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尔这会儿的天气,就像牛羊在反刍,把今年的夏天囫囵整个吞下,结果噎着了。来回多次的折腾,把个好好的炎炎夏日,看美腿的季节给硬生生拉长。这可苦了那几个清理粑粑,钻狗舍的丫头们。不光要忍受小屋里的异味儿,还得顶着临近午时的大太阳曝晒,这对杰西卡来说简直就是地狱里的情景。摘柿子的孩子们就聪明多了,一人一顶小草帽,还是波西米亚风的。她们一人举杆,两人扯开软布兜在树下接,倒是玩得挺开心。
“大家好,我是林允儿~好可怜,因为贪吃被可怕的人类开膛破肚。呜~~”nny本在清洗剖开好的鳟鱼,突然发现这条鱼嘴张开来挺大的和允儿一样,于是怪声怪气地举着条鱼,活动它的嘴,秀给另外俩丫头看。
“给我适可而止点儿吧~”徐灿浩负手在后面监工,见这鬼孩子又在闹,便赏她一记脑嘣儿。“快点干活!不然,等你们这顿饭做完,其她人非得饿昏过去不可。”
“啊~疼啊~”snny故作受伤,回过头来,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望着灿浩。见他不为自己可爱所动,依旧横眉怒目,继续演委屈,说:“知道了啦~伦家就是想调节下气氛”
徐灿浩心里憋坏了笑,还得强忍着脸部肌肉抽搐,对她说:“看看人家孝渊,平时那么爱闹、爱玩笑,现在为了大家快点儿吃上饭,干得多卖力啊~虽然”看不下去了。主刀的孝渊即便再怎么认真小心,还是把女敕白的豆腐切得稀烂;择菜的那位美国人,竟把好好的新鲜菠菜当蕨菜一样拔光了叶子,空留下面光秃秃的根茎。徐灿浩捂着额头,扶住冰箱,压下胸腔里翻滚不息的血涌狂潮,毅然决然地走出厨房,叫大妈来教她们。
“徐灿浩xi,要去哪儿?”跟着他的问道。
“随便逛逛,我可是监工大人。”
“是担心她们干活吧?”
“呵呵,能不要说的这么直接吗?呵呵,大家也看到了,她们在生活上完全是小学生的程度,父母们都很担心她们独立生活后的健康问题。呃算是有失有得吧~在寻梦的路上。”他说着,手搭阳蓬,隔着落地玻璃向外远眺,那些个清理狗舍的少女。泰妍和小艾比被狗狗们围着准备狗粮。侑莉、西卡形似夫妻档,两人戴着胶手套合力卸下小屋顶,用刷子、扫帚清理狗舍里的毛发、脏污。
是啊,这些正值年华的少女们不就该像这烈阳般,发光散热,即使炽烈灼人,也是应有的璀璨。徐灿浩脑子里不知不觉清晰地印上了少女们在这个夏日,在这片洒满绿茵的土地上,如同画里拾穗妇人一般,流着汗水,饱含故事的身影。那颗飘然于世外,又自我束缚的心,被千缕丝线扯落坠地。它们牢牢羁绊着这无风自扬,欲往人不可企及地方去的风筝。
宾尼双腿搭着矮个儿的肩头,人立而起,居然一般高。小贤十五岁的时候好像也是这般。
