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臻童见王天师终于离开,再看岸边金夙缘已昏迷,急忙跑上前一面为她解银绳,一面焦急地呼喊着金夙缘的名字——
方为金夙缘松了绑,就见九公主忽然冲过来一把推开他喝道:
“夙缘岂是你叫的!没心没肺的臭小子!枉我妹妹如此掏心掏肺的待你,竟换来你的不信任!我真为我妹妹不值!”
“九妹,你也莫怪他了,他毕竟是凡人,岂能事事都能明辨?我们还是快救十妹要紧!”八公主上前劝罢九公主,同她一起将十妹扶起,化作一道光跃入湖中。
司臻童闻听九公主之言,内心不禁充满愧疚,趴在岸边望着汪汪湖水喃喃道:
“仙子……对不起……司某不该不信你……对不起……”
“司公子不必忧心,”鱼妃见他知错悔恨不已,因上前微笑着宽慰道,“水凝的性子直,素来喜欢直言不讳,你也莫往心里去……你与你母亲暂且回去吧,夙缘有我们呢。”
“谢谢鱼妃,不知夙缘仙子何时能恢复?”司臻童双目含泪问道。
“这次她伤得极重,加之之前为你拔鳞疗伤耗费了大半真气,估计得半个月以后才能完全恢复吧?原本我不该说,可今日,我不得不说……你与尤小妺姑娘,本就注定是露水夫妻,这与我女儿来不来此地修行并无任何关系,望公子能够早日看开,莫因此一再错怪于她……”鱼妃言罢,也化身入了湖中。
司臻童被鱼妃的话所震撼——原来,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他满眼含泪地望着静静的湖水,内心可谓是五味杂陈,百般滋味难诉啊!
八公主与九公主扶着昏迷的金夙缘刚游入水洞,九公主便扯着嗓子嚷嚷起来:
“兰翠!兰翠!你给我出来!你是如何照顾十公主的?兰翠!”
八公主却不声不响,只将十妹小心地平躺在玉石床上,开始运功为她输送真气疗伤。
“这水洞也不大,兰翠去哪里了?”九公主心急如焚地四处寻找着,但始终找不到兰翠的影子。
“那不是兰翠吗?”刚进洞的鱼妃言罢,径直游到水洞壁旁,施法打开闭合的白蚌,从蚌中将蓝玉身的兰翠拿在手中。
“原来躲在这里了?”九公主凑上前一脸不快地说。
“你也莫怪兰翠,它一旦变回蓝玉,就必须有口诀才能化身出来。”
“那便不变回蓝玉喽!”九公主挑着眉望着母后手中散发着蓝光的玉石鸟说。
“它毕竟是块玉,必须定时返回玉石身才能使自己得到很好的修养。”鱼妃微微笑道,并开始念咒,使兰翠幻形出来。
兰翠应唤化作鱼身现于鱼妃面前。见鱼妃和九公主在此,大大吃了一惊,慌忙化作蓝衣婢女稽首见礼:
“不知鱼妃和九公主驾到,兰翠失礼了……”
“你何止是失礼?你更是失责!”不及鱼妃开口,九公主便抢先一步责怪她道,“我且问你,你是如何照顾十公主的?叫她受了如此重的伤?”
“十公主受伤了?”兰翠闻听九公主之言大惊失色,匆忙跑到床边查看十公主的伤情,见八公主也在此,又是一愣,“八公主也来了?”
