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进来,一开口说,唐霄就与苏慕惺惺相惜了,同是腿有残疾,这里的苦又哪是常人可以理解的。再问苏慕是怎么上来的,苏慕说是他徒弟给他背上来的,唐霄一看旁边站着的欢喜。
这也就一个十五六的姑娘,竟然能背的起苏慕,还走上了山,可真是力大惊人。唐霄对苏慕没来由地生出好感,而对欢喜那就是看待晚辈一样的态度,后又再谈话中发现苏慕与他徒弟之间,神情暧昧,也就心里跟明镜一样了。
同是江湖儿女,唐霄多年身边也没个说到一起去的人,两人天南地北地说开了,这说的兴起的时候,雷行就过来了。
雷行听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仔细打量了苏慕一番,见这人虽然坐着轮椅,可背脊挺直,面容更是丰神俊朗,当是一个人物。
唐霄和雷行介绍了苏慕和欢喜之后,就看见雷行抱着的大箱子,隐隐有股紫檀木的味道。“大哥,这急冲冲地来,又捧着一个箱子,是今天有人来孝敬了什么不成?”
这三分堂,外面虽说看着是雷行当家,坐着第一把交椅,可实际上却是这坐着轮椅的唐霄掌握着实权。这是外面的人不知道的,可苏慕一看见这两人的神色,就知道自己猜的不错,唐霄果然是掌控这三分堂的人。
雷行听见唐霄的话,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可不抱着好东西嘛!打开了盖子,把那紫檀的佛雕拿出来给唐霄看:“你说你是来买东西的,恰巧这前面来了个卖东西的,你看看这南海的明珠你可喜欢?”这句话是对着苏慕说的,而那佛雕是怎么都要拿下的,这上头的人可要巴结着才好。
佛雕是用那小叶紫檀雕刻而成的,虽然不大,可却是真的很难得,一整块的小叶紫檀多少年的宝贝。看这雕工,也不是当朝的物品,可见这东西年代有点久了,可这紫檀非但没有味淡,反而更是一股醇香弥厚的感觉。
苏慕当然看见了这佛像不是一般人能拿的出手的,而这箱子里另外的一件南海明珠,虽说不像这佛像这般珍贵,可也是罕见的东西。
“我有一个故人正好许久未见了,他近日修书过来说是快要娶亲了,这明珠是最好不过的礼物了。不知卖家在哪里,开价多少?”苏慕一番话说的很是流顺,那边的雷行可是听得清楚,这是要了的意思了。
而在旁边的欢喜可就迷糊了,什么时候师傅有朋友要成亲了,怎么自己不知道呢,再说师傅他有钱买这珠子吗?这玩意可一看就知道是个贵东西了,欢喜想着又在后面扯了扯苏慕的衣服,苏慕瞄了她一眼,欢喜才把手从他衣服上放开。
苏慕那边有意思想买这明珠,雷行那边可就开心了,这么快就给那潘侍佛找好了买家。自己拿了他的佛像,可是有个说头了,又可以从中间抽点利润,这么好的事,今儿真的是喜鹊闹枝头,好运着哩。
唐霄那边还要好好看那佛像,这是送的上头的东西可马虎不得,那二道阁被人灭了,他们怎么都有点唇亡齿寒的感觉,还是牢牢地巴结好上头,求得一丝庇佑才好。
他这边忙着,就让雷行把苏慕和欢喜带到前头和卖主商量价格,毕竟买卖成不成,还要看他们双方的意思了。
雷行见唐霄跟苏慕是客客气气的,他一向都是以唐霄的脸色行事,也就对苏慕客气了一通。一个黑脸汉子,捏着嗓子说话,怎么听都让欢喜很是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反观苏慕,人家定力就是好。
这么样子,都能跟雷行一路言谈欢笑的,他跟那唐霄说些武功兵法,跟着雷行说着江湖上的趣闻轶事。一点而也不冷场,说到雷行为何快四十的人了,怎么还不娶亲的时候。
雷行简直就是把苏慕当成了那倾诉的人了,把他幼年时吃的苦都说了一通,又红着脸说,自己也不是不想娶,可自己怎么说都是江湖上的人,朝不保夕的,仇家又多,就怕有个万一,这妻儿不保,可是怎么都不会瞑目的。
当他说道这里,欢喜还感叹了一句,“想不到,雷大哥还真是一个有担当的汉子啊!”雷行被这欢喜一夸,脸又红了一层,之后就开始荤素不忌了。
“欢喜妹妹,你可别把你老大哥想的有多好,这男人啊,哪个又有不偷腥的。这不娶呀,也有不娶的好处,我在那梅花巷子里可是包了一个花魁的,那花魁叫桃夭,可是体软身子娇,声儿媚功夫好……”
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慕打断了,“我们还是快点的好,莫要让人久等,到时候可要雷大哥多说几句,把那价格给压一压才好。”
雷行此时才觉得自己说多了话,立马闭了口,领着苏慕和欢喜去了前厅。而默默跟上的欢喜却听见雷行刚才说的梅花巷的时候,就愣了一下,难不成是自己跟潘侍佛一起听壁脚的那里?
