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有情的心境,有悲伤,有愤恨,有痛苦,此时又添一分惊怔!
她对着上官无恨问道:“是他?他为什么要下这样的毒手!”
上官无恨低头道:“有些事,想必你在路上也耳闻了不少。义父和叔父为了争夺《碎云剑谱》,在弃剑崖下大打出手,两虎相争,两败俱伤,此时燕飞白正好来到弃剑崖,他取了先秦神器离芒剑,见义父和叔父俱都受了重伤,地上散落着那本剑谱,他便有了贪念,起了歹意,用剑杀了义父和叔父,夺了剑谱,携了宝剑,逃亡去了!”
上官有情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你为什么不派人去追?”
上官无恨道:“办完了丧事,我亲自去追杀这个恶徒!”
上官有情终于掉下一滴眼泪:“不必了,这件事交给我了!”
上官有情不再说什么,伏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提剑而去。
她实在难以相信上官无恨所说。
但她问遍了整个山庄,整个山庄都是众口一词坚定地说::“凶手就是燕飞白!”
上官有情几乎要崩溃——她与燕飞白,一夜之间成为恋人,一夜之间又成为仇人。
她狂跑。她飞奔。
她当然是要回一剑关找燕飞白。
她本可以趁燕飞白熟睡之际就一剑要了他的命。
但她还是不相信燕飞白就是杀父凶手。
她必须亲口问明白。
所以她等,等燕飞白醒来。
但她还是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所以燕飞白被她问得发了呆、喊得愣了神:“我为什么要杀你呀,情儿,我为什么要杀你呀!”
“那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的父亲,杀了我的伯父!”
燕飞白又惊又疑:“你说什么,情儿,你说两位庄主被人杀害了?”
上官有情停止了啼哭,只是不住地抽泣,她抹一抹眼泪:“你才让我爱上你,却又让我恨上你,你这个恶魔,谁是你的情儿,你好狠的心!”
燕飞白一时无言以对,他忽然明白了上官无恨为什么要在弃剑崖下伏击他——难道这件事情和上官无恨有关系?但这只是一个推测而已。
燕飞白只好解释道:“情儿,你不要伤心,我没有杀人,我是被人陷害了,我一定会帮你找出凶手,你要冷静!”
上官有情冷冷一笑:“你要我冷静?我也不愿相信你是我的杀父仇人,但是全山庄的人都说你是凶手,你让我怎么冷静?你是跟我回去伏法,还是在这里和我拼个你死我活!”
上官有情的剑指着燕飞白,指着燕飞白的前胸。谁也不知道,她这一剑会不会突然向前刺去。
燕飞白拔剑出鞘,剑还是那样白,白得像雪,白得像冷月泻下的一缕寒光。他后退几步:“情儿,我陪你打,你发泄出来就好了,你要相信我。”
上官有情凤剑一抖,一式“穿云裂石”激越有声,带着悲伤,带着愤恨,带着痛苦,凌厉地向燕飞白刺去!
燕飞白挥剑自守,只是使出了一式意在防守的“伴君轻燕剑”,剑身舞动,密不透风。
上官有情把剑疾挥,换了一式“愁云惨淡”,她上下翻飞,就像一只扑火的飞蛾!
燕飞白随之换了一式“伯劳飞燕剑”,他只是后退,他的悲伤和痛苦也隐约暗藏在剑法之中。他们二人难道真要做分飞的伯劳和飞燕?相遇总是太晚,离别总是太疾!
上官有情忽然剑势一变,用了十分的力,挥出一式“风卷残云”,剑风凛冽,咄咄逼人!
燕飞白也把剑势一收,用了一式“雁南燕北剑”。他这一剑只用了三分的力。这就意味着,上官有情可以轻而易举地格开他的防守,把长剑刺入他的胸膛!
他本就要用心做上官有情的剑鞘,现在上官有情要把剑插入剑鞘,他岂能躲闪、岂能逃避?纵然他是被冤枉的,但既然上官有情一定要伤他的心,他就横下心来让她来伤!他只是在心里默念:刺进来吧,刺进来就不要再拔出去!
但是,忽然“啪”的一声!一声清脆,震醒了两个疯也似的年轻人——上官有情的长剑折为两截,一截握在她手中,另一截破空飞出,在黎明前的夜空中划出一道忧伤的曲线。
燕飞白手中拿的是离芒剑。
离芒剑无坚不摧。
虽然燕飞白只用了三分的力,但上官有情却用了十分的力!
所以上官有情的长剑碰上了离芒剑,坚对坚,硬碰硬,只能折断。
上官有情恨恨地瞪着燕飞白,她冷峻的双眸里闪烁着苍白的泪光:“我现在杀不了你,你滚吧!”
燕飞白欲言又止。
片刻的沉默。
上官有情把半截残剑丢在地上:“我上官有情对着月亮起誓,终有一天,我会手刃燕飞白这个恶魔!”
燕飞白只有走,此刻一切的解释都是徒然。他要查明事情的真相,要还自己清白,要为上官有情报杀父之仇。
他提剑转身,默默地走去。东方的夜空黯淡无光,黎明的前夕总是最黑暗的。走出三两步,他回头看一看上官有情。上官有情的发巾随风摇曳,而那西方的夜空之上,月亮早就落下山去,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