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有些崎岖,马车磕磕碰碰,但也总算到达了目的地。
“我们下车,先安顿下来。”尘逸吩咐众人。
大家各忙各的,搬运东西,打扫府邸,聘请丫鬟,总之,忙活了大半天,总算安下来,尘逸事先将叶府搬至此地,待曹植到达后,管家、侍卫现成的也不缺了,一个安乡侯府总算像模像样了。
“各位,你们跟随子建一路奔波,辛苦了,子建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曹植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众人见自家侯爷如此,也纷纷举起酒杯共饮。这是一群患难与共的兄弟啊。
“晨曦,让你受苦了,本以为可以给你安定的生活,现在却……”面对晨曦,曹植心里多半是惭愧,这个一直跟随他的女子,虽然早知她不是凡人,但是自己还是想给予她最好的生活,只为博她一笑。
“我知道,子建心里很愧疚,可是我真得不在乎呢,只要子建好好的就行。”对,只要你好好的,纵使我拼上性命也不在乎,曾经,你为了我魂飞魄散,现在,你的每一世,我都会拼尽全力去守护。
晨曦,这是个怎样的人呢?世间女子有多少会向权利金钱奔去,又有多少女子为了宽裕的生活而放弃自己的尊严,而她呢?曹植忽然觉得有些看不懂她,但是又莫名的觉得这才是她,难道自己和她以前就认识了吗?
在侯府已有数日,现下又没什么大事可做,尘逸依旧忙于他的生意,也在培养下一任的继承人,就怕我们完成了任务去下一个时空后,生意就此中断。而这继承人首先就是志儿和行女,因为晨曦知道,另外两个的结局,所以,将生意交予他们打理,晨曦也放心,也是给他们后期生活的保障。
“小姐啊,老身好久没见到你了,快让我看看,”李婶见到自家小姐,心里甚是激动,手颤颤巍巍扶着她的手臂,“小姐你瘦了呢,要好好补补。”这么多年没见,她也偶然听到关于她的传闻,现在见到,还是觉得有些心疼,好端端的姑娘家,家里也算丰裕,干嘛跑去当丫鬟呢?
“李婶,你先坐下,我挺好的,到是李婶你,有没有炖些补血养气的药膳吃?”晨曦很喜欢李伯李婶这对夫妻,虽然接触不久,但是他们给了她家的感觉,如果我也这么好的父母,即使我身在凡间又如何呢?
“我啊,时刻都没忘记,公子也常常提醒我呢,到是这绿萍绿柳两丫头,这么些年来,也没中意的,到是我这老太婆为她们急呢。”想起这对姐妹,李婶也无奈,她们的心思明眼人都明白,可是这公子不是她们可以攀的,她们怎不知放弃呢?
“李婶放心,既然我也在这里,以后她们那边我去说说,这也不是她们的错。”算了,看在如今生活惬意的份上我就揽上这份活吧,谁叫是尘逸惹出来的呢。
“如此,也好。”有小姐在,希望她们也能想明白吧。
天气渐渐变冷了,秋风徐徐的走过,迎来了肃杀的冬天,清晨的洛河上一片迷蒙,白皑皑的雾气遮掩了人们的视线,随着阳光的普照,白雾渐渐散开,遮掩的幕布撑开了新生的一天。
晨曦为了搜集日出前的朝露,特意起了大早,在这洛河边徘徊,此时,手中的瓶子已取满所需,抬头欣赏这大自然之作。
而此刻,曹植也起身,他环视四周,发现晨曦留在桌上的纸条。
“洛河。”晨曦怎么想起大清早的去洛河呢?于是,洗漱完毕,曹植准备去洛河唤晨曦。
“哇!这么美丽的小河,”薄雾还未退散,在河上飘散着,犹如人间仙境,“夜,你看,这么秀丽的风景,若是能框起来多好,不过还是留给他们吧,毕竟,最自然的才是最美丽的。”
“夜,以后,我们去游遍三界最美的地方,好么?”明知夜不可能回应,晨曦还是一遍遍地说着,仿佛等她说完就能够看到夜了。
天色渐亮,河面的薄冰慢慢融化。
“嗯,这么好的景色可不要浪费了。”
晨曦不由自主的便飞升而去,站在河中央,身体配合着手,缓慢地旋转,这是她修炼灵力的一种方法,很简单,只有四个动作,其释放的灵力却比一般的多出十倍不止,但凡人看起来,就如在舞动般,纤细的身段在河中央起舞,白色的绸缎向四周飘散开。
河水随着她散发的灵力形成一个漩涡,她就身处于漩涡中间,周身的水似有灵性般,往四处有规律的散开聚拢。周围的薄雾时浓时稀,随着她手中的灵力而改变。
此时,已有人家挑水淘米洗衣等,人们起身开始干农活了。但是晨曦正忘我的挥动着灵力,此刻,有一丝新生成的灵力在她体内周旋,眼看着马上要吸尽灌入她的内丹,但是岸上嘈杂声传来。
“你们看,这是仙女吗?”这些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下人,自然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的,对于晨曦这一举动更是哗然。
“仙女来了,仙女来了。”随着一农夫大喊声,大伙都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纷纷看着晨曦。
他们第一次看到,这洛河上居然有仙女在跳舞,而且舞姿如此动人,这是不是祖先流传的洛水神女呢?
