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马路上车来车往,更为了这个夏天添了几分燥热。
公路旁边的站台上,柳生佑云寒着张小脸,双手拽住柳生如月刚刚送给他的小熊背包的背带,睁
大眼睛,注意着六十六路公交车的到来。
“小云,喜欢这个背包吗?”柳生如月就站在柳生佑云的左手边,笑眯眯的问道。
柳生佑云很是干脆的摇摇头,心想:要不是你硬是逼着他背上这个包,他在拿到手的瞬间就会把这个背包给扔了。他才不是五岁的孩子呢!
柳生如月一下子耷拉下脑袋,显得失望,轻轻地用柳生佑云刚好听到的声音道:“哎,我还以为小云会很喜欢妈咪给你挑了好久的生日礼物呢!好伤心啊……”
柳生佑云迟疑的炸了眨眼,手不禁拽紧了背包的背带,低下头呐呐的道:“其实……其实还是可以的,我……我不讨厌!”
说完,柳生佑云只觉得今天的太阳更热了,脸颊都烧得慌。
柳生如月却是眨都不眨一下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手足无措的柳生佑云,嘴角翘起了得意而又满足的弧度。
“我就知道的嘛!”柳生如月在柳生佑云看过来的那一瞬间,迅速切换到平常的状态,笑容也变成了一如既往的温柔:“小云肯定会喜欢的,也不枉妈咪在今天带着小云逛了那么久的街。”
柳生佑云像是犯罪似的逃开了目光,不敢再看柳生如月的面庞,每一次被柳生如月这么看着,都觉得好温暖好温暖,可是有意识的,就是不敢享受太多,心里在发虚着。
“哎呀,六十里路车到了!”
忽然,原本嘈杂的站台随着这一句话变得静了许多,就连柳生佑云都忍不住向公交车来的方向望去。
今天正是柳生佑云的五岁生日,柳生如月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计划着,和柳生佑云一起坐公交,
一起去买生日礼物都是在柳生如月的计划之内。
所有的事情,只有自己动手,其中的乐趣才会被发掘到最大,而且,像柳生佑云这样的人,接接地气儿应该是最好的事情了。只是,计划不如变化——
“人好多。”柳生佑云一个小孩子的身体,只能被人海挤来挤去,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
柳生如月也是心有戚戚的点头,想着自己这个方法是不是错了,不要挤着小云才好。
这般想着,柳生如月放弃自己和柳生佑云商量好今天让柳生佑云**一次的规定,紧紧拉住柳生佑云的手,而柳生佑云却是挣扎着,要抽出自己的手。
“小云,听话!”柳生如月语气加重,“车上的人太多,妈咪不放心小云一个人。要是有人贩子的话,就把妈咪和小云一起带走好了。”
柳生佑云挣扎的动作一缓,慢慢的将自己的即使是夏天也还不热的手定居在柳生如月干燥温热的手心里,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随着车窗外阳光的照射,留下一片阴影。谁也没有发觉,柳生佑云的左手一直握着背包的背带,不肯松下来。
公交车一直在公路上平稳的行驶着,两只手也是一直握在一起,似乎什么也分不开。
但,似乎就只能是似乎,因为一个红灯的突然亮起,“嘶”的一声刹闸后,公交车随着大部队停下了,两只手因为惯性的因素,还是松开了。
柳生佑云因为没有扶手,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倾,右手非条件反射的向前一伸,又是条件反射的从前面一位大叔的兜里顺过来一个钱包,等到柳生佑云反应过来的时候,黑色的钱夹已经到了柳生如月给柳生佑云刚刚买的小熊背包里面,公交车上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
这一次的似乎成了真,可惜的是,那个丢了钱夹的人没有几分钟就发现了自己的钱夹丢了,嘈杂的公交车上,一道凄厉的叫声响起:
“啊——车上有小偷啊——我的钱包就不见了!”
柳生佑云满面无辜的用左手捂住了耳朵,很坦然的将自己的作案的手塞在柳生如月的手里。
不得不承认,柳生佑云是惯犯,哦,不,世离才是惯犯。柳生佑云只是第一次在柳生如月的眼前作案而已。
公交车上经历了短暂的安静之后,随即就是一片翻包的声音,柳生如月也不例外,她的包包里还有要给柳生佑云的另一份礼物呢!
