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书房里面,九叔仰躺在沙发上,面前的矮几上放着一盏酒精灯,上面烤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九叔拿着一支金灿灿的大烟枪,枪嘴正对着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大口大口地吞吸着,然后满足地喷出一两口烟雾,脸上的表情格外迷醉。
陆白瞟了一眼那团黑乎乎的东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鸦片膏?!
“九爷,陆先生来了!”老仆人打了声招呼,然后知趣地掩上房门退了出去。
陆白放下行李箱,冲着九叔作了个揖:“九叔,您好,我是陆白!”
九叔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打着呵欠坐了起来,随手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吧!”
在陆白的印象中,九叔是一个白白净净的胖子,以前经常都用什么生猛海鲜保养身体,每次看到都是满面红光,神态富足。然而现在所见的九叔,面容枯槁,脸颊深深的凹陷下去,看上去就像一张死人脸,整个人也瘦得跟竹竿似的,皮包骨头,一副病怏怏的样子。陆白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九叔这副模样,肯定是长期吸食鸦片的缘故。
“来一口吗?”九叔把烟枪递给陆白。
陆白连连摆手道:“不!不用了!我不会!”
九叔笑了笑,咧开嘴巴,露出焦黄的牙齿:“这东西可是极品啊!”
陆白不想与他讨论鸦片的事情,咳嗽两声,把话茬转到正题上:“九叔,我今天来找你,是想麻烦你一件事情!”
九叔咬着烟枪,点点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九叔,我想您能帮个忙,送我出城!”陆白说。
“出城?!”九叔皱了皱眉头:“你为什么要出城?”
陆白苦笑了一下,带着悲伤的口吻说道:“我们陆家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现在陆家已经家破人亡,我留在奉天又有什么意思呢?而且现在兵荒马乱、民不聊生,我想尽快回法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九叔叹了口气:“陆家的事情我也很难过,我跟你父亲也算是多年的好朋友!”
陆白心中暗骂“虚伪”,嘴上却趁热打铁:“九叔,既然您跟我父亲是这么多年的好朋友,这点小事您应该会帮我的吧?”
“小事?”九叔笑了笑:“世侄呀,这可不是小事,现在奉天城已经封城了,谁也出不去啊!”
陆白道:“九叔,我相信您有办法送我出城的!”
“呵呵!”九叔撇撇嘴道:“我有办法?我有什么办法?这是军令,听说是日本人下的命令,谁敢违抗?”说到这里,九叔顿了顿:“世侄,不是我不想帮你,但是……这件事情确实有些棘手呀!”
陆白试探着问:“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封城呢?”
九叔耸耸肩膀:“谁知道呢,我又不是军部的人!”
陆白冷笑两声:“九叔,以您的身份地位,您会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九叔听出陆白话中的揶揄之意,干笑两声道:“这是军部的命令,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只是听说城中好像潜入了gong产党的人,这两天日伪军忙着到处抓人!”
“原来如此!”陆白闻言,心中反而平复了一些。看来自己之前太过多虑了,还以为封城这件事情跟自己有关。既然矛头不是指向自己,那看来只有安心待上几天,等风头过了再说。
想到这里,陆白对九叔说道:“好吧,我也不会让九叔您为难。劳烦您老帮我惦记着这件事情,一旦有出城的机会就通知我吧!”
从九叔家里出来,陆白有些垂头丧气。现在能够即刻离开奉天城是最好的,带着大清龙脉的秘密远走高飞,让那些日本人望尘莫及。可是自己时运不佳,居然碰上了全城戒严,也不知道会在城里逗留多少时日,要是这期间发生什么变故或者日伪军再次找上门来,那就有些不太妙了。
陆白在心里把九叔骂了个狗血淋头,其实以九叔的关系,放个人出城应该没有问题。但是这几天是非常时期,九叔是害怕惹火烧身,所以拒绝了自己的请求。
“妈的!平时一个个自称江湖大佬,成天把江湖道义放在嘴边。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一个个就像缩头乌龟一样的躲起来了!”陆白愤愤不平地骂着,心事重重地往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