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角的铁门一次洞开,但出來的不是狼虫虎豹,而是八个铁塔般的重甲卫兵。『**言*情**』
“苏拉将军!”邹亢再次注视着苏拉的背影:“既然将军去意已决,朕就成全你吧!这八个人是姑墨国一等一的勇士!苏拉将军是否还记得康居城一战吗?”
苏拉的身体随着邹亢的话语猛地一震,,康居河!这个刻骨铭心的字眼再次响彻耳边,他又怎能忘记那场让他追魂终身的战斗呢?
那是他初次为将的第一战,却因为轻敌冒进让三千精绝国将士葬身茫茫沙海。自此以后每逢一战,他必殚精竭虑、战战兢兢,才赢得了精绝国第一名将的美誉。今天这个南蜀国的皇帝将这帮姑墨人带到这里又是何意?难道,,
“康居河一战将军惨败,息壤一战朕也是侥幸得胜!既然将军不愿意追随寡人,那么就从这些姑墨战士的身上找回逝去的荣耀吧!”
沒有人看到面具背后,苏拉早已是热泪盈眶。他沒有想到此生还可以再次与姑墨战士对决。他觉得此刻再说什么也是多余,这个精绝国右将军再次回转身,将右手放在胸前深深鞠躬,,给予邹亢精绝国最崇高的敬意。
“戗!”宝剑出鞘,,如一汪秋水羡煞众人。
“好剑!”苏拉心中默默赞叹,然后大喝一声,冲入姑墨军阵。
以一对八,战况空前惨烈。
随着“叮当”金属脆响,夹杂着阵阵惨叫。姑墨武士一个个倒下,层层黄沙洒满斑斑血迹。斗兽场上散落着残肢断臂,还有扭曲哀号的半截躯体。
苏拉还在战斗,殷红染满全身,恍如一尊赤色天神。鲜血纷纷落下,分不清哪一滴是姑墨战士,哪一滴又是他自己。
渐渐地他的速度慢了下來,动作已变得迟缓僵硬。但却沒有丝毫退却的意思,招招狠毒,全然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噌”一声断金裂帛的声音传來,随即人群中一阵惊呼。苏拉的后背洞开,虽然仅仅是一瞬但已足够,同样勇猛异常的姑墨战士瞅准时机快速刺出一枪。
苏拉感到后背一震,接着是无限凉意,他低头看到了从前胸透出的枪尖,殷殷然炽热欲滴。
來了!这一刻终于來了,,他想回眸,再看一眼即将告别的世界。
“嗤,,嗤,,”又是两声轻响,轻薄的剑刃从两肋齐齐插入。他喉头一甜,血汩汩从嘴中冒出。
“啊,,”这个精绝国的右将军想喊叫却早已经不出声音。
接着他看到了一道寒光从头顶闪过,一阵轻松,头颅笔直翻滚着冲向空中。恍惚中感受到一束久违的暖意,,那是邹亢的盈盈泪眼。
血像喷泉一样从苏拉的躯体中磅礴而出,他铁塔般的身体在众人的惊呼中颓然倒地。
全场静寂无声,,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惨烈震慑地魂飞天外。手扶横栏的邹亢早已凝固成一尊雕像。
“皇上,,”邹亢对魏良辅的请示浑然不觉,就那样呆呆地站着,,苏拉颓然倒地的瞬间,他感觉魂魄已随着这个精绝将军的离去悄然死去。
“皇上!苏拉将军已去了,,至于后事!请皇上示下,,”
“哦,,”片刻之后邹亢才醒转过來,看着身异处的苏拉不禁悲从中來。仿佛那地上躺着的早已不是一个战俘,它仿佛是一个触目惊心的叹号,,醒目地预示着自己的未來。
“皇上!精绝国右将军已经归天了!小魏子斗胆请示皇上该如何处理后事,,”
邹亢沒有理会魏太监的请示!他手扶栏杆保持着一贯的挺拔,两行热泪顺着脸颊轻轻滴落:
“英魂一缕香,
飘落寂无声。
千秋一壮士,
煊赫君临城!”
