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夙缘看到此不禁被媒婆的惨状引得哈哈大笑:
“活该活该!叫她多管闲事!没瞧出来尤姑娘还蛮厉害的呢!嗯嗯,真解气!真解气!”
然随后又为尤小妺的境遇而感到忧心:
“也不知那知府能够放过他们吗?”
“说来尤姑娘确实可怜……她只想和自己心爱之人在一起,可似乎太难……”兰翠悠悠地说着,不觉深叹一口气。
随即天镜中显现出司臻童与尤小妺拜堂成亲的一幕。
那一幕,深深牵动着金夙缘的心——是为自己不能够得到司臻童的爱而忧愁?还是为有人终成眷属而感到欣慰?她也说不上来……只是心里酸酸的,像无数根针,在密密地扎在心窝最深处……
当看到司臻童中毒那一刻,她的心又不禁为之一紧!焦急、心痛的泪水瞬时像决堤的水一般涌流而下,口中不停地、喃喃地悲呼着“司公子”。
“他不会有事的,有人会救他……”兰翠瞧公主伤痛欲绝的样子,心里也酸酸的。
“当真?”金夙缘脸上顿时露出一阵惊喜,继而又担忧地望向天镜中的司臻童,泪流如雨地祈求道,“司公子,你一定不能有事,否则,岂不枉费了我当初拔鳞救你性命了吗?司公子……”
接着,金夙缘听天镜中尤小妺对婆婆说她能够救童哥哥,不觉一惊,心下顿时明白了,惊道:
“难道……难道救司公子的人……是尤姑娘?她……她岂不是断送了自己的一生么?”
“因此兰翠说,凡间的爱,犹如蛊毒,碰不得啊——凡人一生追随着那份所谓的爱,到头来,不过是给他人做嫁衣,自己却是遍体凌伤……这样的爱……值吗?”兰翠悠悠地问。
“只要自己心爱之人能够过得好,我想,应该是值得的!尤姑娘待司公子的这份深,夙缘很是感动,更是钦佩!若换做夙缘,夙缘也会如此!”
“这便是愚啊——世人皆因爱执,旦旦信誓视为重。岂知幻爱一朝殁,各自纷飞作不识?人间爱,总逃不过一个幻字!一旦这爱消失,便各自离去不复存在……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兰翠,你从未经历过爱,你岂能知晓呢?是你太偏激了!”金夙缘完全不赞同它的说法,继续低头看天镜中所示的景象。
只见在司臻童中毒的第二天清早,尤小妺便瞒着婆婆与娘亲,早早离开弯月村朝清宁城而去!
约半个时辰后,她来到了知府衙门前。
她抬头望望这雄伟但略显污浊的衙门,拳头不禁紧紧攥起!
犹豫片刻,她终于狠下心走到鸣冤鼓前抽出鼓槌,正要敲时,门旁两个衙役疾步上前拦住她喝道:
“哪来的野丫头!这鼓是你能随便敲得吗?”
“衙门不是伸冤之地吗?这鼓我如何敲不得?”
尤小妺不去理他,依旧向鸣冤鼓奋力敲去!顿时鼓声震天,惊得那两个衙役齐上来抢:
“你这臭丫头好生倔强!你可知有胆子来敲这鼓的都得杖刑十下?瞧你这细皮女敕肉的——能受得住吗?”其中一衙役轻视地看着她冷笑。
“如你所说,这知府衙门的鸣冤鼓形同虚设,可是摆给上面看的?这清宁城有如此恶官可是害苦了多少百姓?我尤小妺有的是胆,还怕你这杖刑?快!叫你们那狗官升堂!不然我层层上告,定叫你那狗官永无宁日!”
“嗬——好大的口气!”衙役见此女不是好惹的角色,姑且叫大人来处理为妥,因斜眼说道,“在这儿等着!”毕,回头又对另一个衙役说,“看好她,莫再让她疯!”说完就向衙里跑去。
少时,那衙役跑出来向尤小妺招手说:
“你,大人叫你到堂上去。一会儿说话小心点儿,冲撞了老爷可就不好再出这个门儿咯!”
尤小妺又狠狠瞪了他一眼,进了衙门,从容不迫地向大堂上走去。
站在大堂中央,尤小妺一不,只面无表地站着。
“你这丫头,见了老爷怎不下跪?”班头大声喝道。
“嗳,不用难为与她。”满泽徽故作好官的样子,微笑着捋须问道,“姑娘,你家在哪里?状告何人啊?你站在那里一不,老爷我如何为你断案呐?”
“大人,小女不敢说,怕大人不敢断此案。”
“嗳——怕什么?看姑娘不像是城内之人,有何冤屈只管讲来,本老爷自会为你做主!就算你是状告当今宰相,老爷我也会秉公执法的!”