“这是庇佑我们的洛水神女啊。”不知是谁喊了声,众人纷纷跪下,渴求神女庇佑大家。
此时,曹植也来到了洛河旁,看到晨曦正站在水中央,正急于她是否会掉下河时,却听到众人正跪着向她求福。
“洛水神女,晨曦。”曹植不可思议地望着河中央的人。
此时晨曦已吸收了那一丝新生的灵力,周围的薄雾变得透明,她脚下的水位突然升高,托着她往岸的对面驶去,而她仍旧是紧闭着眼,周身散发着熠熠的白光,若仔细看,会发现,此时的白光中,夹杂了一丝的金色光芒。
曹植心里十分的震撼,众人见神女远去,纷纷扔下手中的东西去追。
“晨曦——”曹植担心不已,生怕被人知道,他们的神女就是自己现在的夫人。
“子建,我在这里。”晨曦从曹植背后拍了拍他的肩。
“晨曦,你吓死我了,怎么会让人以为你是洛水神女呢?”还是,你本就是这里的神女。
“我也很无辜,本来想着这里有这么好的灵气,不要白不要,结果,没掌握好时间。呵呵,下次不会了。”晨曦举起了手发誓。
“我们回府吧,早膳都没用,就跑出来。”曹植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
“嗯,走吧。”晨曦挽着他的胳膊,走向侯府。
背后,一双慈祥的眼睛看着他们。
此地名为洛川,此河名为洛水河。
来此地已有一月余,曹植宴请当地才子共饮,期间有人提起了洛水河奇闻,曹植立即提笔而下:
黄初三年,余朝京师,还济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宓妃。感宋玉对楚王说神女之事,遂作斯赋。其词曰:
余从京域,言归东藩。背伊阙,越鸑辕,经通谷,陵景山。日既西倾,车殆马烦。尔乃税驾乎蘅皋,秣驷乎芝田,容与乎阳林,流盻乎洛川。于是精移神骇,忽焉思散。俯则未察,仰以殊观。睹一丽人,于岩之畔。尔乃援御者而告之曰:“尔有觌于彼者乎?彼何人斯,若此之艳也?”御者对曰:“臣闻河洛之神,名曰宓妃。然则君王之所见也,无乃是乎?其状若何?臣愿闻之。”
余告之曰:“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
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中,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披罗衣之璀灿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
于是忽焉纵体,以遨以嬉。左倚采旄,右荫桂旗。攘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无良媒以接欢兮,托微波而通辞。愿诚素之先达兮,解玉佩而要之。嗟佳人之信修兮,羌习礼而明诗。抗琼珶以和予兮,指潜渊而为期。执眷眷之款实兮,惧斯灵之我欺。感交甫之弃言兮,怅犹豫而狐疑。收和颜而静志兮,申礼防以自持。
于是洛灵感焉,徙倚彷徨。神光离合,乍阴乍阳。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践椒途之郁烈,步蘅薄而流芳。超长吟以永慕兮,声哀厉而弥长。尔乃众灵杂遝,命俦啸侣。或戏清流,或翔神渚,或采明珠,或拾翠羽。从南湘之二妃,携汉滨之游女。叹匏瓜之无匹兮,咏牵牛之独处。扬轻袿之绮靡兮,翳修袖以延伫。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于是屏翳收风,川后静波。冯夷鸣鼓,女娲清歌。腾文鱼以警乘,鸣玉銮以偕逝。六龙俨其齐首,载云车之容裔。鲸鲵踊而夹毂,水禽翔而为卫。
于是越北沚,过南冈,纡素领,回清阳。动朱唇以徐言,陈交接之大纲。恨人神之道殊,怨盛年之莫当。抗罗袂以掩涕兮,泪流襟之浪浪。悼良会之永绝兮,哀一逝而异乡。无微情以效爱,献江南之明榼。虽潜处于太阴,长寄心于君王。忽不悟其所舍,怅神宵而蔽光。
于是背下陵高,足往神留。遗情想像,顾望怀愁。冀灵体之复形,御轻舟而上溯。浮长川而忘反,思绵绵而增慕。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命仆夫而就驾,吾将归乎东路。揽鋋辔以抗策,怅盘桓而不能去。
此为《洛神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