什么时候妹妹和自己已经拉开了距离,那是男女之防的距离。没有无所顾忌的腻歪了。没有同睡一张**的温馨了。没有动手动脚的打闹了。这一切都归功于逝去的时光。这些青涩的花苞在慢慢绽放,她们静悄悄的,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缓慢张开,以图将最甜美的花心展示给这个世界。有如她们的脸庞,不觉间开始出现不同的色彩与魅力---是美丽、可爱的蒲公英。
曾几何时,带着偏执的赎罪心降临此世的李信,已不复存在了。仍然真实存在的,是现实的母女俩,而不是越想去梦里寻她们,却离自己越远的李红梅和小怡。他也记不清自己曾有多长时间处于担惊受怕的状态,好怕,好恐慌现实世界的再一次支离破粹,像泡沫一样轻而易举的碎裂。那时,他会轻易选择隔岸观火这种避世的行为。
“现在呢?”他心中的小小人问。
“呵呵我会跟随自己的心走。”
或许,这就是明悟,一次顿悟。他没有刻意去找寻变化的开端的时候,它却自己冒出来。那是2000年千禧年,占星家诺查丹玛斯预言的世界某日没有来到,与其相近的事情却发生了。水晶男孩突然解体,气愤的粉丝们一怒之下将赵永久的车烧了。2001年人气组合、老友也宣布解体,那时的灿浩将面临未知的大灾难---9.11---对生命、生活态度改变的开端。韩国出现首个诺贝尔奖获得者,仁川机场打开大门。2002年韩国实现了进入世界杯四强的梦想,卢武铉候选人当选韩国第十六届总统。美国攻打伊拉克,台风“鸣蝉”席卷韩国,首尔到全州乘坐只需三个半小时了。不过这些都和躺在病**上长达半年的他无关。他只记得那年,父母三番四次的跨洋来陪伴病**边,不顾签证期被遣回。那年妹妹11,第一次学着服侍差不多不能自理的病人。所以,他即使断了三根肋骨和脚趾骨,手骨、胫骨骨折,颅内有小肿块,要经过漫长的手术期来逐一修复,可还是挺过来了。期间,为了不再让她们看见后流泪,在镇痛剂失效后,他强撑笑脸忍受着各种疼痛,待人离开,背转身时,用牙生生撕烂了枕套。这也许是男人的坚持,也许是对想爱的人的另类保护,但毋庸置疑的是,他或它正真实存在着。
“徐灿浩xi,徐灿浩xi”这个名字由远及近,把漂浮在遥远而深邃虚空里的人拉回到现实里来。
“抱歉,我们去后院看看吧。”徐灿浩笑着不容分说迈步离开客厅。与此同时,泰妍的目光也恰巧落在他伫立良久的地方。“爸。”当他来到后院里、池塘前廊下,茶几上放着几杯冰果饮,徐父正坐在那儿,好整以暇地指挥三个丫头该如何从高处击落柿子。
“把兜里的先拿出来,不要砸烂啦!”徐父仅仅瞥了眼儿子,又回头像指挥自己班里的士兵一样大声嚷嚷,提醒。“毛手毛脚的,哪里像个女孩子。”
听见父亲的不满,徐灿浩笑呵呵地未作回应。父亲口中的毛手毛脚应该不是允儿,那鬼精灵当得上小鹿的称号,不光是她占据了大半眼珠子的清亮黑瞳,还具有像在森林里觅食的小鹿所与生俱来的警惕。离了三五步远,这丫头就发现了身后蹑手蹑脚,悄悄靠近准备吓唬人的徐家老大。
“oppa,oppa,oppa。快把这些帮忙拿出来。”崔秀英举着和她差不多高的竹竿儿,语速极快地叫嚷着。
“喂,我是监工,不是帮工好不好。”嘴上虽这么说着,徐灿浩还是笑着下腰将软布兜里的柿子拣出来,放进旁边篮子里。
“喔~喔~!”
