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爷紧紧握着鲁夏的手,老泪纵横地说道:“快六十年了……这六十年来我苦盼着佛祖救我月兑离这个让人心碎的人世,无数次祈求那些战死的兄弟把我接走,我悔啊!我悔没有跟他们死在一块儿!”
鲁夏见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只好安慰道:“我知道,我就是为这事来的,你可以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没有人知道他们,从没有人知道他们存在过,不,不!”佛爷像是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揪着鲁夏的脖领喝问道,“你是首长?你是不是首长?我得向你汇报,首长!我们连都是好样的!他们不是逃兵!不是逃兵呀!要枪毙就枪毙我好了!我活够了,我真活够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红皮日记塞给鲁夏,哭着说,“这是湛连长的!他能说明一切!首长你一定要相信啊!”
鲁夏知道一个人尤其是这样岁数的老人,再这样激动下去就要出事了,他接过那本破旧的红皮日记,装着自己当兵时见过的首长的样子,命令道:“佛爷!呃……你!给老子听着,就你这个样子怎么听汇报呀!你马上给我滚回去睡觉!休息好了再说!”
还真别说,这话真挺灵验,这个因为太过激动而神志不清的老头竟然像个小伙一样跳了起来,打了个立正就往后山跑去。鲁夏吓了一跳,生怕他半道上出什么事,就跟着追了上去。
鲁夏在佛爷的住处,安顿他休息后就迫不及待地翻开了那本厚厚的红皮日记,也是从那个时刻起,他通过这本日记知悉了发生在朝鲜战场不为人知的一段往事,而这本日记却是血淋淋的,他揭示了一场又一场残酷的战斗真相,而伴随着的,又是一段段惊心动魄诡异到极点的历史悬案。
我呢,本书的笔者,和鲁夏在春节的这个夜晚,谈到这里已经是下半夜两点多了,虽然喝了很多酒,我们却没有一丝醉意,他和我一样握着酒杯,坐在摇椅上望着窗外的寒月。
其实带给我的疑问有很多,比如鲁夏的父亲湛江来,此人的来历令人费解,他到底是死于一九五二年,还是战后在东北失踪了呢?另外,如果死于一九五二年,那么祖母的驴皮血书就不可能出现在鲁夏的家里,因为这根本站不住脚,这不是我不相信他,而是这里面的情况实在太复杂。
随后,我又想到了最初那个敏感的话题,所以小心翼翼地问:“你开始提到外交部解密档案的事,是不是接下来有什么事情不方便说?”
鲁夏摇着头,他叹了口气说道:“这一切的一切,要把红皮日记的内容说完才可以理解,当然,其中一些细节也是佛爷这个当事人亲自给我解释的。”
我心领神会,也希望他把整个事情的经过表达完整,所以又给他倒了一些酒,鲁夏喝了一口酒后,望着落地窗外圆圆的明月,先说出了一连串名字:“安徽兵哄子蛋、湖北兵书里乖、东北兵枪嘎子、贵州兵扯火闪、东北兵磨盘、山西兵老油醋、东北兵佛爷、指导员老宋,还有连长湛大头,也就是湛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