“我们若不来,十妹恐怕性命不保!回头我一定要定你一个失职之罪!”九公主几步上前继续嚷嚷道。
“是兰翠失责……可是,昨儿我已为十公主治好伤了,只是她的功力尚未痊愈,兰翠叮嘱她,叫她好生在洞里歇着,怎么……怎么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兰翠见床上的十公主面色苍白,身上的鱼鳞也似被什么烤灼过一般干燥无光,神经不由随之紧蹦起来。
“水凝,你就莫再责怪兰翠了,它为夙缘疗伤已消耗了太多体力,也该好好自我调养一番才好啊!”鱼妃走上前言道。
九公主瞪瞪兰翠,冲她吐吐舌头,一仰脸不再理兰翠,游到八姐身边同她合力开始救治十妹。
“是谁?是谁如此狠毒,竟将十公主打成这样?早知有此一难,兰翠说什么也不会变回玉石身,应该好生陪在公主左右才对!”兰翠说着,眼里不由蓄满了泪。
“兰翠,你也莫自责。凡间修行本就不易,所幸我们赶来及时,缘儿才能保住性命……”鱼妃安慰兰翠道。
“那岸上的臭小子呢?他如何不拦着点儿?竟叫公主受此酷刑?”
“他毕竟是凡人,怎能拦得住?罢了,你恢复的如何了?”
“兰翠好歹也是上古神玉,恢复的极快!鱼妃,我们一起同二位公主救治十公主吧?也好让十公主早日康复。”
鱼妃舒心地点头微笑相应,与兰翠合力运功施法为金夙缘医伤。
三日后,重伤昏迷的金夙缘终于在鱼妃及两位公主的合力救治下缓缓苏醒。
“缘儿,你终于醒了,母后担心极了……”鱼妃见女儿慢慢睁开眼,一颗心终于得到安宁。
“母后?您……您如何在这里?难道……我回了神龙岛?”神识还未完全清醒的金夙缘喃喃地问母后。
“我们没回神龙岛,还在弯月湖中。”母后舒心地笑道。
“十妹,可觉得好些了?”八公主关切地问道,并探手为她细细诊脉查看她的伤好了多少。
“好多了,只是……身上还有些灼痛……”金夙缘稍微动了动身子,就觉身上袭来一阵疼痛,不禁又瘫在床上。
“你莫乱动啊!”九公主见十妹乱动,心疼地上前制止道,“十妹,你这次受了极重的伤,险些连命都丢了!真吓死我们了!”
“八姐……九姐……你们……也在?”金夙缘见八姐和九姐都在,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
九公主望着金夙缘暖心一笑。
八公主舒眉笑道:“还好,伤势好了许多。至于你身上的灼痛感,想来是在太阳下躺的太久,被太阳灼伤了……没事,将这丸药吃了,灼痛感就会降低些。”言罢,八公主从右手中变出一粒金黄药丸,并喂十妹吃了,继续宽慰道,“你仔细养着,莫多想,待修养些日子便痊愈了。”
“司公子呢?”金夙缘轻轻地问道。
“你还想他做什么?都是他害你成这样!”九公主见十妹又提那个凡小子,一脸不悦地埋怨她道。
金夙缘闻九姐之言沉了一下,微微笑道:
“怎是他害得我?在王天师与我斗法时,他也很焦急呢!我看得出,他其实在意我……”
“在意你?在意你他就不会信王天师的话,最终任王天师将你带到弯月湖受辱,更不会让你在人鱼身的情况下接受太阳的曝晒!这虽是九月天,太阳没那么毒,但对于咱们鱼精来说,只要是人鱼身,就不能长时间待在太阳下的!”九公主喋喋不休地说道。
“九妹所言极是,我也要说那司公子几句!十妹,你一心为他着想,无论受多大的苦,受多大的罪,你都痴心不悔,可他!且别说他心里有没有你,单凭你为他所做的一切,他都得感激你才是,怎能听信王天师之言而伤害你呢?”八公主也为十妹打抱不平。
“后来,他不是也为我说话了吗?他也极力阻止王天师带走我吗?只是后来我昏了过去,再发生了何事就不知道了……母后,你们不会骂了司公子吧?”
“骂他?”九公主不屑地冷哼一声,“我还想揍他一顿呢!”
