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们只得出了屋子,站在游廊上候着,才出来就听到里头李倩茜叽叽喳喳的声音,和黛玉时不时的轻笑声。
云巧云灵早对自个这欢月兑的性子没辙了,只云敏和云慧年纪大些,还担心着李倩茜失了礼。百灵捂嘴笑着劝道:“罢了罢了,就是这真性情才惹人爱呢,你俩担心这些有什么用?”
接着雪雁又与云敏云慧互相见了礼,就听得云巧说道:“今儿林这礼物,只怕是送到我们的心尖上了,就不知那吴家会不会又来吃醋拈酸了。”
这话正说着,就看院门处进来了两个人,前头那个穿着一身大红色的狐狸毛大氅,后头那个只着了件小毛的水獭皮坎肩袄子,一看就是一主一仆。
云巧和云灵忙迎了上去,笑道:“吴家来了,我们正和林在屋里等着呢,吴可是还喝云露茶?今早上叮嘱了两遍,早沏上三四回了,就等着吴来呢。”
来的人,就是吴宝儿,雪雁远远的打量了下,见她生的倒还算秀气,只是眉毛之间间距太小,只怕是个自私自利不能容人的人。
那吴宝儿听了这话,只是笑了笑:“若是真惦记着我,又怎会不等我就先回了房去。罢了,我知我今儿不过是个作陪的。”
这话说完,她就进屋去了。云慧忙跟着进去伺候,给她端茶倒水,倒是吴宝儿身后那个丫鳜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还是云巧拉住了她道:“你不必进去,我家说我们只管玩我们的,她若是要茶会叫我们。”
几个丫鬟在游廊上说说笑笑,逗弄逗弄挂在廊上的八哥,忽然就听得里头咣当一声茶碗落地的声音,接着就是李倩茜暴怒,吴宝儿辩解,林黛玉哭泣的声音。
一群丫鬟忙不迭进了屋子,就见那雪白的兔子抱枕上,沾着好大一滩茶渍,而吴宝儿桌前的茶碗不见了,黛玉坐在一旁幽幽的哭,那李倩茜气得一脸通红,指着吴宝儿手直打颤:“我素来给你几分薄面,你就真当自己是个玩意了?今儿是我生辰,你毁了林妹妹的礼物是什么意思?”
吴宝儿却一脸的理直气壮道:“姐姐何苦气成这样,我又不是有心的,不过是一时失手将茶撒了上去,不过洗洗便好了。再者说无非是个兔子,又不值什么钱。”
林黛玉听到此话哭的更难过了,虽是个兔子,可也是她用心一针针缝出来的,那两个红宝石和黑珍珠,也是跟母亲求了很久才要来的。如今就这么被糟蹋了,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雪雁一进屋见那兔子被弄脏了,忙上前拿了起来,用帕子将上头的茶水擦了擦,道:“李不必着急,这茶渍想想法子能够洗掉的。只是怕这南洋寻来的红宝石不经蹭,还有这黑珍珠也稀罕,怕是要拆下来洗才好。”
雪雁这话一出,吴宝儿顿时被噎了个不能呼吸,她只当是个兔子罢了,自己送来的首饰头面那李倩茜看都不看一眼,她才气不过,将茶倒了上去,谁知这兔子眼睛和鼻子竟是用名贵的宝石做的。这一下就把她刚才那句不值什么钱给狠狠的驳了回去,仿佛当众给了她一耳光似的。
百灵这边安慰黛玉道:“不必难过,只拆那宝石与黑珍珠,并不拆的针犀保证还给李一个好兔子。”
李倩茜这时也上来帮黛玉抹着泪,只是怎么看都像是给小孩洗脸似的,只拿着帕子乱糊弄。“好妹妹,你别哭了,我知你一番心意,你亲手缝制的兔子,我必不让她们弄坏了。”
吴宝儿这才知道自己惹了祸了,那兔子价格不菲不说,竟是林家亲自缝的,到哪说理她都得挨骂。她这才软了下来,但语气还是有点酸酸的:“我若知是林妹妹亲自缝的,必不敢将茶泼在上头了,我是不知……”
李倩茜气得跳过来就扬手,吓得吴宝儿退后一步坐在凳子上,哇的哭了起来。李倩茜哈的笑了一声骂道:“也就你娘那样小户人家出来的才能教出你这样的,什么叫若知是林妹妹缝的便不敢了?你这意思,合着我的东西就能被你随意糟蹋?你也不必来我家了,快回家去吧,省的在外头丢了巡抚大人的脸!”
云巧云灵忙在一旁劝道:“,,今儿是您的生日,怎地能说这种话呢。”
吴宝儿的丫鬟站在一旁簌簌的,不敢上前来,就见那吴宝儿哭着站了起来,反身打了她丫鬟两下:“你这锯了嘴的葫芦,人家的丫鬟都知道开口,你是哑了不成。”
李倩茜还没来得及再骂她,就见吴宝儿掀了帘子夺门而出,吴宝儿的丫鬟只得抱着大氅跟了出去,口中唤着。
等人走了,百灵才哼了一声,说了句:“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云巧方才还劝着李倩茜,这会子却说:“可不是?小门小户家的填房,教出来的东西就是好不到哪儿去。”
雪雁心中有数,这么说,只怕这个巡抚太太可不是正房太太,填房在现在来说,都不算是正房,死了的那个才有资格当正房太太。眼下这么看,只怕也是个眼皮子浅的。
只是……雪雁看了眼黛玉,不由叹了口气,想那红楼梦的书中,黛玉进贾府已是6岁,跟如今一边大,怎地毫无当初进贾府时般的风采呢?难道是因为贾敏没死,黛玉的心境没发生变化,所以还是如同孩童一般不懂事?
听闻得雪雁叹气,黛玉赶紧抬头问道:“可是洗不掉了?”
雪雁噗呲一下没忍住,笑了起来:“这会子不哭了?方才怎只哭不说话了,我还当忘了自己会说话呢。”
黛玉气得咬牙跺脚:“你这小蹄子,我问你可是洗不掉了!”
雪雁笑道:“怎会洗不掉?无非是些茶渍,且安心吧,我这便去洗。”
说着雪雁拿了兔子便出了屋,云敏跟着出来了问道:“要些什么才能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