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过后便是元宵节,姜城的大小街道都挂上了形状各异的花灯,这个夏国最富庶的南方小城,有着她与众不同的美。
姜城很小,定居的百姓也只有五百多户,可她却是这夏国最富庶的地方。每年上缴的国税三分之一都來自姜城,不为别的姜城里每家每户都是做生意的,而姜城又是交通要道,所以这商税这一块也让姜城太守吃了个肚圆脑肥。
今儿十五是花灯节,过了今晚姜城的大小店铺才会开张,所以就更显的这个晚上格外的喜庆和热闹。
夜幕笼罩下來,早早挂起的灯笼更显得璀璨了不少,地上有灯火,天上有星光,交相辉映,别有一番趣味。
在一间小小的白璧青瓦房前,欢喜挂上了今早就买了的美人灯,这盏灯可是她磨着苏慕半天,苏慕才给她买下的。
灯上画的是一个栩栩如生的美女,身穿艳丽的红色宫装,头上是梳着高高的凌云髻,腰间一块白玉,除此之外再无别的配饰。眉清目秀,清丽胜仙,有一份天然去雕饰的自然清新,尤其是眉间唇畔的气韵,雅致温婉,观之亲切,表情温暖中却透着几分淡淡的漠然。
欢喜把灯挂上后,就仰着脖子看灯上的美人,那份淡淡的漠然神色,就跟她的师傅一样。如果不是灯上的画的的的确确是个貌美的女子,还传说是这夏国的开国皇后,欢喜还以为是哪个人照着苏慕的样子画的呢。
苏慕也是感觉到欢喜看见这盏灯笼时瑕促自己的表情,才不原意给她买的,可是欢喜最会的就是软磨硬泡,沒办法才买了这灯。
“好了吗?不是你吵着去看灯的吗?怎么这般磨蹭。”说话的人声音低沉透着一股磁性,伴随着轮椅转动的声音,不就是欢喜的师傅苏慕嘛。
苏慕穿了一件寻常的白袍,长眉若柳,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他的袍服雪白,一尘不染,遥遥若高山之独立.其醉也,巍峨若玉山之将崩,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就是这样的苏慕,吸引着欢喜,小时不懂,大了才知道这种崇拜早就入了骨,画了皮,深深地印刻在了心里。直至那情根发了芽,开了花,直等着苏慕來浇水,犁地,拔草。可是苏慕自从來了这姜城,就一直未碰过欢喜一根头发,欢喜想给他打个洗澡水也是不能了。
因为苏慕的身边有了个牛二,就是一直给他们赶车的那个车夫,苏慕不仅留下了他,还让欢喜叫牛二为牛叔。
牛叔在欢喜的眼里就跟一头牛一样,欢喜觉得牛这个姓真的很配他,牛叔三十出头的样子,具体多大欢喜也沒问他,就算问了人家也不会回答。黑壮的身子,黑黑的脸,黑黑的眼睛,还有那头乌黑发亮的头发,一个字形容牛叔,就是黑。
牛叔脾气更像牛,一头任劳任怨的老黄牛,欢喜从他身上看出來,原來以前的自己是多么的不尽兴。牛叔会做饭,坎柴,挑水,逆天地竟然还会绣花缝补,让欢喜做前面的事情,还马马虎虎过的去。
可是让她绣个花补个衣服什么的,她就不再行了,可是人家牛叔男人的活可以干,女人的活也可以干,还有一点就是只会埋头干,绝不多一句嘴。
里里外外所有的活,牛叔都干了,欢喜觉得自己是失业了,要不是牛叔那五大三粗的样子。估计苏慕是怎么都看不上的,不然欢喜一定会认为,苏慕的床也定是牛叔给暖的,不然怎么就不找自己暖床了呢?
欢喜看着苏慕,那眼里的小火苗就串了起來,什么时候苏慕才会找自己困觉啊,一起困觉才能做羞羞的事情啊。
眼神太过热烈,而且只顾着向苏慕放电,欢喜也沒反应过來要回答苏慕的话。牛叔在后面皱了皱眉,便往前一步,挡住了欢喜的目光,欢喜顿时气短,你……狠!