柳生如月翻过了自己的包,没有发现丢什么东西,松了一口气后,瞧向一直淡定的柳生佑云,担心的道:“小云,把包也翻一下吧,手机要是丢了的话,也是很麻烦的。”
柳生佑云怎么办?只能装模作样的把小熊背包放到面前,正在犹豫要不要打开背包时,柳生如月一下子拿了过去,没等柳生佑云反应过来就拉开了背包的拉链——
黑色的钱夹静静地躺在背包里,就好像柳生如月一下子沉到底的心。
“哎呀,那不是我的钱包吗?”丢钱包的大叔一声大叫,公交车上的所有的目光都放到了柳生如月手里的小熊背包,距离近的人都能看到里面的黑色钱夹。
柳生佑云的心和柳生如月恰好相反,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可是他一直,一直都很在乎这个被他叫了两年“妈咪”的人的看法。
“看你是个正正经经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大叔拿走了钱夹,正一脸愤怒加不可思议的看着柳生如月——谁都不会怀疑,才五岁大的柳生佑云会是真正的偷钱包的人。所有的不好听的话都向着柳生如月喷过去。
“就是,打扮的这么好看,居然做出这种勾当!”
“居然还利用孩子,你还有没有一点道德?!”
“呸,老子怎么会和这样的人坐在一个车里!”
“没错,去警察局!这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柳生佑云的心倏地像是被万根针扎了一样,即使被那个人背叛,即使在罗马监狱里度过了将近半年的地狱的生不如死的日子,都没有现在那么难受,甚至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你们别说了,这都是我做的,不关妈咪的事情!”柳生佑云上前用尽力气推开指着柳生如月鼻子骂的大叔,义无返顾的站在了柳生如月的前面。
公交车内陷入了一片寂静。
“不要说话!”谁知,柳生如月却是沉着脸,厉喝:“给我仔细听着。”
柳生佑云一时间,红了眼眶——柳生佑云从上一辈子十岁开始就没哭过了。
“哎,我说你这妈妈怎么当的,自己做错了事情,却对小孩子这样厉害。”旁边的人看不下去了,开始声讨。又有谁会知道柳生佑云的话是真话,又有谁会认为柳生佑云的话是真话呢?
柳生佑云死死地护住柳生如月,绝对不肯让别人碰到柳生如月一下。柳生如月却是没有一丁点儿的动作,只是拿着小熊背包,盯着柳生佑云。
“算了,”被偷了钱包的大叔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好像就只有我一个人被偷,而且现在还找到了,我就不追究了。”最后,大叔看着柳生如月,一字一句道:“你真应该感谢你有一个好儿子!”
柳生佑云的眼泪止不住的坠落,鼻子通红一片。
柳生如月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把小熊背包的拉链拉上,用手别了一下耳边的头发,真的像是一个偷窃的人一样,露出了后悔和感激的微笑:“谢谢,谢谢你。”
“行了,那你赶紧下车吧,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大叔摇摇头,放过了柳生如月。
公交车上的其他人因为没有丢东西,见着被偷钱包的人都如此轻易的放了柳生如月,也都没有在说话,这个世界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柳生如月低下头,在到了下一战之后,就立即拉着柳生佑云下了车,沿着马路旁边的人行道,一直走着。
一路上,安静的让柳生佑云几乎要疯了。
“妈咪,”柳生佑云艰难地张开口,“对……对不起!”随后,柳生佑云就等着柳生如月的反应。
柳生佑云想着柳生如月肯定是要大骂他一场,可是,柳生如月好像是突然变成了木头人,什么话都没有,什么表情也都没有。
柳生佑云的眼睛里涌上了浓浓的害怕,忽然抓住了柳生如月的衣服下摆,大声道:“我不管,是你要承认你是我的妈咪,承认我是你的儿子的,怎么可以就因为这一件事就不管我了!你绝对不能不管我!求求你,你不要不管我好不好?这又不是我的错,我也没让你替我被黑锅,你还是我的妈咪对不对?”
说到最后,柳生佑云的声音又变得低了起来,语气忽强硬忽乞求,声音忽高忽低——柳生佑云已经语无伦次了。
柳生如月终究心疼的叹了一口气,把从未见过的柳生佑云拥进了怀里,无声的安慰着。
柳生佑云渐渐平息下害怕恐惧的心情,手从抓着衣服变到了搂着柳生如月的腰,泪珠一点一点染上了柳生如月的衣襟。只听柳生如月道:
“小云,我们去德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