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叫骂一声,胡莎虎双手紧握长刀,一口气劈出二十多下,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好歹把战线推进了十多步,最后还是在一名己方军士的帮助下,猛力一刀把敌人劈下了城墙……
看到这边的混乱,宋军很快派来了增援部队,一上来就让胡莎虎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是名小个子敌人,看军衔的话,至少应该是个校尉军官——他带着几十个士兵跑来支援,远在十步之外就腾空而起越过其它人,半途旋身出腿,把一个金兵踢下了城墙!
那名金兵凌空飞出墙外,脑袋无力的甩来甩去,胡莎虎清晰的听到了一声骨骼断裂的声音!“危险——!”胡莎虎大声警告其它人,想都没想,挺身举刀就向这人刺过去。
“叮!”的一声,那人用剑击中胡莎虎的刀背,剑尖一跳,直刺胡莎虎前胸。胡莎虎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来,顺手也不知从哪里模出一面盾牌来往前一迎,没想到这人半途收剑,闪电般的一脚踢在胡莎虎盾牌上——强大的力量撞过来,胡莎虎不由自主的倒退几步,一**坐在地上,胸口一阵发闷。
宋军面容冷静,只是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好在他接下来的攻势被别人接过,不然的话,胡莎虎这条命就算留在这了。很快,宋军的反攻越来越厉害,增援也愈来愈多,连校级军官指挥旗都出现了。
有近一队的弓箭手以跪立姿态躲在城墙内侧,一排排箭雨就象长了眼睛似的,无情地夺走一个个年轻的生命,城墙上到处弥漫着血腥和火药味。
“撤——都撤!”胡莎虎就地一滚,惊险万分的躲过一发弹丸,嘴里大喊着这个从来这个他经常喊出的命令。胡莎虎的部下对他的这个命令向来就深信不疑,翻身就往城墙下跳,那些没反应过来的士兵立即就被一排排密集射击的火铳弹丸打成了筛子。
攻上了城墙,却硬是被敌人赶了下来,这已经够让人憋气了。可更悲哀的是在撤退的时候,胡莎虎的副长陆光被敌人从城墙上投下的长枪刺中背部!
袁惠新张着嘴,他没叫喊,也什么都没说,只是一脸的惊诧,面向大营跪下,然后扑倒在地,那一支插在他背后的枪杆还在风中摇晃。
刘景队终于无奈的下达了撤退命令!
完颜匡冷漠地看着这一切,道:“命令刘景队撤回大营休整!石海队、康武队投入战斗!完颜林队、石抹文忠队前移一千步待命!”
撤退的部队尚未回到营中,石海队、康武队便急不可待地吹响了冲锋号角!
袁惠新豁出命去亲自率领着亲兵防守着金军攻击最猛烈的北城,用一切方法抵御着金军的进攻,另外还派“敢死队”冒着生命危险加固城墙,城墙是和州军民的保护神,一旦城墙坍塌,根本就无法阻挡金军铁骑的冲锋。
因为金军的攻势猛烈所以宋军的伤亡时刻都在增加,可没有一个人胆小退却,这让安丙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弟兄们!父老乡亲们!我们一定要坚持住啊!援兵很快就到了。”
原来,和州城内的百姓此时也加入到了防守的重任中来,百姓都知道女真人凶残,一旦城池被攻破他们也难逃活命,因此连妇女和老人都来帮忙了,青壮汉子更是手拿刀枪登城作战,小孩和老太太则忙着送水送饭,可以说是在打一场全民保卫战。
和州城内军民同心共御强敌,即便是金军加大了攻击力量也无法大破和州城的一角,和州城虽然摇摇欲坠但却仍然屹立在金军的面前。
石海看着战场又进入胶着状态就知道今天又没戏了,他真没想到安丙能坚持这么久,石海盘算过,即使他手中有安丙那么多的兵力,和州由他来防守,那么也早在三天前就被攻破了,自古英雄出少年,这个安丙不一般啊!
