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相守至天明,他便依约定再没有来过这里。影玥楼里空空荡荡,似乎一夜之间所有的人都搬走了,只留下了凌皓玥一人。唯一还能让凌皓玥察觉到一丝往昔之气的,也就只有因眼伤未愈仍还来此的颜风鸣。
“他对你很好,你说你这几日身体不好,他不但自己不敢来,就连鸾翔要见你,他都不肯,他怕你这几天休息不好,也怕你再去见楚宗。”纱布蒙着他的双眼,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如这天般与凌皓玥交谈过了。楚河不知道为什么连他都不肯见了,原以为眼睛坏了,此后他的人生会很平静。可似乎,在他心中并未因此而平静,他比以前更能感觉到一些事情。
“我最近的确是经常去见他,无意中跟他说了很多关于鸾翔的事情。他听得非常着迷,也让我越来越觉得他是一个可怕的男人。”如果不是为了避开楚河,那么她也不必一到深夜便要躲到花轩苑去。如果不是一再的与萧楚宗不期而遇,那么她可能真的无法再在这里呆下去。无论萧楚宗在她看来是一个多么可怕的男人,只要他还对自己口中的鸾翔有着某种兴趣,那么他都并不是一个无药可救的父亲。自己与她在某些事情上有着相同的犹豫,只是她是不得不,而他则是实无必要再犹豫下去。
“你怕他?”眼中除了还能再察觉到一片白茫茫的光感以外,真的是除了黑暗便再没有其他的东西可以奢求。还好有她可以在自己身边,就算只是能够听见她的声音,那感觉也会令他无比的舒心,甚至可以令他毫不在意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还可以重得光明。
“不,我只是觉得。他要是能跟楚河站在一起的话,楚河会很安全。”其实凌皓玥觉得,萧楚宗不是一个没有能力的人。只是他心中的郁结太深,一个对自己都不曾好过的人又怎么会懂得如何令自己身边的人幸福?她怜悯他,却也不知如何才能卸下他的心防。
“就算他们站在了一起也同样会很危险,已经失去的不会真的再找回来,更何况是在此时。以前我总是希望他们能真如姐姐所期待的那样,总有一天,他们能再续兄弟之情。可是无论如何,已经划下的裂痕终究带给过彼此伤害,当初弃之如敝屣的事实不会说没就没,这是你我始终无法介入的事实。”纱布一圈圈的被凌皓玥的手拆下,颜风鸣只手握住同在凌皓玥手中的纱布。他宁可一辈子都看不见她的双眼,只要她肯放下这里的一切,给她自己一条生路,他愿意就这样骗自己一辈子,绝不后悔。
“别动。如果相信我的话就别动。”凌皓玥顺手夺下颜风鸣的纱布,继续拆解下来。他说的没有错,自己又何曾真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些伤痛依旧在她心里疼,只是她刻意去忘记,去改变。也许她真的高估了自己,但她仍旧相信如果她可以活得很好,那么他们也一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