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对不起,是母亲对不起你。”鬼姬笑着笑着就已经泪流满面,“都是因为我的自私,让你这些年都是一个人守着幽灵城,将术师圣王那么大的重担压在你弱小的肩膀上,而我却自私地只想守在他的身边。”
“我知道你恨他,但其实造成这一切的并不是他,而是我,是我威逼他将我带离幽灵城,我只想守着他,我是那么自私,根本就不配做你的母亲,更不配得到你的原谅。”
鬼宠隐约地觉得自己像是明白了母亲的话,却又存在着很多的疑问,“他指的就是帝风烈吗?”
鬼姬仍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鬼宠的脸,半晌过后,小声地呢喃道:“仔细看来,其实你与他长得还有几分相似,都英俊得犹如神明降临似的。”鬼姬想起自己与他的第一次相遇,她不过是多看了他一眼,结果就是这一眼,让她的心彻底沦陷。
鬼宠心里一怔,他侧头看向此刻被玖月晓和寒诺寂打得节节败退的瑶火,那个一心想要成为虹幻国圣王的男人,其实大家都知道帝风烈不过是在利用他而已,以帝风烈的野心,他又怎会将自己的圣帝之位传给他人,他必然是想永远地拥有圣帝宝座,岂会允许他人觊觎,所以鬼宠还曾一度地觉得瑶火怜,没想到他比他更是怜。
听母亲话中的意思,他的亲生父亲不是别人,正是帝风烈,用寒诺寂的话来说,他,鬼宠就是帝风烈留在民间的私生子。
“对不起,宠,正如心中所想,你的父亲的确就是虹幻国当今的圣帝,帝风烈,对不起,母亲隐瞒了你那么久。”鬼姬的话证实鬼宠心里的判断,但鬼宠的心情却出奇的平静,纠缠了他二十年来的疑惑,终于在这一刻被解开,他似乎已经不再在乎他的亲生父亲是何许人也,反正他从未参与过他的生活,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想念他的母亲,他从未想过父亲,所以即便他的父亲是帝风烈,与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他只是略微地有些感叹:造化弄人呀。
他的母亲弃他这么多年,原来是为了追逐自己的爱情,却也并不是为了追逐自己的爱人,因为鬼宠很清楚,帝风烈之所以会选择母亲,不过想利用母亲来控制幽灵城,控制术师家族,以此来巩固自己作为虹幻国圣帝的权威。
鬼姬抬眸看着仍在漫天飞舞的七彩古筝的碎粒,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朦胧飘渺,她缓缓地开口道:“宠,你知道吗?我现在仍是记得与他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他策马奔腾地向我走来,他的身后是整装待的军队,我永远都无法忘记,他坐在骏马上的那种王者风范,让人不敢直视,让人甘心俯身称臣,他亲自前来请我助他一臂之力,如此男子我怎忍心拒绝,虽然我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因为离碎思受伤,无法施展五芒星阵法,他才会想到我,不过我真的一点都不在意,能用我的圣**阵相助与他,我亦是感到无比的荣幸。”
“只是……”鬼姬突然停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凭空添了一丝苦涩,她突然转头看向宫墙下方,然后将目光锁在幻珥的身上,继续说道:“只是,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他的心里再也不能住进任何的其他女人,我不能,离碎思也不能。”
鬼宠见自己的母亲用奇怪的眼神看幻珥,这让他隐约地觉得不安,自己却又不知道这份不安究竟是为何?
“你既然助他统一缤纷大陆,助他建立虹幻国,助他成为这个世界权威,但为何他还要将你残忍地杀害?”虽然对于帝风烈,鬼宠并没有任何父子之情,但一想到自己的父亲将自己的母亲残忍杀害,他仍是情不自禁地感到心痛。
“只是因为我骗了他,宠,你还记得我刚才所说的‘威逼他带我入宫’吗?那时我亦是被爱情冲晕了头脑,竟然为了爱情,将刚出生的你抛弃。现在想想,当时的我或许不仅是因为爱情,也是因为自己心中的不甘吧,我为了他以付出一切,是他的心里却只有那个女人,当时我不甘,才以致于做出那个令自己追悔莫及的决定。我威逼他,若他不让我留在他身边,我就复活他最痛恨之人。后来我终于累了,我再也不想提心吊胆地生活,最终将真相告诉于他——我根本就不能复活那人,因为我从未收集他的愿魂,又怎能复活?”