铿锵嗓音如金鼓哀鸣,低沉婉转却似呜咽金风。随着邹亢的吟诵,众人齐刷刷跪下,有得太监宫女早已泣不成声。
“皇上宽厚仁慈,苏拉将军定能含笑九泉,感慰皇上知遇之恩!”魏良辅早已泣不成声,只是一个劲儿磕头劝解。
“皇上圣明!南蜀大幸!皇上千秋万岁!南蜀国运永祚!”众人山呼之声响彻云霄,令邹亢不禁豪情万丈!但蓦然想起宇太后的厉声喝斥及珠儿凄凄惨惨的泪眼,他眼中闪烁的光彩登时暗淡下來。
“将苏拉将军厚葬于锦城忠义山吧,朕也好时时祭拜,,”
魏良辅一愣,但随即释然了:“奴婢遵旨,,”
“还有,,”邹亢似乎是下了十二分决心,他舌忝了舌忝干涩的嘴唇沉声说道:“今晚朕要出巡美阁,小魏子你去安排一下,,”说完一阵风飘然离去,留下众人惊愕万分。
即使无数次在心中猜想“美阁”的精致华美,勾勒它的富丽堂皇。但在跨进“君临”四层的瞬间,邹亢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朱漆大门顶端悬挂着金丝楠木匾额,上书“美阁”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款步而入的邹亢环顾四周,眼睛霎时被刺得生疼,,水晶玉璧宫灯散出炫目的光芒,珍珠帘幕随风碰撞出叮叮之声。小叶云顶紫檀为柱,范金柱础被灯光照射,熠熠生辉夺人魂魄。
正对这大门的墙边,八尺宽沉香木雕花宝床上悬红鲛罗帐,罗帐绣满洒珠银线牡丹海棠,风起绡动如梦如幻。雕花大床设白玉抱香枕,铺着软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穹顶上悬硕大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堪比秦皇阿房汉武金屋。
“小魏子,,”邹亢扭过脸儿,正要呵斥魏良辅穷奢极欲。却忽然想起两人的约定,不禁硬生生将后半句咽了回去。徜徉在纸醉金迷的世界,这个南蜀国的九五之尊竟不禁怅然迷失不知身在何处!
“奴婢在,,”小魏子躬身上前,但看到邹亢欲言又止的样子,低沉的脸上悄然浮现一丝不易觉察的奸笑。
“你不是说这美阁藏尽天下美色么?怎么还不让朕见识一下。莫非,,”邹亢脸上忽然浮上一丝诡异的笑容,然后顿时幻化为孩童般的天真。
魏良辅何等聪明!顿时顺杆儿上:“皇上总是取笑奴才!不要说奴婢去了那玩意儿不能,就算能,,就是借小魏子一万个豹子胆也不敢啊!”说完他怯生生地看着邹亢,刻意惊恐的眼中极尽媚态。
“哈哈哈哈,,”邹亢也被这魏太监的怂样逗乐,出了多日來从未有过的爽朗笑声。
“那还等什么呢?”
“哦!皇上请先入座,奴婢这就传佳人面圣,,”看着邹亢饶有兴趣的眼神,魏良辅不禁难掩心中惊喜。
一群美女鱼贯而入,个个沉鱼落雁、国色天香!随着靡靡之音传來,个个翩翩起舞如彩蝶翻飞。
邹亢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波澜不惊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变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他好像早已神游天外。
魏良辅不禁心惊起來,,他已将“美阁”中最绝色的美人弄了出來,却不见这个主子有丝毫的赞许。莫非,,他越想越害怕,额头上竟然渗出层层汗珠。但皇上好像也沒有暴怒的前兆,甚至连一丝不满意的神色也沒有。
魏良辅手足无措起來,他站也不是跪也不是。就这样尴尬地佝偻着不知道怎么是好!
一曲终了,邹亢还是若无其事地看着,但眼中却愈加空洞起來。
“皇上,,”魏良辅不能够再沉默下去!
管它呢!是祸躲不过,,多少苦都吃了,多少骂都挨了,事已至此难道自己还有退路吗?他躬身上前:“皇上是否对奴才的安排不满意啊!”
“哦!”邹亢被魏良辅的公鸭嗓惊醒:“哦!小魏子!你说什么?”他一脸迷惑地望着像虾米一样的魏太监。
“皇上!你这是怎么了?”魏良辅忽然毫无征兆地大哭起來。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鼓起勇气猛地一下子扯住邹亢的袍角:“皇上!都怪小魏子,要弄什么斗兽场让皇上开心,还挑了那个什么精绝国右将军!到现在可好,惹得皇上天天闷闷不乐!这是小魏子的罪过啊!皇上,,”看着邹亢还沒有反应,魏良辅又开始耍弄一贯伎俩,一味不停一下地将头磕在玉石地板上“咚咚”作响。
“什么呀!”邹亢哑然失笑:“小魏子!快起來,,朕沒有怪罪的意思。你做的这些朕非常高兴!只是,,”
“只是什么?”邹亢的一番话令魏良辅不禁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他抬起头看着已从懵懂中摆月兑出來的邹亢怯生生地问。
“只是这些女人都太普通了!朕看不上眼,,”
“啊,,”魏良辅不禁轻声惊叫起來,,这邹亢对从不挑肥拣瘦,今天怎么?
不过疑惑归疑惑,机灵的魏公公还是立刻反应过來:“皇上别急!小魏子还准备有别的,,”说完一拍手,一个中年宫女轻盈地走了过來。
“快将‘如月’出來见驾!”
随着中年宫女一阵张罗,“美阁”中早已格局大变,,一群宫女宦官各执笙箫琵琶,高高低低在邹亢对面依次排列,正中是一个国色天香的女人,身前是一架沉郁安然的古筝。
女人着一件玫瑰青竹纹紫锦长衣,绯色丝线勾勒出朵朵玫瑰在袖口娇艳欲滴。嫣紫色的腰带扣在腰间,更显出了身段窈窕。墨色秀轻绾,斜插四支白玉响铃簪,流苏悄然垂下,在耳边沙沙作响。肌肤如雪,明眸顾盼,更显千般娇羞万般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