“瞎嚷嚷什么!”徐灿浩抬头瞪了眼指着布兜里,表情惊恐却不慌张的允儿。
“呜~!好大。”
“什么好呃~啊!”徐灿浩再次伸手去抓柿子,却差点碰到叶子上的一条蓝绿相间的肥嘟嘟毛毛虫。
“哈哈哈”几个丫头见徐灿浩一**墩儿坐地上,看样子还吓得不轻,便都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允儿灵动的眼珠子在眶里一阵转动,壮着胆掐断那片叶子,坏坏地笑着,拿起那玩意儿往灿浩身边凑。
徐灿浩发誓他并不惧怕一切豺狼虎豹,但这软绵绵的,毛茸茸的恶心玩意儿实在是,勾起了他不好的回忆。以前小的时候,在树下、草里乱窜,身上粘了几只,害得他后来全身起了红疹,痒疼难耐,简直比受刑还难受。一直持续了大半月,用药才痊愈。哦~多么痛的领悟~以后妈妈再也不担心他像山猴子似的,漫山遍野乱跑了。
“呀~别过来!不要开这种玩笑,我警告你啊,林允儿!”徐灿浩紧张得一骨碌爬起来,和小鬼保持着安全距离,一步步后退,色厉内荏地叫唤道。
几乎从来没见过哥哥这个样子的小贤,这会儿也笑得忍不住蹲子。
“呀!不要啊,快把它丢进池塘里!”徐灿浩已经开始脸色泛白了。不过这个样子的他,倒是让所有人见到了大明星私底下最真实的一面。虽然这狼狈的一幕上了镜头,但紧贴地气的表现后来让他收获了许多女性粉丝的关爱。
“呜~呜~”允儿这死丫头一边大笑着,一边鬼叫鬼呼地吓唬他,让灿浩直恨得牙痒痒。
这下连自认了解儿子的徐父也不禁为之动容,站起身,笑眯眯地关注战况。他还从来不知道儿子会怕这样的小东西。
玩笑归玩笑,懂得适可而止是允儿这丫头不招人厌恶的一点。老哥难得被自己欺负一次,见他紧张可笑的样子,心情舒畅了许多,于是就想着把道具丢进水塘里。可是一个小小的意外让她惊慌失措之下甩错了方向。那条对于鱼儿们来说肥女敕肥女敕的毛绒大胖子,在不经意间爬上了叶根,离允儿大拇指不足厘米。
徐灿浩又体验了一把用过肾上腺激素后给视觉造成短暂缓冲效果的情景。犹同慢镜头般看着恐怖生物临近,却无法迈开步子。在最后一刻调集全部力量侧开了身子,可还是不幸地被击中了背部。他能清楚明白地察觉到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血液都不再往上涌,而是跌落脚底,额头与鼻尖便不可避免的开始冒汗。
事发现场静谧一片,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或者说是在等当事人的反应。只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在徐灿浩这里却是天人交战的激烈长考。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咽下唾液蠕动咽喉的声音,还能敏锐地感觉到肩胛骨下方衣服上有东西缀在上面儿。
“oppa”允儿担忧地想要上前。小贤和秀英也跑到近前。
忍不住这般煎熬的徐灿浩,猛地原地使劲蹦跶……可又始终不见该死的毛虫掉落。遂毅然崩开了才第一次穿的范思哲新品赠款衬衫,像蜕皮一样,肩臂一缩一抽,褪下了这件给他带来灾难的衣服。他**着上半身子,心有余悸地看了眼地上的一滩白色,总算是松了口气。
在丛林里生活的动物们都有着与生俱来的生存之道。若是被猛兽盯上,它们的五识或许在某些情况下受阻不能感知,但弱小的动物们总有异于常规的,对机体未来的预感,俗称第六感。允儿现在就是这样,感觉自己正被不可敌的孤狼盯上了,吓得她浑身一激灵。不敢多想,迈开长腿扭头就跑,叫嚷着救命、讨饶、辩解之类的话。
“林~允~儿!”这三个字是徐灿浩从胸腔里硬生生挤压出来的,旁人听起来,话音里充满了压抑而汹涌的力量。“这辈子,我跟你没完了!”又是一句咬牙切齿的狠话。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紧紧追咬住允儿的身影不放。两人不时地嘶吼与尖叫让其它不明就里的人和动物全停下既有动作,望向声源。
于是,前院的孩子们就见着了这副奇景。luo着大半身子的男人在追逐咬牙死命逃窜的调皮鬼,却没人上前阻止。有人是惊呆了,有人是见怪不怪了,想着一定是逃跑的人活该,咎由自取。其中就有泰妍和凡尼。
“又来了。看样子,oppa这回肯定不会放过允儿。衣服都能弄没了”泰妍好心为身边初见此景的人们解惑,那潜意思无非是:允儿,你这完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