崤关北营,充斥狂暴冰雪外,还笼罩着一股肃杀。
梁静没有亲自带兵,但手下的将领都是他的心月复。无疑,能成为他的心月复,必须有一颗冰冷的心。所以,北营要冷寒得多。
主帐内,梁静目不转睛的盯着手里的一幅画,画里是一个美丽婉约的女子。那女子约莫不过十六岁,但那双眼眸却含有无尽的忧愁,站在梅林中,像凋零的花瓣,让人忍不住怜惜。
梁静望着这女子的眼神,充满追忆。嘴角不自觉的上扬,露出柔和的笑容。
梁静,笑了?
这在外人看来,断断不可能的一幕,竟真时的出现在他身上。
“十年了,颜儿,你到底是谁,又为何不辞而别?”梁静轻轻抚模着画里的女子,她的发,她的眼,她的唇,就像那女子真的就在眼前,对他明眸浅笑一样。
那年大雪,他在山上的白梅林中遇见了她,只一眼,便无法忘记。那幅画,是他为那女子所画,依稀记得两人在白梅林中的那份芬芳与温馨,还有少年忐忑不安的情怀。但有一日,那女子突然失踪了,看到她留下的字迹,他才知道她叫颜儿。
他开始疯狂寻找这女子,但不久,听到家人遭人诬陷,含冤被斩的消息。躲过重重追杀,侥幸活过来的他,为了复仇,变成无心无情之人。
女子的画,他从没再打开过。因为他觉得此时的自己,已经配不上那个不染尘埃的她。但那份思念还在,如骨附髓。所以,到了大雪纷飞的冬季,他有时,还是忍不住,偷偷打开那副画。
“公子,子筠大人从沼和传来消息”正当梁静思绪飘散间,帐外响起了一个声音。
梁静收起画,恢复往日的冰寒神情,然后冷冷喝道:“进来!”
那人听到梁静的斥喝声,心猛的一颤,不知又是哪里惹公子不高兴。进来之后,急忙把信呈给梁静,然后趋步退至一旁。
梁静看过信后,神色没有任何变化,把信随意扔到桌上,对着那人下令道:“你派人告诉子筠,让他们继续暗中跟随车队”
那人猜不透梁静之意,又不敢过问,只能恭敬称是。
“南岭方面,可有何异动?”
“没有……,连先前出现的人,也已经退走。不过……”那人看着梁静冰冷的神色,欲言又止。
“说下去”梁静道。
“连续两次,容妃娘娘都没有再回信,卑职想,她可能已经发现琴女之事了。而且……在望门关发现宫里之人,正往崤关而来”
梁静双目微凝,寒声问道:“谁?”
那人见梁静杀气大散,连忙下跪,但依旧很冷静的道:“陈公公!”
“陈公公?……虽然很受敬重,但无权无势,他来干什么?”梁静缓缓询问道。
“卑职……尚未查明,甘愿受罚!”那人连磕几个响头,虽然面色平静,但撑地的双手却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梁静神色平淡的看了一眼那人,然后道:“你先下去吧,陈公公之事,暗中观察即可”
“是,属下告退”那人听到梁静开口,长舒一口气,连忙退了出去。
帐内,梁静冷笑。
她这个妹妹,真是聪明了很多。看来,是时候,去见一见婉琴了。黑衣的仇,这次被一个欧阳柳搅黄了,那么他便要整个邙来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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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沼城,东南角一处简朴的院落外,站着一个青年男子,他背着手,踩着齐膝的积雪路上。看着脚下的雪,男子脸上始终挂着笑意。
不远处的两位童子,见先生盯着雪自顾发笑,不由得暗生奇怪,便问道:“先生,你自顾笑些什么哪?”
青年听到两位童子这般问,笑意更浓的说道:“你们说,这雪下得好不好?”
童子想都不想,连连摇头:“先生您看这院子,有好几处都给积雪压垮了。夜晚,也总被冷醒,没睡得一个好觉。这雪啊,还是别来的好!”
听得童子的抱怨,青年男子竟然朗声笑道:“顽童无知,顽童无知!你们知道这雪,可有多少人盼着哪!”
两童子听得糊涂,正要追问明白,却见军官丛忙来见,于是乖巧闭嘴。
青年见军官过来,便转身回到屋内,示意军官跟随而行。
“可是百越传来消息?”青年抿了口茶,淡淡问道。
“姜先生真乃神人。末将前来,正是带着都护将军的口讯。都护将军已经开始行动,明日一早便启程,所以请先生也速速清除此处细作、敌探。”
“恩沼和之事也已成功,我这就启动,灭昊计划!”
那将士走后,姜武又轻轻抿了口茶,风轻云淡,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此刻东风已就,只等做享成功。
离沼城最近的小镇上,一处不起眼的里巷小屋,一个重伤昏迷之人幽幽醒来。他睁眼那一霎那,恰巧旁边那男子也转过身来。
看清那男子的相貌,重伤之人激动的把伤口震疼。见那男子脸色不悦,重伤之人有些羞愧。突然像想起什么,他急促的开口道:“卫先生…我们中计了……百越……百越……”
话没说完,突然气绝而亡。与此同时,十几个身影破墙而入,上来就直扑卫风而去。
这十几个人武功不弱,尤善于相互配合。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卫风断不是敌手。看准时机,打伤一人后,破窗而逃。
但他刚及地,就见大批楚兵朝这边而来。卫风一惊,正要闪身离开,一抹剑光擦身而过,在他背上撕开了一个口子。卫风忍着痛,反手给那人一击,趁着其他人还没追来之时,快速的消失在巷道里。
又发了三日的时间,才真正摆月兑追杀。
此刻,卫风在密林内,望着被挂在沼城的上百个人头,左手扶着的那株巨树被他捏的咔咔碎响。潜进岭南的密探,现在只剩他一人。
姜武吗?此仇必报!
但不能鲁莽,此刻最重要的是要弄清百越之事…幸好所得情报还没有送往崤关,不然他虽死不能谢罪。
打定主意的卫风,忍下怒气,消失在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