“所以他就因为这个原因,将你残忍地杀害?”鬼宠此刻终于知道帝风烈的残忍,他居然因为一个善意的谎言,将一个爱他至深、为他生下一子、为他付出一切的女人残忍地抹杀。
鬼姬的眼角滑下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我始终没想到,他竟然将我的身子喂给他的愿兽食用,因为他知道我拥有收集愿魂的能力,他不想让我复活,真是将我所有的后路都清除得干干净净。”
鬼宠伸手轻轻地鬼姬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柔声道:“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你为他掉一滴眼泪。”
鬼姬抬眸再次看向鬼宠,然后微微一笑,“是呀,不值得,不过我仍是应该感谢他,若不是他,我怎么有幸地拥有你这个优秀的儿子。”
鬼宠此刻将鬼姬眼中对他的疼爱看得清清楚楚,他心里是多么地想要唤她一声“母亲”,但那两个字却始终停留在喉咙处,不管他怎么努力,他最终还是无法吐出“母亲”那两个字。
有些人,有些事情,有些画面,你曾在梦中无数次地幻想,但当它真的生时,你就会感到莫名的惊慌,生怕这一切仍是在梦中,一切都显得如此不真实,以致于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的一切。
鬼姬看出了鬼宠的为难,她明白他心中的痛,她不勉强他,再说她也觉得自己根本就配不上“母亲”那两个字,于是她对着鬼宠柔柔一笑,然后转移话题地说道:“宠,你将幻珥唤上来吧,我有些话想与她说。”
鬼宠心想着母亲唤幻珥,能是想要帮她复活洛千境了吧,于是他不再想其他,转头看向幻珥,对着幻珥点了点头,示意她上宫墙来。
幻珥见鬼宠对她点头,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她怀里的蓝澈……就在幻珥犹豫的时候,耳边就传来帝浅绝的声音,“蓝澈交给我吧,鬼姬能是想要帮你复活洛千境。”
经帝浅绝这么一提醒,幻珥这才猛地想起这件最重要的事情,之前由于她一心想着让鬼宠和鬼姬两人好好地单独相处一番,所以就淡忘了复活洛千境的事情,现在想想,洛千境的尸体她已经在魂断灵谷找到,然后保存在她的乾坤戒指里,如果鬼姬在幽灵城找到洛千境的愿魂,那洛千境岂不是就能复活了,想到这儿,幻珥不再多做停留,将怀里的蓝澈交给帝浅绝后,对着帝浅绝明明媚媚地一笑,“谢了”,说罢,脚尖轻点,下一刻便飞身落到鬼宠和鬼姬的面前。
鬼姬见到幻珥,挣扎着就想从鬼宠的怀里坐起身来,但由于内伤过重,身子根本就无法动弹,最后也只好依靠在鬼宠的怀里,有气无力地对幻珥说道:“对不起,我无法兑现我的承诺了,我们的交易也就此结束了吧。”
鬼宠一惊,以为他的母亲误会了什么,连忙解释道:“这不是幻珥的错,是我自己坚持着要随她一起来帝宫的……”
鬼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幻珥打断,她脸色略微凝重地开口道:“鬼姬大人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么?”
鬼姬轻叹一口气,“前些日子我去幽灵城,心想着洛千境是在那里丧命,他的愿魂或许应该就停留在原地,但我却一直没有找到他的愿魂,直至被帝风烈带回帝宫。”
“鬼姬大人的意思是,洛千境的愿魂根本就不在幽灵城?”幻珥心里一怔,如果鬼姬都无法找到洛千境的愿魂,那这个世界上怕是不会再有其他人能够寻到洛千境的愿魂了吧!如果鬼姬丧命于此,那洛千境岂不是永远也不能复活了,那她该如何回报他的恩情?
“哇~”就在这时,鬼姬突然喷出一大口血水,吓得鬼宠和幻珥的脸色瞬间就黯淡下去。
鬼宠连忙用自己的衣袖,小心翼翼地为自己的母亲擦拭嘴角的鲜血,那些鲜血的颜色甚是灼眼,看得他的眼睛一阵酸疼,然后他就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自己的眼眶里涌了出来,他不着痕迹地拉开自己与母亲的距离,生怕自己的眼泪会滴落到母亲的身上,让她察觉到他的哭泣,他不想让她知道他的忧伤,他不想让她为他担心。
幻珥将鬼宠的落泪看进眼里,什么叫男儿有了不轻弹,只要是情到伤心处,男儿的落泪也不是软弱的表现,就像现在的鬼宠一般,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离世,那是一种怎样的痛彻心扉,他也只是落泪罢了。
“那鬼姬大人的意思是说,洛千境再也不能复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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