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终于知道,大哥哈特忧郁烦愁的根源是什么了。
进入学院已然一个多星期了,其间的某种颇为特殊,却又理所当然的氛围,曹某人自然能够感觉得到。
教堂学院中的绝大多数学员,均是村中,外村,甚至镇上富户大户家的孩子,像哈特这样的贫寒子弟毕竟只是少数,纵然加上本次新收入的,依然少得可怜。
因此,虽然没有人为的刻意划分,这种无形的阶层差异却是无处不在的,这便使得哈特等人,始终与这里的绝大多数人格格不入。
时刻低人一等,遭受排斥的感觉,让哈特等人落寞而自卑。无形的两座大山,压得一向乐观开朗,机智聪敏的哈特沉默寡言,烦闷阴郁,整日里除了努力修习之外,他甚至不知应该如何与人交流了。
所以,来到学院将近半年,哈特没有交到什么像样的朋友。
这点破事,曹某人自然不屑一顾,他也没准备怎么开导哈特,百言莫如一行,还是以实际行为影响对方吧。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曹某人自然不可能有,况且,这些整日只知吃喝玩乐,为点破事就能耍性撒泼的小屁孩们,曹某人又岂会放在眼里?
至于萝妮娅,本就特立独行,孤傲孑然,自然更不在意。
无论怎样,曹操与萝妮娅的到来,让哈特的烦郁情绪稍稍减弱,一张略显瘦削的脸上,也偶尔能看到笑容了。
至于更深层次的影响,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
让哈特颇为郁闷的是,在重新进行的学员分组中,曹操与萝妮娅分在了一个大组,而他,却由于年龄与资历等因素,分在另外的组。在由赛琳娜莫名挑起的,那场漫长而艰苦的“兄弟之争”中,哈特本就不占什么优势,而现在,曹某人又占据了地利,此消彼长之下,哈特的前景,更为堪忧了。
教堂学院先前人少,五六十号学员,不用怎么分组,大家凑在一起,由神职人员们轮流授业,虽然个人进度不尽相同,辅以适当的个别指导,倒也并无大碍。现如今,人数增加了数倍之多,已然两百有余,继续沿用原先的传授模式显然不行。于是,经过一番权衡商议,教堂高层做出决定,根据年龄的大小,以及入学时间的长短,将学员们分成四个大组,每个大组五十来号人。本想多分几个组的,奈何教堂人员有限,根本顾不过来,另外,神职人员们的主要职责毕竟是在教堂,学院方面,精力的投入也应有个限度。
曹操所在的大组名为“晨星”,大组成员均是本月新收入院的,年纪最大的,也就五岁出头,除了曹操与萝妮娅这两个最小的,再往上去,就到了四岁,一个三字头的都没有,太小的孩子,父母们可不敢送来受罪,曹萝两位算是颇为另类的了。
让曹某人哭笑不得,又颇为无奈的是,年满五岁的蔓露莎大小姐也在这个大组。古语有云:“不是冤家不聚头”,此话果然颇有道理。曹某人本想低调一些的,韬光养晦,厚积薄发才是正道,奈何时不与他,形势比人强,这个美好的愿望,直接被扼杀在了摇篮之中。有这样一位“超级大祸水”在此,又与他又宿怨未解,不倒腾点事情出来,鬼都不信。
这不,刚入学院那会儿,又擦出了点火花。
那一日,秋高气爽,天干物燥,正是斗嘴干架,惹是生非的大好时节。
心情畅快的曹操,“屁颠屁颠”地跟在萝妮娅身旁,前往修习教室。
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缠着萝妮娅了,曹操心里那个高兴啊,他们可是邻居兼学友嘛,无论在家还是在学院,都很方便那。“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句名言,曹某人可是烂熟于胸的。抓住一切可用之机,沟通思想,交流感情,长此以往,任你万年寒冰,也要给你化了去,这么重要的事情,就得从女圭女圭抓起。
当然,曹操也不敢过分,心中虽然激情潮涌,萝妮娅毕竟不同于一般孩童,在没探清来路之前,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同样是一岁零十个月,曹操看上去三岁有余,萝妮娅却也有两岁五六,言行举止能够乔装藏匿,身体成长乃是自然之道,却不大容易控制。曹操心中好笑之余,却更加不敢掉以轻心。甚至,有一次,隐约恍惚间,曹操似乎感应到,萝妮娅的体内,潜藏着一股神奇的能量,虽然微弱至极,却是异常精纯,后劲十足。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那次之后,曹操再没任何感应,他甚至以为,是自己产生的错觉。曹某人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如何感应到的,他对这个神秘世界的许多事物,一样是充满了迷惘,充满了敬畏。
有鉴于此,曹操更加小心谨慎起来,甚至表面上的“嬉皮笑脸”,“巧嘴讨乖”,都有很大一部分,是装出来的。
曹操心中胡乱想着,跟在萝妮娅身旁,有一句没一句的扯着,萝妮娅依然爱理不理的,偶尔吭上一声,回答上几字,便算给了莫大的面子。在两人即将进入修习教室之时,迎面遇上了蔓露莎。
蔓露莎已被指定为“晨星”大组组长,以老村长在村中的地位威望,以及她本人在学院中所受的重视程度,这个身份理所当然。貌似纵然不是组长,组中也没什么人能够管得了她。
前呼后拥的蔓露莎,自然也看到了曹萝二人。
蔓露莎早已得到了消息,知道曹操会来学院,还和她分在了同一个大组。所以,见到曹某人时,蔓露莎并没有多么地惊讶突然,只是,望过去的目光里,略略有点异样神采。
可是,当她瞥见走在一旁的萝妮娅时,竟不由得两眼发直,瞠口结舌!
这世间的女子,居然可以这般美丽!
向来高傲自负的蔓露莎大小姐,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相形见绌,什么叫做自惭形秽!
这本不属于俗世的美丽啊!
簇拥着蔓露莎的众人之中,还能正常思维的,已然没剩几人,目瞪口呆,愣愣傻傻,瞬间石化者比比皆是。
萝妮娅却并不理会这些,面上依旧清清冷冷,晶亮银眸目不斜视,自顾自的向前行去。
前方人群一阵骚动,匆忙慌乱间,终于腾出了一条路来,呆呆怔怔地目送着萝妮娅,施施然然地走向修习教室。
曹某人不禁有些愕然,这个萝妮娅,“杀伤力”也着实太惊人了吧。这也难怪,都认识了近两年时间,自己见到她时,不还一样头晕目眩,眼花缭乱?更不用说这些第一次见到她的凡俗之人了,那个老色魔(骑士队长克里斯),都那么大把年纪了(也就三十五六),不也一样招架不住?还屁颠屁颠地,硬要给人家大开后门,美其名曰什么:“免费就学”。
曹某人曾经“好心好意”地劝谏过萝妮娅,希望她能适当“收敛”一些,将自己弄得稍微“难看”一点,免得过于惊世骇俗,吓到众人……因为这个“奇怪”的建议,曹某人得到了有史以来,萝妮娅一次性对他说的,字数最多的一句话,“要你管!”
就因为这平淡无奇的三个字,曹某人着实狠狠高兴了许多日。敏锐的曹某人,竟然从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中,愣是听出了一丝“打情骂俏”的味道来,端是好本事啊。曹某人甚至固执地认为,与萝妮娅之间的关系,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进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