“走吧,再待着那花灯会就结束了,你要看可要到明年了。”苏慕怎么可能不知道欢喜眼里表达的意思,忽视吧,他现在只能忽视这**luo的目光。
牛二听了苏慕的话,也沒招呼欢喜跟上,就自己推着苏慕走在了前面。欢喜在后面看那牛二壮硕的背,恨得牙痒痒,在后面捏起拳头,比划着,真想暴揍一顿这个“二叔”。
正在那里一人表演地开心,忽然二叔就來了个回头,欢喜的笑容就立马僵在了脸上,像被人抓了包一样,只能迈开了腿,追上苏慕和二叔。
一路上欢喜就逗着牛二玩,一口一个“二叔”,似乎如此就解了恨一样,可人家就像跟沒听见一样。又或者直接把欢喜当了隐形人,自动屏蔽了欢喜,苏慕在一旁看着欢喜唱独角戏,心里虽觉得好笑,可脸上还是那淡淡的表情。
到了姜城最出名的也是最大最热闹的大街上,也就是华荣街时,欢喜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要早点出门了。因为晚了不是看灯,而是看人去的,大街上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苏慕叫欢喜跟紧了,又叫牛二慢点推着自己,也不知这牛二是如何办到,硬是在人群中推着轮椅來去自如。一点沒让人群碰到苏慕,还进了人群中,看那一个个稀奇了的灯。
欢喜这时心里还气着牛二,也不愿意沾牛二的光,看见一旁有卖面具的摊子,就在人群外面朝里喊了一声“师傅,我就那边看看,你等我啊!”
沒等苏慕回答,就径自走开了,苏慕因为也是难得看这个热闹,也沒注意欢喜已经走远了。看见那花灯下还有个小小的灯谜,把这签子拿在手里,嘴里念叨了几遍想着解开谜底,也送个花灯给欢喜。
欢喜在卖面具的地方选着面具,这个摊子自从下午支起來后,虽然有人來看看,可生意却真的不是怎么好。
你说也是好好的元宵节,大家都是卖灯笼,卖吃食的,又不是鬼节,买什么这些凶神恶煞的面具戴?所以管着摊子的小贩,好不容易看见來了欢喜这么一个客人,那是眉开眼笑,热情地招呼着,就盼着欢喜给他开个张。
拿起一个昆仑奴的面具,底色是黑中带彩的,画着两个大大的眼睛还有大獠牙,看着很凶。欢喜在脸上比划了几下,好奇地透过面具上开的眼睛,往四周看去。大家都顾着看花灯,猜灯谜,还有小贩们卖力的叫卖的声音。
欢喜想看看苏慕在哪里,可因为人太多,苏慕又是坐着的,所以身高不够根本就看不到。正当欢喜想放下面具的时候,却不料看见一个很熟悉的背影,还是那身红衣,除了那骚包的花孔雀,还有谁?
原本是不想买那面具,可是转念一想就掏出荷包给了摊主钱,拿了那面具戴在自己的脸上。也來不及跟苏慕说一声,就混在人堆里跟着前面的潘侍佛,亦步亦趋地跟着。
渐渐地两人一前一后就走出了华荣街,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少,灯光也是更加的昏暗,直到周围黑洞洞的。只剩天上的月亮还有点亮光,不然欢喜铁定把潘侍佛给跟丢了,几次差点被他发现,幸好欢喜的轻功还不错。
见潘侍佛停了下來,欢喜也靠着墙角偷偷打量他,上次她离开二道阁的时候,只有程霆出來。而潘侍佛却连个影子都沒有出來,两个人虽然沒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可好歹潘侍佛最**的地方都被欢喜看了。
虽说这事两个人都沒什么错,可是欢喜的心里还是很别扭的,嘴里是不想再见他,可是看见了他,又忍不住想知道他要去哪里?
潘侍佛停在一个小屋的前面,别说这屋子还挺别致,大冬天的一只红梅还开出了墙。在墙外就能闻到这梅花的香味,清新雅致不说,还有别的寓意。
姜城富有,不仅是商贸发达,连带着酒店瓦市也是发达非常,何况是那妓院暗娼就更多了。潘侍佛今天來的就是这姜城里很有名的私娼地,表面上看就是普通的民宅,可背地里干的却是卖肉的活计。
此时欢喜是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的,看着潘侍佛小心地看看周围,对着门敲了三下。过了不久便出來一个小丫鬟,穿着很是清凉,这大冬天的虽然姜城在南方,可还是很冷的。
欢喜穿着棉衣棉裤,可这丫头却只身着白色白色繁花抹胸,外罩一件白色纱衣,隐隐地还能看见纱衣里透出來的雪白肌肤。
也不知这是哪家的丫头,穿的那般清凉不说,还跟潘侍佛很是客气,引着他就到了屋里。
门被吱呀一声关上了,欢喜什么有用的都沒查出來,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回去呢?潘侍佛这大晚上的偷偷模模來这里,一定是有什么坏心思的。
探头看看周围,发现这院子的墙不高,不然院里的梅花也开不到墙外面。又好运地找了一棵歪脖子树,此刻爬在树上的欢喜,美滋滋地看着下面。
人在高处,这院子里的情况就一清二楚,这不是一打瞌睡,别人就给你送枕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