“水凝!”鱼妃见水凝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担心伤了夙缘的心反而对她的伤没有好处,因而阻止水凝切莫再胡说。她又温语相慰女儿道,“你莫听你九姐胡言,正如之前菱儿(八公主)所言,司公子毕竟是凡人,不可能事事明辨。他很好,你也莫担心他,只管好好养着身子。”
金夙缘听罢母后之言,含笑微微点头应诺,安心地闭目休息了。
约将近半个月,金夙缘已恢复如初,这另鱼妃和两位公主、兰翠欣喜不已。
这晚子时,趁着八、九公主熟睡,鱼妃悄悄将金夙缘叫到了岸上。
母女两静静地漫步在弯月湖畔,借着当空的新月,弯月湖显得更加朦胧神秘。
“你决心就待在这里不回去了?”鱼妃率先开口问女儿道,眼里充满这一种很模糊的情感。
“这里有缘儿舍不下的人和物,所以,孩儿不想急着回去……”金夙缘不敢看母后的眼,只低头轻轻地回答。
“说实话,母后此次前来,本想劝你回去的……可是,你黄姨向我提及了神龙预言……”
“神龙预言?”金夙缘一脸惊疑。
“对,缘儿,你的名字是神龙所起啊!神龙说,你前世曾有尘缘未了,今生必会续缘……能否化龙成仙,最终是要看你能否躲过此劫……这个预言,母后也是知道的……所以,母后才设定了‘鱼精成龙不得离开神龙岛半步’,其实,为的就是不想让你涉足凡间,保你周全。可是没想到……”
“母后,是孩儿让母后忧心了……对不起,母后……”金夙缘被母后的一席话所感动,内心不禁涌起一阵愧疚。
鱼妃听到女儿的真心道歉,脸上露出暖心的微笑,随后又叹道:
“其实,母后不光担心这个……你若想逃过天咒的惩罚,就必须要得到司臻童的真爱,并让他真心娶你为妻,方能化解天咒的惩罚啊!即便你们能够成亲,也要三年后你才能完全退化成人,那时方能为司家生儿育女。但这三年当中,每到子夜你就要忍受一次月兑胎换骨之痛……每每想至此,母后很是心疼啊!”
“母后……”
鱼妃眼里蓄着泪,伸手拉起夙缘的左臂轻轻挽起她的衣袖,一道细小的血红伤痕如针般刺入鱼妃的双眼!
“这是你为他拔得第二片鱼鳞……”鱼妃含泪心疼地说,探手欲想抚模一下那道伤痕,却又不忍触碰,“傻孩子……上次你别岛时,母后为了不让你再拔鳞,特地将母后化龙前褪下的唯一两片金鳞留给你,可你为何不用?”
“孩儿擅自做主,将母后赠予的两片金鳞送给了尤小妺和满少驹……”金夙缘愧疚地低下头说。
“为何?”鱼妃一阵惊愕,“那可是母后送给你,让你救助司臻童时所用啊!你怎能送个两个不相干的人?”
“他们不是不相干的人!”金夙缘忽抬起头认真地说,“尤小妺姑娘是司公子最放不下的人,我赠她金鳞,是为了保护她,好让司公子安心……至于满少驹,那是因为他与尤小妺注定有一段情缘。满少驹为人纯良诚实,我很放心,所以,为了保证满少驹在满府周全,我便将另一片送给了他……只要他们能在一起,司公子才会真正放心吧?”
“说来说去,你还是为了司臻童啊!”鱼妃听罢女儿之言,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但是你一定要切记,待你拔过三片鳞甲后,你全身的鱼鳞会在七日内褪尽!一片金鳞拥有一百年的功力,当你金鳞褪尽时,你的法力就会完全消失,到时候你若得不到他真心的迎娶,你就会在七日后太阳初升时随阳而化,身形俱灭啊!”
“孩儿明白……孩儿有决心,司公子心里一定是有我的!不然,他那日就不会冒死去南山找我!”金夙缘胸有成竹地说。
“但愿你的心愿得偿,但愿,母后不再失去女儿……”鱼妃表情复杂地抚着女儿言道。
“女儿保证,女儿永远不会离开母后,母后放心……”金夙缘坚定地保证道。
鱼妃望着信心满满的女儿,方才紧皱的双眉终于得以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