收兵后,石海为代表的汉官将领被完颜匡叫到营帐之中,大家伙看着脸色不善的完颜匡心中直打鼓,暗道千万不能触动了完颜匡的痛痒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石海见这么多人谁也不说话干靠着,他咳嗽一声,“大帅,末将估计和州的宋军还能坚持五天,但是宋军的援兵估计这两天就能*近和州附近,末将认为攻打和州倒不如把重点放到宋军的援兵上,一旦把宋军的援兵击溃歼灭,那么和州城内的宋军军心肯定会不稳,到时再行强攻,胜算颇大。”
完颜匡点点头,这一点他也想到了,“本帅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把诸位将军找来商议,本帅没想到和州会如此难以攻克,看来是到了转移目标的时候了,胡莎虎,耿戈,刘景,你们三人带领本部人马,本帅再拨付你们两万人马,攻夺和州北城的重任就交给你们了。”
完颜匡明了既然要转移作战目标,那么对和州就只能是佯攻了,所以这个任务交给刘景他们正合适,所谓驱狼吞虎就是这个道理,至于围城打援的艰巨重任,他准备让从关中等地赶来的几员大将和石海来主持。
没多久安丙也整点好了甲士千人交与袁惠新,让其前去援助北城,袁惠新对着安丙抱拳道谢了一声,便带着士兵们浩浩荡荡的开往了北城。
将兵士都安排到了城墙布防,袁惠新随着陈贤走到了城墙上,观看者下方金贼的举动。可能是因为人数不够多,金贼一点进攻的迹象都没有只是围着城在下方叫骂着,估计是想拖住这边的兵力,好让其他地方进攻的轻松些。
天色已近黄昏,夕阳缓缓落下,余晖血红。北城外一片肃杀之气,北城已然被一支军队团团围住。阵前,一名三十来岁、青盔青甲的大汉跃马横刀,来回走动,左手直指城头,嚣张无比地骂城叫阵。
“城上南蛮子,汝等不降不战,却待如何?谁敢下城与我一战,若能胜我一招半式,我愿退军饶过尔等。可有人敢与我一战,可有人敢与我一战……”
城楼上,众人面色激愤,副将陈贤怒道:“好大胆的贼子!大人,请准我出城与此贼一战,我定要斩此贼首级献与帐下。”
袁惠新初次经历古代战阵,对这战场厮杀是陌生的很,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看来是只好先让陈贤出战!
“好,我准你出战。切记,莫要大意!”
“得令!”
城外,金军首领叫骂不停,却不见有人出战,正得意间。忽然,只闻城中战鼓擂起,城门洞开,一支百人骑军从城内杀出,分两边一字排开。当头一名年轻小将,一身黑色铁甲,挽一柄钢枪,正是校尉陈贤。陈贤勒马举枪,怒喝道:“你这金贼,口出狂言。且报上名来,本将枪下不杀无名之人!”
“你这黄口孺子,这般不知天高低厚。哼哼,便让你死后做个明白之鬼,我便是金国大将胡莎虎,你城中是否无人,竟派你这小儿前来送死。哈哈哈”
“金贼,废话少说,枪上见功夫,放马受死!”陈贤怒道,打马上前,奋起全身力气,手中钢枪疾刺出去。
胡莎虎一声冷笑,手中九环钢刀抖展开来,刀刃泛起点点凌厉的光芒,只一刀便将刺来的钢枪磕飞,刀锋顺势斩向陈贤颈部。
陈贤一见钢枪被架飞,已知不妙,顾不得收枪,急忙俯形,堪堪躲开凌厉的刀锋。但头顶铁盔已被削飞。一个回合,陈贤竟然已然被*的狼狈不堪,披头散发。只这一刀,陈贤已自知不是对手,但身为武人的骄傲不容他临阵退缩。将牙一咬,陈贤怒喝一声:“跟你拼了!”提马挥舞手上长枪一往无前,迅疾异常的刺出六十三枪,枪枪博命。
“当!当!当!当……胡莎虎挥舞手中大刀连档六十三枪,看陈贤气势已衰,脸上露出一丝残酷的笑容,封开陈贤刺来的第六十四枪,九环大刀带着风声当头斩下。
“嗖”…刀风近身,躲闪已然不及。情急之下,陈贤只能仓促弃枪,抽剑格挡。
“铛”……剑身断,但肩头到背脊仍被刀劲透过,陈贤顿时血流如注。
城上杨巨源看得不妙,大声喊道:“陈贤,快快回城,你不是对手,城下骑军快救陈将军回来!”
