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修仪不轻不重的说了句:“贤妃姐姐和王妹妹感觉真好。”
上首的太后瞟了下面的人一眼,见子曰还站着,便道:“宁贵人且坐下吧,你们都是姐妹,也是哀家的儿媳,闲话家常用不着这么多礼。”
“谢太后!”子曰福了福身子后坐回椅子上,面带浅笑。
庄妃眨眼一笑:“可不是嘛,宁贵人自是礼多,不矜不伐,泰而不骄,在太后跟前伺候过的人就是不一样。”
这话明里是在抱太后大腿,暗里却是在贬低子曰的身份,倘若子曰真是个地地道道的古代宫女,肯定会觉得屈辱,可她不是。以前被人说过多少,早就有免疫力了,当她要走这条路时,她就想过,她的身份是硬伤,日后不免会被人拿出来说事,有了心理准备,此刻听到庄妃的话,她自然没多大感觉。
子曰微微一笑,徐徐道:“庄妃娘娘抬举了,能得太后只言半语的训导,乃是臣妾莫大的福分。”
嘴角慢慢勾起,子曰心中暗道:哼,就你会抱大腿,姐不会吗!
太后蔼然一笑:“哀家知道你们都是好的。”说完,特别看了眼子曰,眼神柔和。
两个回合下来,庄妃已知这位新封的宁贵人不是什么善茬,接连两次都没讨到好,还得罪的德妃,庄妃转而忘了眼贵妃:“贵妃姐姐今日怎如斯沉默,妹妹还没听贵妃姐姐开口呢。”
确实,今天贵妃打从进来后就没说过一句话,子曰当然也没忽视过她,只是她曾经伺候过这个贵妃,知道这是个不能惹,也不好惹的人。贵妃张扬跋扈,却不是一昧的黑白不分,做事很大程度上都是凭心情而为。算是个很难琢磨的人!
贵妃刚放下茶盏,那帕子沾了沾嘴角,表情慵懒的盯着庄妃,似笑非笑道:“本宫哪里是没话,实在是庄妹妹今日太活泛,本宫找不到机会开口。”贵妃转了转手上的玉戒指,接着道:“还要谢谢庄妹妹给本宫一个说话的机会呢。”
庄妃笑脸一僵,眨眼间水眸波光粼粼,一副泪眼婆娑的莫模样,好生惹人怜爱:“贵妃姐姐,妹妹只是,只是见到宁妹妹太过开心了而已。”
听到那声娇软的‘宁妹妹’,子曰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起来了,心中恶寒道:这庄妃演技也太好了,眨眼就是两框泪,比现代那苦情剧女演员强多了,至少人家还要数三声。
大约是贵妃的‘恶名’实在太响,有她时,别人都很少说话。
贵妃也不理庄妃这副楚楚动人的模样,登时大怒,满脸怒容,厉声喝道:“怎么,庄妃就如此不喜本宫开口吗?本宫这才说了两句话,就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可别忘了刚才是庄妃自己找本宫说话的。”顿了顿,贵妃望向太后:“太后,您可得给臣妾做主啊,这庄妃妹妹弄得好像臣妾欺负她似的。别说庄妃妹妹哭,臣妾心里现在也委屈着呢!”
话音刚落,庄妃的脸色更难看了,那眼泪悬在眼眶中要掉不掉的。看得子曰那是一个精彩,差点没站起来鼓掌喝彩了。
太后面色一冷,声音不负慈爱道:“庄妃,方才还夸宁贵人有礼,你身为妃位,不以身作则也就罢了,怎么自己个儿还失礼了!”
庄妃既惊又怒,太后训斥更加不敢反驳,只忍气吞声的起身屈膝道:“臣妾失礼,还望太后恕罪!”彼时,庄妃眼眶中的泪珠也应声而下。
贵妃冷笑一声,横眉冷对:“太后面前,庄妃无故哭哭啼啼,是想毁太后清誉,还是想给本宫按上污名!”也不给庄妃回话的机会,贵妃柳眉倒竖,起来朝太后福了福身子:“太后,臣妾恳请太后以宫规惩戒庄妃,以儆效尤!”
众人纷纷垂首,一副‘我不参与’的样子,纵然是老好人贤妃,也没有开口为庄妃救场。
太后肃着脸,冷声道:“贵妃向来公允,如今将后宫打理的很好,庄妃犯错,自是由贵妃示下。”太后面色微沉,起身道:“该怎么罚,贵妃自己看着办,哀家累了,你们都回吧。”
德妃眼巴巴的看着太后离开,连眼角余光都没给她,心里愤愤然。本来她今天是想请安后独自留下与太后说说话的,都被庄妃这个贱.人搅和了。想着,她便恨恨的瞪了眼庄妃。
庄妃身子微微颤抖,白玉般的小手正拿着帕子拭泪,心中却也是惶恐贵妃会怎么处罚她。更是恼怒为什么要去招惹贵妃,没害到宁贵人,倒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此时,庄妃瑟瑟的望了贵妃一眼,期期艾艾的恳求道:“贵妃姐姐切莫动气,妹妹刚才真是不是有心的……”
贵妃看她这副模样不仅不解气,更是越发的来气了:“太后方才也说了,本宫想向来公允,怎的庄妃是想让太后对本宫失望吗?”
