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那女人原来已不是一般的游魂,黎昧站在这山洞前,意味深长地笑了。
怪道那书生打扮的少年会把鱼期认成那女人,当时她就应该想到了。
白骨精。
与《西游记》中的白骨精却是大大的不同。
她们因为思念过深,尸骨又被藏匿,经过阴气的滋润,骨肉都遭到了侵蚀,岁月的逝去,会使得她们重塑的面貌较之生前更要美艳上几分。
她知,在其背后,隐藏着太多太多的阴谋。
会是谁?是谁在操纵着?这个幕后的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然而,她又是谁?她可是妖界之王,又是安倍家的后裔,怎么会被这小小的阴谋而震住了呢!
她一步步走进了山洞中,四周传来的滴水声,有一种极其诡异的气息,而在耳边回响的忽远忽近的呼吸声,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黎昧的表情并没有过多变化,而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走得更坚定了。
从洞里传来一个女子的抽泣声,她加快了脚步,走去。
在一堆发黑的骨架中,躺着一个身穿红色嫁衣的女子,那女子瘦骨嶙峋,大腿肌肤白皙,只是顺着往上看,手上竟然一片肉也没有,全是黑骨。
那女子手中拿着一面铜镜,小声地抽泣着。
那女子似乎并没有意识到黎昧的到来,兀自沉浸在伤心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那女子见黎昧并没有开口说话,才放下了手中的铜镜,一脸哀戚地望着黎昧。
黎昧却是对她笑了笑。
那女子心里更是悲痛了,看着黎昧的笑颜,她似乎想起了自己的脸蛋,又拿起了铜镜,照了起来。
她说:“我用了很多法子,还是找不回我的脸。”
黎昧但笑不语。
她又说:“你是在嘲笑我?”
黎昧还是不语,只是这回不笑了。
她继续说道:“她们都死了。”
黎昧的视线落在了那堆骨架上。
她冷冷地说:“我知道,你来,是为了收拾我。”
黎昧笑着摇了摇头。
她这回是生气了,她从骨架上爬了起来,这才露出了藏在嫁衣中的小腿,那两只小腿也只是黑色的骨头,并没有肉,和她的大腿比起来,那场面,令人作呕。
黎昧看了看她的腿,说道:“收手吧。无论如何,你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终究是不应该的。”
“当年我就是太善良,才会落到如此境地。你叫我收手,休想。”
她说着,眼神变得凄厉起来。
黎昧见她这般状态,只能是摇了摇头,转身就要离去。
那女子却是上前抓住了她的衣袖,而黎昧的衣袖被她这么一抓,瞬间就黑了一大片。
黎昧抓开了她的手,说道:“是,人善是被人欺。但你也要明白,恶人作恶终有一报,不过只是时机未到罢了,你这样作践自己,残害无辜生灵,你于心何忍?”
那女子却是凄厉地笑了起来,她可不是在残害这些如花似玉的美人,而是在替天行道。
她指着其中一个骨架说道:“这个人,名叫芳芳,表面柔柔弱弱,说话瓮声瓮气,待人接物总是一副虚心的样子。你却是不知这人的小心翼翼,更是心机深的体现。你是不知道,她在背地里是有多可怕,摆明了就是披了张人皮的恶鬼。”
黎昧摇了摇头说道:“她不过是内心比较脆弱,自卑到有些个人主义罢了。”
那女子又指向另一个黑得更深的骨架,说道:“这个人,是王员外之女,名唤莹莹,是一个有着七窍玲珑之心的好女子。世人皆爱她。待长成二八年华,她嫁给了当地一富商之子,却没料想,日后和那富商竟有了一腿。将自己丈夫的绿帽子是戴得如此之高。”
黎昧模着自个人的耳垂,若有所思地说:“要知道,在爱情里,是没有对错的。她不过是忠于自己的心,忠于自己的情罢了。”
那女子不再说话了,静静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她才有张口说道:“皮相不过都是些伪装。要来又有何用?”
黎昧说道:“万物之相,必有其存在之由。你也毋需悲天悯人。说实话,你现在根本就没有替天行道的资格。华相,这么久了,你还是不愿意醒来吗?”
原来这女子就是传说中的扒皮女鬼——华相。
华相垂下头来,掩面抽泣着,句句话中皆是控诉:“当年,我嫁给他,以为他是爱我,却没想到当我年华老去,他竟有了新欢。我这才明白,他爱的不过是我的皮囊。若我的性情,不能为他所爱,要这皮囊又有何用,倒不如……倒不如……”
她说着说着,已然是泣不成声。
黎昧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抬起头,两个洞中,却有了两个眼球。
那两个眼珠子湿润润的,就像是要顺着泪水,也要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