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风放下了茶杯,端正身体道:“我此次潜入南岭,见楚营将士军纪严明,训练有素,似有时时进攻之意。
但我深入探查各路关卡,见守关将士出入平常。且楚国粮草,并无调动痕迹。因此,我断定,楚国这是虚长声势。近期,不会大规模进攻崤关。
至于都护,其回到郢不久后,便迎娶了左尹之女,每日醉情于温柔乡。近日,好像并无返还之意。
且距在郢的探子回报,自崤关一战,楚国损失严重,其盟军内部救开始出现了异动。近日,东南方的百蛮与楚国矛盾渐深,小规模的冲突时有发生。
于是,我猜测,调回都护的真正目的,在于重新平定百蛮之乱!”
“卫兄,你的意思是,黄龙在欲盖弥彰?”昊奇云站起身,盯着墙上的地图,略有所思道。
“云兄,我看你打的注意,还是放弃吧。楚国虽有东南之乱,但百蛮都忌惮楚国,尚不齐心,有都护出马,东南之乱很快就会平息。
南岭月余,我也曾密探楚国大营几次,见楚兵士气高涨,豪无败兵之象。若你真打算此时大规模出兵南岭,那结果很可能是大败而归。”
昊奇云听他如此说,转回身,又坐到卫风对面,只是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自从两军对阵以来,由于两国车乘相差甚远,昊国一直都处在劣势地位。又因为南北营这种微妙关系,让昊国不能齐心协力一致对外。
卫风看出他所思,把茶换了酒,对着昊奇云举杯道:“云兄,庆祝我能安全的从崤关回来,咱们干几个。”
昊奇云也举起了酒杯,与卫风一饮而尽。
“砰”的一声巨响,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震撼人心,乳白色的月光倾泻而下,使得原本漆黑的夜,有了光明。
借着这月光,依稀可以看见两个身影在夜中来回舞动,那“砰砰”声响也时不时的传出。
“林大哥,这么大根的木桩,你都能一退扫断,好厉害啊!”夏玉弯着腰,指着地面有两人合抱般粗的大树,显得不可思议。
“玉姑娘,我平时训练,都是这样,算不得什么的”林虎此刻一身劲装,站在夏玉身边,脸上挂着害羞的微笑。
与夏玉相处虽不过两日,但林虎却觉得从没有过的快乐。这种快乐,像孩童般的无忧无虑,像鹰击长空般的自由自在。
“哈哈,那真是太好了。有林大哥这般厉害的师傅,我日后必会前途无量”悦耳的女声在黑夜中响起,犹如小孩子得到喜爱的糖果。
林虎看着笑得很是夸张的夏玉,也是不自觉的咧开了嘴,这一次,他没有像平时那样谦虚说自己没那样的本事。
他,喜欢看夏玉这样纯净的笑容。
“林师傅,林师傅,你快快交我武艺”原本还在哈哈大笑的夏玉,突然像想起了什么,连忙跑到林虎身边,拉着他的胳膊道。
林虎又是一笑,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到夏玉身前,摆起了马步。
夏玉在他身后,也打开了腿,有模有样的照做起来。她虽细胳膊细腿,但做起来还是有板有眼,有几分神似。
十分钟过后,夏玉一脸愁苦的看着林虎如山岳般不动的身躯,还是开了口道:“林大哥,这马步要扎到什么时候啊”
林虎回头望了一眼,见夏玉身子颤颤巍巍,但还在咬牙坚持,便道:“可以放松了,现在,我来教你基本的格斗之法”
夏玉欢呼雀跃。
“与人搏斗,离不开拳脚。但拳脚之重,加来不过百斤,因此要做到以一敌十,甚至以一敌百,就必须先学会用力。”
“学会用力?”夏玉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对,学会用力。一人身重百来斤,行走、仰卧都不觉得费劲,你知道这是为何?”
“嗯……我猜是人有四肢,所以有了平衡,所以不觉得重。”夏玉沉思了一会,说道。
“你这只说对了一半,若真是因为四肢平衡的缘故,为何肩挑两担,会觉得周身劳累?”
夏玉以前一直没想到这个问题,这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探究明白,索性直接问道:“那是何缘故?”
林虎道:“只因我们平时之力,分散于全身,如此相互抵消,才不觉得自身的重量。但若肩挑两担,就是有外力加于肩膀两点,此时身体就会自动全身的力与之相抗。体内两股大力长时间攻伐于两点,势必就会感觉到累。
与人搏斗,也是一样的道理。敌人之力,与你身体之力,在拳头处汇合攻伐,自然也会感觉到累了。”
听到林虎这样的解释,夏玉虽觉得他言语粗陋,不像武学要旨,但也不得不承认,是有些道理的。
“那林大哥,我该如何调动全身之力呢?”
林虎又走到了夏玉摆起了马步,到:“要学会调力,首先就要承受住力。马步,就是训练你承受力量最佳方法。”
夏玉点了点头,又继续在林虎身后摆起了马步。直到月亮隐去,黎明将至时,那两个身影,才散去。
北营主帐,梁静喝着婉琴给他倒的龙井,香气四溢,在房内弥漫:“你这个妹妹,倒很是会折腾啊”
“她一直是个聪明的女人,我猜不透”其实对于彩蝶竟然不让昊奇云庇护,而改成这种方式遵守圣旨,让她也很是吃惊。
梁静冷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而婉琴,则在心中沉思。她是时候,去见这个妹妹一眼了。
在两人沉默间,一只纯白色的凫鹰拍打着翅膀落在帐外,婉琴放下手中的茶壶,往帐外走去,那凫鸟不仅不害怕,反而更加兴奋的拍打着翅膀。
婉琴把凫鹰带回,从那宽大的翅膀下,取出一娟帛书,轻声念道:“京城之事,已备妥当”
梁靖千年寒冰的脸上终于路出一丝难见的笑容:“婉琴,弹一曲《千人行》”。
琵琶声起,时而如疾风骤起,时而如清溪涣石,在这帐中连绵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