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月,也显凄凉。
宋知命随意的走在豫州城的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仍然忙碌的蛛网弟兄。
现在基本上伤者已经转移,在城西扎营集体治疗,而这些黑袍青年在做的事情,便是将那些尸体清理出来,以方便亲属确认、安葬。
大多数豫州城百姓都已经歇息,但仍然有很多人站在每个巨坑周围,他们流着泪,想见又不忍见的望着清理出来的一条条面目全非尸体。
一道歪歪斜斜的身影,出现在一幕中。
他无声的流着泪,向着一处废墟前行。
“哎!小子走路不长眼睛啊?!”一名佩剑男子推了一把面前醉酒的书生,出声喝道。
要在平时,给书生十二分的胆子他也不敢与人发生争执,只会唯唯诺诺的低头道歉赔礼,但是今天他却目露凶光,出声吼道:“让开!”
“嘿!没想到一个文弱书生也敢在大爷面前耍横,看我不废了你!”
男子显然今天也不是很高兴,两句不对,便是一剑刺出。
剑招简洁干练,剑光一闪,已至书生胸前。
书生酒醒大半,但眼中却毫无惧意。
他,在笑。他,想解月兑。
突然,一只修长的手横空而出,两指一夹,便夹住了男子的剑。
剑若在指间生根,任男子如何用力,长剑都不动丝毫。
“此剑我看上了,你可以走了,若是想索回,我宋知命随时恭候!”宋知命微微一笑,为书生解围道。
“哼!算你小子走运!”
男子心有余悸的瞥了一眼宋知命,而后又觉得这样退走实在有失颜面,于是恶狠狠的冲着书生吼了一句,便转身落荒而逃。
而被救下的书生,非但没有丝毫感激之意,反而一脸仇恨的望着身前的宋知命,出声道:“为什么?”
宋知命转身一望,而后眉头微皱的出声道:“兄台此话怎讲?”
“为什么你要得罪那位仙人?为什么他可以如此肆无忌惮?为什么我们只能逆来顺受?这天下还有理可言吗?”书生带着哭腔,语无伦次的咆哮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得罪这位仙人亦是我不得已而为之,至于你那些不平,我也很不认同,也想让天下人人平等,但想要实现,前提便是我能拥有足够的力量时,无论在哪个时代,哪个地方,只有强者才能决定制度不是吗?”宋知命出声说道。
“给你带来的不幸,我深表歉意,但你如此自暴自弃,轻生寻死疏为不智,我想你的亲人也不愿看到你如此的,他们一定希望你活得好好的。”
“再则,你愿意看到你的仇人逍遥法外吗?你死了,报仇便少了一份力量,虽然我会竭尽全力的去为大家讨回公道,但是世上哪有不希望自己亲手手刃仇人的。”
“是的,我们要报仇,我们要让那高高在上的仙人同样伏法,前路艰难曲折,但这就是我们该退缩懦弱的理由吗?现在,你还有为什么吗?你还想去死吗?”
听着宋知命的言语,书生慢慢收起了悲伤,他目光明亮仿佛找到了人生目标,再不像先前般颓废,他出声道:“我叫张骥,希望你说的话都是真心,我想便强,你能帮我么?”
赢无殷,他是个追求完美的男人,不管是对待自己、对待别人还是任何事,他从众皇子中月兑颖而出,坐上了太子的宝座,靠的就是他那执着的追求完美的性格。
夜,坐在大殿正中宝座上的赢无殷仔细的修剪着一株盆景,像为情人修剪指甲一般一丝不苟。
宁静的夜里,看着那杂乱无章的草木,在自己手里变成一件完美的盆景,他觉得这是一种享受。
一名佩刀男子来到殿中,也不见其跪拜,便来到赢无殷身前出声道:“殿下,流州仍然有几户富商不肯上供,要不要再给他们施加些压力?”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了佩刀男子身前,赢无殷咆哮道:“新来的也要学会规矩!不要在我正忙的时候打岔!哪怕你是个归元境!”
吼完之后,他一脸不忍的抚模佩刀男子的脸,而后出声道:“疼吗?刚刚我火气比较大,上官辉没伤着你吧?”
突然被袭,上官辉先是一阵错愕,而后眼中闪过一抹怨毒,但听到赢无殷的话,还是低声道:“没事,没事,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打扰太子的雅兴。”
“帝国就像一株大树,树身难免有些旁枝侧叶影响美观,要不断的加以修剪,不但能促使其生长,使其健壮,同样还能让其保持完美的形态。”赢无殷慢条斯理的诉说着修剪盆栽的心得,丝毫不提关于富商上供这事。
“现在,你明白了吗?”