城下的一百余名骑兵一拥而上,拼死救下陈贤逃回城中,随即紧闭城门。胡莎虎也不追赶,只是策马立在阵前,哈哈一笑。笑罢,右手提刀一指城门,喝道“汝等不自量力。今日天色已晚,且饶了尔等,明日一早,给我答复,是降是死,任尔选择。如若明早还不开城投降,本将就挥军攻城,到时便是人畜不留。收兵!”
城内,一众士兵将已然昏迷的陈贤从马上抬下,殷红的鲜血已印满半边身子。杨巨源从城头上冲了下来,粗粗一看陈贤伤势,忙不迭大声喝道:“快叫大夫,再迟就来不及了!”
这时,袁惠新与安丙等人也从城中赶来,周围士兵让开一条道路,他进到人群里面,只看到陈贤那骇人的样子,失声问道:“陈贤伤势如何?”
杨巨源面色悲愤,沉声回道:“袁大人,陈贤肩头被那胡莎虎刀劲所及,现已伤及内腑,颇为严重。我已命人去叫大夫前来医治。”
“杨将军,这金酋胡莎虎的武艺当真的如此高强?”安丙焦虑地问道。
“是的,安大人。刚才我在城头观战,见此人刀大力沉,刀法精湛,刀锋之上,更隐然有丝丝刀气,陈贤便是被刀气所伤。”
“你等之中,可有人能与之一战?”安丙问道“我等武功与陈贤相近,皆非此人对手。现今军中能战而胜之之人,唯有袁公子一人!”听到杨巨源的话,众人都将目光转向了袁惠新身上。
我?…………要我上阵???看过胡莎虎那惊人的刀法,看到陈贤那骇人的伤势,袁惠新心中不禁恻然。
“不可,袁公子服丧在身,怎能上阵!”安丙似乎怕袁惠新忍耐不住,带丧上阵,急忙阻止。“既无人可退胡莎虎,只得紧守城楼,以待援军。杨将军,安排人手,驻守城墙,以防金军乘夜来袭。”
“遵命!”
心中沉重无比,袁惠新缓缓地迈步返回县衙。走到离县衙不远处,只见县衙门口围堵着无数百姓。
“你们在做什么?”袁惠新走过去拉住一个年轻男子问道。
“我们在请求将军击退……啊,将军在这里,将军在这里”
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些人又转而将袁惠新团团围住。他手足无措,只得大声喊道:“各位乡亲父老,究竟有何事,慢慢道来!”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一名白发老翁,向周围周围的众人一摆手,立时安静下令。老翁走到袁惠新的面前,“嘭”地双膝跪地,颤声说道:“我等乡亲得知城外有金军围困,和州乃是小县,百姓穷困,家无余钱。去年又逢吴曦之乱,各户家中存粮无几。若是金军进城,我等皆无活路矣。故我等乡亲一齐来到县衙恳请大人杀退金贼,保我一城百姓。小老儿给大人叩头了!”说完,如雪般皓首低了下去,不断叩击地面。其余百姓也纷纷跪到,叩起头来。
“老人家,快快请起,各位乡亲,快快请起……”袁惠新几翻搀扶,却无人愿意站起。
看到这些百姓苦苦恳求,连六、七十岁的老人家都跪在地上,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会看不过去的!
袁惠新抬头看了看天,淡然一笑。算了,死便死吧!反正城破之日,终归难逃一死。以前平平庸庸地过了几十年,现在就轰轰烈烈一次吧!心中决然地做出了一个决定——明天就让我来会一会这个胡莎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