“果是如此?”
“果是如此——你只管放心说来!”
“民女家住弯月村,姓尤名小妺。昨日与同村司臻童结为夫妻。怎知洞房之夜出了事,我可怜的相公被人暗害!如今性命危在旦夕……大人既能为民女做主,民女尤小妺祈求大人能捉拿凶手归案,救我相公性命,民女自当感激不尽!”
满泽徽听罢她的陈辞不禁捏了把冷汗,忙命其他人退下,关了门回头喝道:
“你好大的胆子!”
“老爷方才不是还说要与民女断冤屈吗?怎小女只讲了案大人就反应如此激动?”
“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这事与我们何干?你竟来公堂之上捣乱?”
“若不关大人的事,大人何故叫那些官差出去?再者民女也并未说此事与您有关,这是您自己承认的!”尤小妺瞪了他一眼,又说,“大人,有道是‘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大人何故与我们过不去?”
“哼哼,看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
“放过我丈夫,您的任何条件我尤小妺都答应!”
“都答应么?”
“是,都答应。您的大公子不是要娶我为妾么?只要您救我的童哥哥,我就嫁!”
“你可想好了,我们可没逼你。”满泽徽斜眼坏笑道。
尤小妺冷笑了一声,说:
“满家人个个精明,尤小妺深知注定有此一劫,尤小妺认了。只是大人……你们这么做并不光彩!”
“哈哈哈,小小黄毛丫头,却来说我光不光彩?可笑!告诉你,没有像你们这么傻的,什么都讲究光彩,没用!”
“大人,我相公性命危在旦夕,请您能赐解药救我相公性命,尤小妺一定不会食。但有三个条件小妺要说。”
“你讲,只要我能办到的。”
“一,不再惊扰金鲤鱼仙子修行;二,不再找弯月村的麻烦,放了司臻童一家;三,等童哥哥醒来无恙,尤小妺方嫁入满家,但花轿不能进村,你们必须为我在城内安排住宿做我的临时娘家。这三个条件缺一不可,大人若是明智之人,一定不会拒绝对吗?”
“这……”满泽徽听了顿时哑口无——真是一个精怪的丫头,我若不答应她,岂不是自己承认自己昏聩么?也罢,答应了也对我无害,弯月村总不会跑了吧?他司臻童更不会跑,尤小妺——看样子不像是撒谎。唉,如今我儿子病得厉害,也拖不起啊——姑且应了她也罢!
想毕,便向尤小妺说:“好,本老爷答应你!你在这里等着。”说着就往旁门出去了。
尤小妺内心繁重,许多的苦涩与委屈一股脑儿涌了上来,但她不敢哭,只好憋着。她站在空空的大堂内,像被遗弃的孩子般无助。
“你是谁?”
尤小妺惊了一下,回头向门口看去,只见一个眉目清秀,身着猩红百蝶穿花锦袍,头束宝石冠的人站在门旁,面带微笑地望着自己,乍看像女孩儿一般。
尤小妺对满家的人本就存有偏见,今一见这个人便料定是满家的公子,因没有理他,再次背过身去。
这少爷见她不理自己,索性走进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她。只见她娇小俏美,貌可倾城,心里涌起一种怜悯之:
“你不该来这里!”
尤小妺惊奇地回头看看他,冥冥中感觉他和满家人不同,但仍不敢松懈,冷冷地问:
“为什么?”
少爷见她终于说话了,微微一笑,那笑中没有丝毫的霸气:
“可否告诉我姑娘你的芳名?”
尤小妺见他没有回自己的问题,不禁有些恼火,心想——原来也是一样的货色——因瞥了他一眼,口里没好气地回答道:
“日后我们会天天见面,到时你就知道了!”
“你有很大的火气,不知在下可否帮你?”少爷忽正襟危坐相问道。
“你?你能帮得了我什么?”尤小妺听他之不觉有些好笑。
“我……”
“少驹?”这时满泽徽从后门进来,见了少爷似乎有些惊讶,也有些生气,“你不好好在书房里读书,跑来这儿做什么?”
“爹,看书久了头疼,因此出来走走。不知怎的就走到这里来了,请父亲莫生气……”满少驹明显对他的父亲有些惧怕,因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等候父亲的教诲。
“看一会儿就头疼了?狡辩!还愣着做什么,快出去!”满泽徽狠狠地呵斥道。
满少驹一个哆嗦,忙称是出去了。
满泽徽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叹气道:“真是一个没出息的废物!”继而走到尤小妺的身边将一个扁平的釉里红小瓶子交给她,严肃地说,“拿去!别忘了你的承诺!”
“我们平民百姓绝不会而无信!只是老爷您别忘了自己的承诺!”尤小妺冷冷地接过解药,瞪了他一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