“属下明白了,殿下日理万机哪有如此多的时间浪费,不服者杀之,以儆效尤!”上官辉眼中狠色一闪,叩拜道。
“去吧,做的干净点儿!”赢无殷出声道,而后继续自己手里的事情。
上官辉离开不久,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皮甲侍卫,来到殿堂中央便跪拜下来,他埋着头,丝毫没有出声的意思,就这样跪着。
赢无殷也不离,直到一刻钟之后,手里的盆景达到他满意的程度,这才望着殿下的侍卫出声道:“什么事啊?”
“回禀太子,豫州城主来报,宋家商号势力庞大,其先天境强者怕就有近千,有谋反之嫌,而且财力通天,完全不似当时宋玄华所言财务亏空,还请太子定夺。”士兵流利的禀报道,显然此人是赢无殷身边的禁卫,不然也不会如此了解赢无殷的习性了。
“哦?怎么宋家商号的宋玄华死了,这商号还能支持,难道其主另有其人?”听到近千的先天境强者,赢无殷却丝毫没有惧意,反而饶有兴趣的如此问道。
“回殿下,现在宋家商号的主事之人是宋玄华之子宋知命,此人是个引灵境修士。”侍卫显然做了充分的准备,毫不犹豫的回道。
“呵呵,区区一个引灵境修士就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了,真是胆大妄为,不过现在正需资金,去会会他倒也无妨,说不得还有些意外之喜。”赢无殷出声说道“去,备上几坛好酒,明天我们去流州将军府走一趟。”
“属下领命!”
宋知命回到竹楼,没有去打扰已经趴在桌案上睡下的宋玄华,只是为其披上了一件衣衫,而后他来到安可依的房间,见其并无不适之后,微微一笑退出了竹楼。
他没有打算休息,丝毫不敢耽误的便开始修炼起来。现在的他实在是太弱了,而他有很多事情必须要有强大的力量之后才能办到,并且他隐隐有所预感,大难就要来临。
首先,他要做的便是将《气运真身》快速练至第一层,恢复了宋伯谦记忆的他深刻的了解此法的厉害之处,当年他不过刚刚练至第四层骨体境,便令他战力提升了数倍不止,并且恢复能力可谓是恐怖异常。
“呵,炎无神那老小子还真会诓,我的《气运真身》被其说成是刀枪不入的神通,他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不过回想起来,那个地方怎么还有镇西侯的气息?难道当时他们会合后,才被镇压的?哎,现在多想也没有用,还是先强大起来再从长计议。”
想到此处,宋知命便就地盘坐下来,开始修炼。
气运是虚无缥缈的,比之灵气更为难以琢磨,气运真身第一层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那便是感应自身气运的存在,并且将之引导入体,使得肉身获得更大潜能辅以锻体灵药从而提升的过程,还好当初镇魂谷中得到的炎阳琉璃草比较多,正好此时练体之用。
当年宋伯谦统御荒族疆域之时才感受到那股庞大的气运力量的存在,从而创法加以利用,是想一个本身气运就不高之人,感应这气运的存在是多么艰难,即使有专门修炼气运的这套功法存在,想要入门也是千难万难。
当初偌大的一个荒族也不过只有寥寥十数人修炼成功,并且职位越高者越容易修炼,因为其气运越浓郁,其中以镇北候修炼成果最为突出,当年已达到三层血体圆满。
不过这些对于现在的宋知命来说,却是轻车熟路。
“呵呵,炎无神你还给我卖关子,你以为我会永远都失忆下去?”
很快一团蒙蒙的光晕出现在宋知命身体周围,并且缓缓的流入他的身体,而后其速度越来越快。
陡然,一缕黑气从宋知命身周凭空窜出,混合着气运之气一同进入了他的体内。
宋知命眉头一皱,但并没有就此停下,而是取出数株炎阳琉璃草一同服下。
一个时辰之后光晕就此消失,接着,噼啪的声响从宋知命体内传出。
终于,声响停息,宋知命起身,擦去额头上渗出的细汗,随手在空中打出一拳,砰,凭空响起一记闷雷,居然打出了空爆,他皱眉低语道:“居然连怨气也一同汇入,虽然身体强度得以提升,但就是不知有没有什么后遗症,不过既然是族中之人的怨气,想来也没有害我的道理,姑且就称之为怨运之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