落在金龙令上,果真是将已提起的鞭子又放了下去,他淡淡一笑:“金龙令?你这是拿傅家金龙令压我吗?”
“侄儿不敢。”龙城惶然答道,他的头都快垂到地上去了:“侄儿如今是傅家家主,故此请出金龙令,是想请三叔重返傅家。”
傅青峰微楞。“重返傅家”这四个字,也让地上勉力克制呻/吟的悔儿和错儿两人呆住了。
“你以傅家家主的身份命令我吗?”傅青峰薄怒。
“侄儿放肆,侄儿该死。”
龙城一身的冷汗。心里好生叹气,爷爷明明就是舍不得三叔的,又不肯自己赦了三叔回来。却又暗示、默许自己用金龙令传令,命三叔返回傅家。
如此一来,爷爷的面子里子是全有了,自己的皮可是要没了一层去。
“先生,不姓傅,凭什么遵你傅家的金龙令。”
错儿忽然跪了起来,喘息着道。
“错儿。”悔儿又惊又怒,一掌打过去,“啪”地一声,将错儿又打倒在地。
“这两个小畜生。”傅青峰眉峰轻蹙:“不过,我确实已经不姓傅了。”
“其实这也是爷爷的意思。”龙城不敢看三叔的脸色,果断抬出爷爷继续压三叔:“侄儿其实也是奉命行事,若是三叔敢不听爷爷的话,侄儿这个家主当然就更不在三叔眼中了。”
龙晴跪在地上,膝盖好痛,身后也痛。肩膀也觉得痛,腰腿也痛。尤其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柔软床铺,就更觉疲惫不堪,浑身上下疼痛难忍。
窗外渐渐变亮,龙晴估模着时辰,大哥不知去了哪里,竟然还未回来,那么也许,或许,自己是不是,可不可以,稍微偷一点点懒,提前到床/上去躺一躺。
龙晴眼巴巴地看着床铺,各种给自己鼓气,反正大哥不会这么巧回来的,就少跪那么一刻半刻钟的,不要紧的吧。
不行了,膝盖痛死了,腿要折了,龙晴越来越觉得自己确实坚持不住了,他扭头去门那里看看,侧耳再细听听,没有什么动静。
好吧,就偷懒这一次好了,一定不会被大哥抓到的,况且如今大哥这么疼我,就是被抓到也一定不舍得重罚的。
龙晴鼓足了勇气,终于试探着略动了动腿,啊,痛,痛,龙晴忍不住呲牙咧嘴,用手撑了地,缓了一下,抬起一只手,轻轻去揉自己的**,啊,痛,痛,龙晴忙缩回了手。
想起刚才被大哥按在膝盖上责打的情形,龙晴又是好一阵面红耳赤。都是龙星这小东西惹的祸,倒害自己挨了这一顿好打。
也不知他在少林的事情处理得如何了,龙晴很有些担心,这个宝贝弟弟若是也伙着龙夜、龙裳胡闹,自己也等着再痛上加痛,伤上加伤吧。
“你干什么?”大哥龙城的声音忽然响自身后。
龙晴一惊,瞬间石化了:“大,大哥回来了。”
傅龙城眉峰轻蹙,看龙晴:“你就是用这种姿势思过吗?”
龙晴嗖地一下缩回了手,直起腰跪得笔直:“龙晴知错……请大哥重重训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