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文随满总管一起走上楼,见楼上一西装女子,亭亭玉立,正站在游廊里等候他们,看模样十分和蔼可亲。满总管见了,忙上前施礼道:“小人给凤仪格格请安”,就听这位格格说道:“满总管不必客气,有话进屋说吧”。龙文偷眼打量这位格格,看年龄和自己相仿,梳一头乌黑短发,穿一身白色西式衣裙,面庞端庄秀丽,双目顾盼有神,人长得美丽大方,浑身上下洋溢出一股朝气。
龙文随满总管进了格格的房间,见里面的布置,也和一般闺房不同,是一种中西合璧的风格。墙上贴着西洋壁纸,地上铺着波斯地毯,上面挂的是水晶吊灯,还有沙发、衣柜、席梦思床等一应用具,也都是西式的,就连摆放的化装用品也都带着洋字码,刚才格格弹奏的那架西洋钢琴,就摆在窗前,琴身乌黑光亮,亮的照得见人影。
与这些布置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屋内所的有摆设,却又都是中国的古玩器物。一幅秦淮才女马湘兰的《兰花图》悬挂在床头,几趟黄花梨多宝格架子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中国古玩器物,件件典雅高贵,最让龙武意想不到的是:他给王爷送来的那只万历五彩大碗,也霍然摆在其间。
就听满总管开口说道:“王爷吩咐我们清点各屋的古玩字画,不免打扰格格,还望见谅。”格格道:“这么说,外面的形势已经很紧了。”
满总管回道:“,可不是,风声的确紧得很,义和团已在城中各处设坛,京城的老百姓都不敢出门了,所以王爷让我们快点清查打点,以备有个风吹草动。”
格格听了点了点头,又转向龙文问道:“怎么之前没见过你,是新来府里的吗?”龙文答道:“是,是王爷刚刚叫我进府帮满总管忙的”。格格听了问道:“你就是德宝斋的那个小学徒吧?”。龙文惊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格格用手一指摆在架子那只大碗说:“你的事我阿玛跟我说了,这只碗不就是你送来的吗?你买碗的故事,说得上是奇遇,当然,这说明你的眼力也是好的。”
龙文听后忙说:“格格夸奖了,这些的确都是碰巧的。”格格说:“古玩上的事,说来也怪,你要是刻意去找一样东西,怕是一辈子也找不到,可是不经意间,却又碰巧能有意外收获,这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分吧,你说是吧?。”龙文对此深有体会,心下赞同,点头称是,不觉与格格的距离又近了些。
格格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听口音,好像是山西人,什么时候来北京的?”龙文答道:“我叫龙文。是山西解州龙家庄人,来北京快三年了。”格格说:“山西可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地下古物也多,我和一个美国同学最近正筹备去西北考古,要途经山西,到时候你要是也能和我们一块去就太好了”。龙文听了,很是兴奋,忙说:“能去,能去,师傅对我可好了,我跟师傅说说,他一定能同意的,我去了可以给你们带路,我们家乡古物可多了,四邻八乡常挖到,二丫他爹就挖出过一个大铜盘。”
满总管见格格和龙文话谈得投机,便不去打扰他们,只叫秋兰帮着自己清点楼上的古玩字画。
格格问龙文:“二丫是谁?也是你们村的吗?”龙文说:“是,二丫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小伙伴,那个大铜盘就是他爹在村头取土的时候挖到的,后来被教堂的詹神甫得了去,我们又把它偷了回来,那是个宝盘,为了它,我们还在解州县衙打过官司,后来詹神甫升任北京西什库教堂副主教,为了得到宝盘,又让官府把我抓去,坐了一个多月的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