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奇云他没有停下手中的剑,跨下的战马还在奔驰。既然守不住,就让我一起亡。
“儿郎们,舀起你们的战刀,为家而战”卫风仰天怒吼,提着战刀,冲向缺口,在那滔天巨浪中搏杀,此时的他是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吃人猛兽。
“为家而战,为家而战”呼喊声淹没了楚国的号角,昊兵没有一个人后退,挥舞着刀枪朝敌人刺去,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为家而战。
混战持续着,每个人都在疯狂,每个人只知道挥舞着战刀。但,昊国不敌却是越来越明显,眼看楚军就要占据所有的城墙,眼看摇摇欲坠城门就要被破开。
突然震天号角高亢,所有的昊兵先是一楞,接着狂喜的仰天长啸,因为这不是楚国号声,而是昊国的,他们的援兵到了!
在这一刻,昊国士兵全身似有着无穷的力量,齐齐斩断前面的楚兵。
昊云奇听到惊天动地的号角身,已经麻木的肌肉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轰杀着惊疑不定的楚军:“昊国万岁”
“昊国万岁!昊国万岁!”吼声与号角声遥遥相应,形成了不能攻克的关口。
黄龙跨坐在马上,突然间苍老了许多,他长叹一声:“此战,吾之过也。”
接到黄龙的命令,都护不甘的看着摇摇欲坠的崤关,最终开始有序的撤退。
昊奇云望着远去的楚军,一个踉跄,从马背上摔下。他以剑支地,重新站起,看向周围的一百步卒,每个都带着恐怖的伤疤。此刻,除一个虎背熊腰的青年外,所有的人都瘫倒在地。
“你叫什么名字”昊奇云走了过去,微笑的拍着他的肩膀,赞赏的问道。
那青年心生恐吓,更有一股破膛而出的激动,拍着自己肩膀的可是难得一见的大将军啊,他脸色发红,结巴的答道:“我,我叫林虎”
昊奇云看他天性纯朴,没有给他再添加压力,但却记住了这个名字。刚才战场尽管混乱,但这青年的骁勇,他看在眼底。
死人堆里的士兵,相互搀扶着随昊奇云往城中走去。
卫风望着没有尽头的昊国京师,那随风而扬的旌旗是那么的熟悉,他的眼睛湿润了,那些在战场上豪无畏惧的英雄们,竟大声呜咽了起来。
援兵,终于到了!
夏玉在大军中,也许城墙上的人不会注意到有那么一个人,但她却能清楚的看到那破败的城墙,城下无数堆砌在一起的尸体。
眼中的天空是血红色的,耳朵似乎听到城墙上汉子们的呜咽声,她的双手紧紧扎住身后的婉琴。
突然,城墙上出现了一抹身影,这身影夺去了夏玉所有的目光。她怔怔的看着,竟忘放下抓紧婉琴的双手。
城墙上依旧硝烟弥漫,浓重的血腥充斥着方圆百里每一个角落。他以剑支地,勉强的站立在上,双目平静的望着北门二十万大军,坚毅的面容若风沙雕刻的壁画。
他虽年轻,却带着一种厚重与威严。他虽内敛,却若太阳般夺目。
等婉琴笑盈盈的面容在她眼前越放越大时,夏玉才突然才意识到什么,连忙放开紧抓婉琴的双手。
她面色微红,强自镇定,正要开口对婉琴说些什么时,却突然听到婉琴道:“那男子,不错。”
夏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是在昊奇云身后的一个男子。这男子,她认识,正是那可恶的卫风。不过,此刻没有地牢时的邪意,反而是一身的书生正气。
夏玉眨巴眨巴眼,不太能相信卫风也会有这一面,但看到这样的他,心理对他的怨气无端消散了许多。
随着北门开启,二十万大军缓缓进城,夏玉与婉琴,也随着大军,进入崤关城。
梁静没有乘胜追击,因为要是出兵追击,也必需通过狭窄的古道。
明月当空,夏玉独自在一处帐内,看着帐外一尊石象般的两个守卫,长吁短叹起来。婉琴在不久前被梁静叫去,虽然不知道所谓何事,但从主帐传来的断断续续琵琶声,她也能猜出几分。
北军的主帐内,灯火辉煌,丝音潺潺。
梁静坐在主位上,举取酒杯,轻饮一口,对着席上的昊奇云道:“南王以不到楚军四分之一的兵力,据楚军于崤关之外,真是令人佩服。”
昊奇云举起酒杯,对着主座的梁静遥遥一敬,在卫风担忧的目光中一饮而尽,道:“守疆为国,本就是云的职责。倒是云要蘀昊国百姓,蘀皇兄多谢东伯侯,要不是伯侯援军即使赶到,云即便战死,也无法令楚退兵。”
昊奇云虽然一直居于崤关,远离京师,但有卫风在,京都之事自然也都知晓。梁静之志,虽然能瞒百官,却瞒不过卫风,所以他们一直在暗中堤防。
这次,楚军来犯,他手中的将士几乎死伤殆尽,在这危机时刻,竟是梁静引兵来救。
梁静今晚设宴,卫风劝他借故推辞,但他还是坚持来了。其一,要是梁静真要乘此机会对他下手的话,他剩下的几千人马,也不易逃出二十万大军的包围。其二,楚军虽然退兵,但却在南岭一带滞留,他想乘这个机会,试一下梁静的底线。
“南王哪里话,身为人臣,为吾皇驱除蛮夷,保大昊江山本就是应该。”梁静握紧手中的酒杯,全身那种冰冷的气势散开,盯着昊奇云缓缓说道。
昊奇云突然起身,对着梁静躬身一拜:“伯侯大义,实为皇家之幸,百姓之福。”
他官职虽比梁静低上半阶,但见到皇帝都可免礼,此刻竟然对梁静行拜,让在座的所有将领都是一惊。再看向昊奇云的目光,有了更多的敬佩。
梁静双目一沉,连忙离席,走到他席位边,把他扶起道:“南王真是折煞于我。今日摆酒,本就是为南王庆功,不必如此多礼。”
然后一边走回主座,一边指着从侧门而进,妖艳无比的婉琴道:“此女尤擅琵琶,众将军今日算是有福了。”
婉琴来到大帐中央,对着众位将领嫣然一笑,尤其是看向昊奇云的目光,有几分轻佻与挑逗。然后在众人的一片惊艳声中,轻拨琴弦。
昊奇云与婉琴目光接触的一霎那,眉头皱起,但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与众位将领一样,饮酒听琴。
而一直在昊奇云旁边,默默不语的卫风,看向婉琴的目光,也有几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