潘侍佛和潘一在正厅里等了好久,也不见那雷行出来,那被捂出味了的茶凉了又换,可换来换去还是那股味道。潘侍佛等得口渴,又不好喝那茶,潘一也是等得不耐烦,转着到了正厅的门口,等着那雷行出来。
就当他快没耐性的时候,雷行引着苏慕和欢喜才将将出现,潘一是没有见过苏慕和欢喜的,自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只想着跑去跟潘侍佛说那雷行回来了,手边没有带回刚才的盒子,却带了两个人,一男一女。
听潘一这么说,潘侍佛也是聪明之极的,知道这雷行是给自己找好了买主,也不知是谁,竟然那么凑巧。
起身当看清楚来人的时候,才明白什么叫做正真的凑巧,这相遇也来的太快了。
苏慕被欢喜推着,来到了正厅,当然就见到了立着的潘侍佛,远远地就从他嘴里吐出几个字:“好巧啊,潘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他很淡定,可是被打招呼的人却是不淡定了啊,怎么会,自己走到哪里都跟这师徒俩,上次好不容易探听消息,却被欢喜给搞砸了。这次师徒两个合起来要一起坑他吗?自己这件事情再做不好,这大理寺少卿可就真的不保了啊!
潘侍佛一脸吃翔了的样子,欢喜那里也快挪不动步子了,毕竟两人现在见面就是尴尬,苏慕又在场,可别被他看出来什么。
要不是欢喜现在的脑子是越来越不好用了呢,也不想想苏慕是谁,就她那点破事怎么不会被苏慕知道呢,苏慕只是现在不计较,哪天计较起来,可有的欢喜叫了,至于在哪里叫,怎么叫,那就是要看苏慕的意思了。
苏慕话一出,坐在那上手的雷行就知道他们两原来是认识的,便哈哈地笑了几声,介绍着两人。还叫那小童端了茶水给苏慕与欢喜,“两位既然认识,那这买卖可就做了一半了,苏老弟这潘公子的明珠我也没问多少价,也不知潘公子这珠子怎么卖法?”
苏老弟,潘公子,只是一个称呼就可以分出远近来,潘侍佛真的搞不明白,只是一炷香的时间。苏慕又是怎么能把雷行收服了的,看起来两人颇为亲热,“这珠子,我急着月兑手,既然被苏公子看上了,也是这珠子的福气,给个一千两银子就是了。”
他话说的轻飘飘,一千两银子可抵的上一个几百户人家几十年的的生活了,欢喜是长这么大都没怎么见过银子的,铜钱倒是模过不少,可没银子值钱不是?
雷行也感觉潘侍佛是狮子大张口,头偏向他,向他望去,既然刚才他说急着用银子,何不如把价钱再压一压,这样才好套现不是,就这么压在手里,也开不了花啊。
潘侍佛就这么手撑着椅把手上,睨着眼睛盯着苏慕看,自己不如意,可也不能让苏慕讨了好处去。那微眯的眼睛,仪式上凉气偷了出来,可嘴角还是微微地勾着,像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可被盯的人根本就没有看他,拿起刚才雷行命令小童上的茶,轻轻地掀起盖子,又轻轻地抿了一口。之后又慢慢地盖上,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行云流水般地做着这一套动作,让人感觉这就是一个贵公子的感觉,哪里是一般江湖上的人。
潘侍佛见苏慕也不说话,反而是喝了那杯茶,那感觉不是那陈年的旧货,而是上好的碧螺春。潘侍佛不信邪,难道这雷行还敢见人下菜,看人上茶不成,自己的和苏慕的不同,还是自己现在连茶都不会品了?
于是拿起放在自己面前那杯温热的茶,也轻轻地抿了一口,就这么一口,恨不得把他自己的舌头摘下来才好。这哪里有茶味,比那刷锅水还要恶心几分,也不知这三分堂里有哪个人才竟然能泡出这种神奇的味道,真是杀人于无形。
潘侍佛忍受不了那刷锅水的味道,于是当众就把那嘴里的水一口就喷了出来,好巧不巧,潘一就在他的旁边,之后潘一就被他家公子喷了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