庄妃越发的惊恐了,若不是碍于身份,怕是都得给贵妃跪下了:“臣妾,臣妾没有……”
贵妃冷‘哼’一声:“不要仗着家世和皇上的几分宠爱就将宫规不放在眼里,宫规面前,你的家世和宠爱一文不值。”贵妃一声冷厉:“来人,庄妃殿前失仪,冲撞了太后,至今日起,禁足一个月,罚抄宫规一百遍。给本宫记着,若是庄妃还有下次,处罚加倍。”
说完,贵妃冷笑邪魅的看了屋里其他妃嫔一眼,拂袖而去。
子曰胆寒,记得第一次见贵妃的时候,她也是处罚了瑾嫔,以至于瑾嫔日后都不敢在贵妃面前放肆,简直乖得跟兔子一般温顺,能不做声时便不做声。那次是跪在地上,离的又不近,没看得太清楚,只听了个大概,这一次却是全程观看。贵妃的那气势,那理直气壮的跋扈,简直令子曰折服。这可是她学习的楷模啊!当然,这是说笑的,她离贵妃还很远呢,而且她的性格和贵妃也不同。
德妃在贵妃离开后,冷眼瞧了瘫软的庄妃一眼,哼声离开,她今天受到的无妄之灾全是庄妃惹出来的,如今她更觉得禁足一个月实在是太轻了。
庄妃听到禁足一个月的时候,人都傻了,眼泪却是自动的往下流。贤妃上前劝了几句,见庄妃没理,她也讪讪然准备走了。王充媛是和贤妃一块走的,走之前没看庄妃,倒是将子曰看了个便,那眼神恨不得拆骨入肚。
接着是兰修仪,她倒是跟没事人一样的,同往常一样,面带冷色离开。
看着宫人将庄妃搀扶离去后,子曰也离开了康寿宫,刚踏出康寿宫的宫门,子曰有感而发,低声道:“以前在太后身边,只是看着请安还挺好,现在身处其中,不由得让人冷汗直冒啊。”
李嬷嬷敛眉谨慎道:“主子这话不可瞎说,要是让有心人听去了,可就不好了。”
子曰偏头朝着李嬷嬷淡淡一笑:“鱼服是太后赐给我的,自然是信得过,李嬷嬷和我亲,难道都不可以说吗?”
李嬷嬷笑了,差点月兑口而出‘你这个小丫头’,幸好反应过来给打住了,板着脸,眼神却是带笑:“还是得小心一切,防着隔墙有耳。”
鱼服也笑着在一旁劝道:“是啊,主子,李嬷嬷是宫里的老人精,知道的可比主子和我多,听李嬷嬷的话,总没错。”
看子曰撅着嘴,李嬷嬷不禁失笑道:“若是主子真想说,得分人,也得分地方,这人来人往的,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李嬷嬷领到了太后的话,依太后的意思是想留着宁贵人的,前提是宁贵人不能有旁的心思。如今宁贵人对她依赖,她自然的欢喜的,只要宁贵人拿她当了知心人,这有没有旁的心思不就更容易知道了吗?
再者,那鱼服是皇上的人,若是要保着宁贵人,就不能让宁贵人跟她接触太深,特别是别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传到皇上耳朵里,那时纵然是太后也保不住宁贵人。
子曰笑了笑,赞许的点了点头:“听嬷嬷的话。”
刚才那番话,子曰也只是做做样子,两个眼线,如果不让她们觉得自己已经相信她们,怕是她们也不会心诚的对待她。以心换心,但她也懂得,什么时候可以相信她们,什么时候不可以。现在的她,就必须要相信她们,如果时间长,能策反她们就更好了。
哎,这宫斗一下子都被她弄成谍战剧了!
回到寄畅园后,子曰问了一句:“李嬷嬷,你可知小桃如今还好吗?”自从那天送小桃去了住处之后,她就再也没见到她,现在她身份又变了,也不知道小桃怎么样了。
李嬷嬷凝眉肃然,想了想,还是直言劝道:“小桃在康寿宫里好着呢,主子不用担心,老奴知道主子重感情,可是主子如今的身份已经大不同,有时太过惦记也是害。”
宁贵人让人喜欢的一点,就是重情义,康寿宫里的人都知道,在宫里真感情靠不住,且不说那小桃是秉性,就凭宁贵人富贵后不忘落难时的朋友,这人就只得相交。
听了李嬷嬷的话,子曰点点头,不再问。这个道理她老早就懂,这不是身份大扭转,她没忍住才问了。本来她以为转运石也只是徐徐图之,哪想到会……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