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白直扑黑影子而去!管他五颜六色、五彩缤纷、五光十色,他这一剑“一燕穿花”,穿过炫彩,直奔主题。主题就是法门。法门就是黑影子。
五个老头儿齐声喝个彩。
阵已破。阵已残。阵要变。
青衣老者喝道:“五花八门阵!”
五叟各依五行方位而动,顿生八门,将闯入阵中的燕飞白围在垓心。所谓八门,一般指开、休、生、死、惊、伤、杜、景八门。其中,开、休、生为三吉门,死、惊、伤为三凶门,杜门、景门中平。此阵异常之处,便是只有死门一门是吉门,其余七门皆是凶门。若是懂得奇门八卦的人来闯此阵,必会暗暗庆幸自己能分清吉凶,最终难免聪明反被聪明误,误入凶门。
燕飞白恰恰不懂奇门八卦,幸也不幸?他破了上一阵“五颜六色阵”,便明白了无论这五个老头儿摆什么**阵,只要戳中其中法门,就可迎刃而解。他不知什么吉门凶门,只是凭直觉觉得那白衣老者似乎行动略有迟滞——就是他了!
五叟脚法渐快,五剑分攻燕飞白上、下、左、右、中,剑势凌厉,加上五行八卦之术,更添威力。
燕飞白只觉阵内剑气逼人,上下前后左右皆无退路,正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如何才能掩饰自己的意图呢?千钧一发,不容多想!
燕飞白挺剑使出“社燕秋鸿剑”!剑锋首先刺向赤衣老者!
赤衣老者把剑一横,休门、伤门紧闭。
燕飞白剑锋一转,往左右一挑,先后斫向紫衣老者、黄衣老者。紫衣使个“闭窗关门剑”,封住景门、开门。黄衣站定生门、杜门,大剑一挥——“横扫千军式”——砍中了燕飞白的长剑!
仿佛燕飞白就在等这一剑,仿佛没有这一剑,他就不能使出下一剑——他借力、顺势,长剑竟划向黄衣老者身侧的青衣老者!
青衣稳守惊门,伸剑使个“灵蛇吐信”,欲把燕飞白的长剑逼回去。
燕飞白叫声好。他突然撤身,反手一剑,直攻身后的白衣老者!
白衣老者本来把守死门。这死门正是此阵的吉门。有时,最危险的地方正是最安全的地方。万分凶险之处,又何尝不暗藏着一线生机?
白衣老者所守“死门”乃是吉门,无险可守,所以他的动作略缓。青、黄、紫、赤挺剑来救,死门被封锁住!但休、伤、景、开、生、杜、惊顿时门户洞开——燕飞白原是一招声东击西。
燕飞白不懂八卦吉凶,不知吉门凶门。既然不知吉门凶门,何不自己创造一个吉门?他误打误撞,竟然一下就创造了七个吉门——原来的吉门变成了凶门,原来的凶门变成了吉门。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吉凶祸福,变幻只在眨眼之间。
吉门在前,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阵又破。阵又残。阵又变。
燕飞白虽破了阵,却仍陷在阵中。他只好挺剑再战。
五叟剑阵越变越快!燕飞白的剑也愈来愈疾!
五子登科阵!燕颔儒生剑!
五湖四海阵!伯劳飞燕剑!
五大三粗阵!五雀六燕剑!
五马分尸阵!雁南燕北剑!
五黄六月阵!莺歌燕舞剑!
五斗折腰阵!燕雀鸿鹄剑!
五谷丰登阵!燕子衔食剑!
五月披裘阵!燕金募秀剑!
五劳七伤阵!旧燕归巢剑!
五步成诗阵!燕歌赵舞剑!
五花杀马阵!马踏飞燕剑!
五陵豪气阵!燕骏千金剑!
五鬼闹判阵!燕雁无心剑!
五虚六耗阵!伴君轻燕剑!
五鼎万钟阵!幽燕老将剑!
五体投地阵!飞燕游龙剑!
五老叟换了十八阵!
燕飞白用了十八剑!
五叟神剑阵只有十八阵。
惊燕十九剑却有十九剑。
阵已穷,势已尽。破阵的时候到了!
燕飞白奋力一击!**啼燕剑!就像在慵懒的春日,突然传来一声归燕的呼唤,打破了沉闷已久的局面!他宛如一只轻捷俊逸的白燕,剑指长空,倏地腾空跃去!
阵又破,阵又残。已无阵。
燕飞白稳落阵外。好似大梦初醒,又好似大病初愈——他这是第一次一口气使出惊燕十九剑,他犹在回味适才的痛快淋漓。
但是,五个老者哪里去了呢?阵已被破,何须残留?留下来赞赏一番眼前这个少年英俊?没有必要。年轻人,夸赞的多了,反而会洋洋自得,不知天高地厚。莫如谜一般的来,谜一般的去,不是神仙,胜似神仙。
燕飞白回剑入鞘,略作调息,继续前行。约走了一百步,口渴难忍。放眼望去,不远处有一木屋,或有酒水。
燕飞白加快脚步,近前一瞅,屋前有一石碑,碑曰:“凡闯关者至此皆渴。聊备茶酒,可开怀一饮。万事小心。苏鲁班敬告。”
看来这是巧手苏家的前辈苏鲁班亲手设置的机关。
燕飞白左手握紧长剑,提步而入木屋。屋内并无异样,看起来十分正常——只有一把竹椅、一张木桌,桌上有一个酒坛、一把茶壶、一个白碗——这正常得让人直冒冷汗。明知身处危险之中,却不知险在何处、危在何方,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提防,这比危险本身更让人费心劳神,更让人提心吊胆。有些人不是死于危险本身,而是被危险吓破了胆——受惊吓而死者大有人在。
燕飞白向桌椅走去,边走边看。
木桌很寻常么?不寻常,因为它是用上好的紫檀木打造。虽不寻常,也无异处——只有四条腿顶着一块木板,能有什么机关?
竹椅不寻常么?很寻常,不过是由几根毛竹拼接而成的太师椅。
难道机关在酒坛里?茶壶中?白碗内?
燕飞白靠着木桌端详一阵,酒坛、茶壶、白碗,瓶瓶罐罐,能藏什么机括枢纽?纵然有,也不过是些暗器之类,这茶酒不会有毒。纵有暗器,这些小玩意儿能藏多少暗器?他曾与不下十位暗器名家交过手,可曾伤过分毫?苏鲁班前辈故弄什么玄虚?难道是虚张声势、故布疑阵?
再一动不动地看下去也没什么益处,茶酒不会主动流向自己的嘴里。畏首畏尾不是英雄。大英雄就要敢想敢做,就要有勇气,就要有胆量。
燕飞白右手拔剑而握,用剑拨了拨茶壶——没有异样。
燕飞白左手慢慢拿起了酒坛——没有异样。
燕飞白把酒倒进了白碗里——没有异样。
燕飞白慢慢端起碗来——没有异样。
燕飞白喝酒——没有异样——他的眼、耳、鼻、脑没有喝酒,不管什么暗器、声音、异味,他都能在第一时间觉察到,并同时想出、做出不下十种应对之策。
原来是个空城计。
燕飞白慢慢放下了左手中的白碗,左手扶着身后太师椅的扶手,下意识地坐了下去——主人好酒款待,如此待客之道,燕飞白很满意。
但是他落座这个动作只做了一半,他便后悔了。因为此时他重新注意到了木桌——瓶瓶罐罐吸引了他太多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