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文被释放出狱,詹主教得到消息,气得暴跳如雷,第二天便亲往顺天府问罪,但这次与上次不同,他来到顺天府后,没有见到府尹卑躬屈膝相迎,倒是坐了半天冷板凳,这更让他恼火。等好不容易见到府尹后,便怒气冲冲大声责问:“你为什么放了龙文?为什么不继续追查宝盘的下落?”
这次府尹的态度也和上次大不相同,只见他不冷不热说道:“龙文一案,经我部三推六问,认为只凭王喜财一人所言,证据并不充足,既然证据不足,自然不能再行羁押,故将龙文暂行释放,如果付主教大人能够提供新的可靠证据,此案自然还可以重审。”
詹主教听罢,气急败坏地说:“那我的宝盘怎么办,你们也不追查了吗?”
府尹说道:“宝盘的事并无线索,从何查起?主教大人想必也知道了:现在山东、直隶、河南诸省,都闹起了义和团,与各地教会冲突不断,如果我们追逼过甚,招来义和团闹事,对大清国不利,对付主教大人您会更不利,所以我奉劝大人还是忍耐一时为好。”
詹主教在中国官员面前颐指气使惯了,听了府尹的话,越发恼火,大声威胁道:“你审案不公,这是有意偏袒罪犯,包庇盗贼,我要上告你们的皇帝,上告你们的太后,重重治你的罪。”
府尹听了不以为意,只淡淡说了句:“付主教大人,悉听尊便”。便端茶送客,詹主教气得脸色铁青,一边离去,一边怒火冲天地说:“这件事我决不会善罢甘休!”
詹主教离去,幕僚不无担心地问府尹:“如果他真的上告到太后那怎么办?为了一个翁同胥得罪了洋人值得吗?”
府尹听后,得意的嘿嘿一笑说:“他若告到太后那,我正求之不得,那样太后一定会升我的官。”
见幕僚一脸不解的样子,府尹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现在的太后老佛爷已经不比从前了,她现在正生着洋人的气呢,恨不得有人灭灭洋人的威风她才高兴。”
幕僚问:“这又是为什么”?府尹说:“难道你不知道,自戊戌变法以来,老佛爷发现皇上有取而代之之心,便一心要废掉皇上,无奈各国洋人不认太后,只认皇上,因此太后一直不敢轻易动手,为着这件事她正恼着洋人呢,如果你此时能给太后出口气,压压洋人的气焰,太后心里能不喜欢吗?你以为我真的是为了翁同胥吗,那只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幕僚听后心服口服,才知为官之道果然深不可测。
龙文的案子暂告一段落,他又可以继续学徒生涯了。自这件事后,翁先生对他的期望值越发高了,督促也更加严格。
龙文果然不负翁先生所望,他对古玩有一股天生的灵性,往往一说就通,一点就明,翁先生常在背后赞不绝口,更经常把他带在身边亲加指点。
这一天,翁先生、大师哥、龙文正坐在店里说话,突然店外响起一阵嘈杂声。嘈杂声过后,店堂门帘一挑,大喇喇地从外面走进两个人来。这两人衣服上各绣四团五爪金龙,前后正龙,两肩行龙,色用石青,穿的竟是亲王服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