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嘎子岁数不大,二十没出头,本来挺不好意思的事,让这帮老兵油子更是搅和得乌烟瘴气,把人家文工团的女战士吓得挤在屋里不敢出来,哄子蛋学了几天功夫还表演了一番空翻,机枪班的叫着拍手喝彩,看得老油醋直摇头。
此刻他和枪嘎子面面相觑,知道把事闹大了,这下非得挨枪子不可,书里乖摆着手说:“嘎子,现在大家伙可都看着呢,你大方地说出来,有咱们给你撑腰还怕啥呀。”
哄子蛋也拍着胸脯说:“说吧,咱枪里炮里打滚出来,还在乎这些!”
百来号人举着枪就开锅了,不住嚷着一个字:说。
枪嘎子有点像上刑场的感觉,躲在老油醋背后不敢出来,老油醋也没想到挺简单的事变得这么复杂,就哭丧着脸嚷嚷。可谁在乎呢?这些半个月都窝在村里的尖兵早就无事可循了。
“砰”地一声枪响,百来号鸟嘴终于平静了下来,石法义拎着手枪怒目圆睁,那眼白里的血丝都看得一清二楚,他牙缝里阴风抽动,硬生生挤了俩字:“反了……”
对于哄子蛋这些老兵而言,根本就没瞧上石法义,在他们眼中石法义不过就是老宋的临时替代品,所以他们不是回应,而是鄙夷地戳在那里不动声色。
“是谁挑的头?是谁!”
石法义的吼声有点空洞,之后在落针可闻的寂静里,他将眼睛定在了哄子蛋身上,该他倒霉,谁让他是这些人里的“首长”呢。
“我知道就是你!像你这种害群之马还留着干什么!”说着就要警卫干事拉出去毙了,几个文工团的保卫干事早就恨得牙痒痒了,上去就将哄子蛋按在地上绑了起来,石法义握着枪喝道:“都给我散了,等任务过后我要一个一个揪出来,有你们好看的!”
百来号人一个没走,都默默盯着地上的哄子蛋,这让石法义有些不知所措,脸上也多了几分尴尬。这时枪嘎子从人群中挤出来,低着头说:“指导员,这都是我的错,你要是枪毙就毙我好了。”
哄子蛋在地上哈哈笑道:“贼娃子,还轮不到你呢!”
石法义几乎要崩溃了,他喝道:“好呀!你们的袍泽感情要凌驾于革命纪律之上了!这种恶劣的品质还称得上人民的队伍吗!一起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