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董——”还好站在她身后的冷叔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宋若华勉力的睁开眼,问道,“医生,你是说静佳的腿残废了?”
那医生面色有些沉痛,迟疑了会儿,最终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站在走廊远处的顾衍泽此时周身散发着巨大冷意,简直让人不敢靠近,然而在听到那边医生的话语后,他的整个人都僵硬了。
呵……这就是他掏心掏肺爱着的女孩,他把她当成手心里的至宝捧着,可她却因为别人的男人把自己的腿给弄残了!
还是一个出了轨,对她不忠的男人!
“女乃女乃——”
“宋董——”
而那边在众人的一顿惊呼中,宋若华彻底晕了过去。
——————
——
安静的病房里。
宋若华一睁开就看见坐在*边的许静萱。
她身上依旧是那件血迹斑斑的呢绒大衣,那干涸的血迹依旧那样的刺眼,好似一刻不停的提醒着她之前发生的事情。只是到如今她都无法相信她疼爱了大半辈子的外孙女将会变成一个腿脚不便的残废。
她的静佳虽任性,但怎会吞食安眠药还出了车祸,撞伤了腿呢?静佳不是那么胡闹的孩子……
宋若华盯着眼前的孙女,一副探究的表情。
“静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难道不应该跟女乃女乃解释一下吗?”沉默了会儿,宋若华出声问道。
“女乃女乃,等你好一点我在……”
“静萱!”宋若华沉声打断道。
她必须马上知道事情的经过!
许静萱红肿着眼望着老人愣了愣,然后猛然的跪在了*边,“女乃女乃,实话告诉你,我和阿哲在一起有段时间了,可他一直没下定决心……这次阿哲回B市就想确定下静佳对他是否还余情未了,回来后静佳一直对阿哲态度很冷淡,阿哲以为静佳已经对他放开手了,所以也就准备安心回美国和我……和我在一起……”
“…………”
“却不想在以哲回美国的当天静佳却突然去了机场,还带着她和阿哲之前的所有回忆的物品,要跟阿哲和好……”
许静萱抹了抹眼泪,哽咽道,“我不知道静佳是怎么发现我和阿哲的关系的……一到了美国,静佳就戳穿了我和阿哲的关系,她逼……逼阿哲跟我分手,阿哲不肯,她就威胁阿哲,说要死在他的公寓里……我没想到静佳会真的……”
说到这儿许静萱早已泪眼模糊、满声哽咽了,“就今天早上,我和阿哲昨晚*未回去,一早开机才知道静佳在阿哲的公寓里吞了安眠药……我和阿哲就立马赶回去……出车祸是因为抱着静佳往医院赶时……一辆车猛地窜过来,我一时心急的拉开阿哲,却不想静佳从他怀里跌落,被车撞了……女乃女乃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许静萱跪着扑到宋若华跟前,扯着宋若华的衣袖,“女乃女乃,我求求你了……求求你别拆散我和阿哲……我和阿哲是真心相爱的。”
“明明是静佳先……先和顾家少爷……为何一定要说是阿哲背叛了她呢……”
“够了——静佳如今都这样了,你竟然还在想着你的爱情吗?”宋若华怒声的呵斥道。
“萱,别哭了……”陈以哲满是心疼的蹲在许静萱身旁,为她擦着眼泪。
而躺在病*上的宋若华早已气的浑身发颤了。
她实在是不知道陈以哲那个小子又什么的好的,居然弄得她的一个孙女,一个外孙女,要死要活的。
——————
“阿泽,你不去病房看看许小姐吗?”抢救室外的走廊上早已空空荡荡了,许静佳也早已送去顶层的VIP病房了,而顾衍泽却依旧站在哪儿。没动。
唐心娅忍不住的出声问道。看着他一直站在哪儿动也不动的,孤寂的背脊上满是透人心脾的冰凉。
此时,她也竟有些不确定了。顾衍泽下一步会怎么做呢。他不会还是放不下许静佳那个女人吧。
前思后想唐心娅还是决定主动出声试探下。
顾衍泽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冰凉的没有一点的温度。
面对他这般的眼神,唐心娅还是会有些心悸的,但她知道她必须镇定的迎上他冰冷的眼眸,决不能露出一点的破绽。
可是她想错了,顾衍泽只是毫无温度的扫了她一眼,就一语不发的转身离去了。
此时的他,并没有什么心思去怀疑什么。他的心不只冷了,还乱了。
这一切发生的过于突然,他本还信心满满的想着他的丫头会想他证明她的心里只有他呢,可却不想闹出了这么惊天动地的这一出。
如此的猝不及防,如此的意料之外,却也如此的残忍的让人痛彻心扉。
————————
静佳从抢救室出来后,一直昏迷未醒。
但她脑中却混混沌沌的有些意识,不是完全昏迷,而是半昏迷的状态。
那种状态让她很痛。
全身都痛。
痛的令人窒息,可是她却无办法摆月兑。
就如梦魇一样,她既无法使自己从梦里醒来,也无法摆月兑噩梦的纠缠。
恍恍惚惚间,她好似感觉到有人用力的掰开了她的嘴,强硬蛮横的朝她嘴里喂着什么东西。
她拼命的摇头、挣扎……她知道那东西不能吃,她会永远醒不来的。
依旧是记忆里的那栋红砖绿荫的公寓。
那幢装满了血色记忆的留学生公寓……那是她噩梦的始端。
她第一次走进那里,就被陈以哲绑在楼梯上,割破了手腕。却没想到有一天她还会再一次回到那里。
这一次那个可怕的男人依旧想杀她!
他粗横的抓着一把安眠药丸往她嘴里塞着,她用力的往外吐,挣扎的决不吞下去……最后却不想那男人直接覆上了她的唇。
他一手用力的捏开了她的嘴,蛮横的用舌将药丸推入她口中……双唇紧紧的堵着她的唇,让她几乎快不能呼吸了,她想要摆月兑他的束缚……她想要吐出那些苦涩的药丸……她拼尽全力的挣扎着……而他的唇就如炙热的烙铁紧紧的贴着她,炙热的灼伤她的唇……
而他的舌就如一辆失控的小车,横冲直撞的闯进她口中……
犹如窒息般的难受,可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最终,她只能在满心的绝望中渐渐失去了意识。
那一刻,她想她终是逃不月兑被他杀死的命运吧。上一次她重生到“静佳”身上,这一次呢?这一次也许就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了吧。
可为什么她心中却是如此的不甘、不舍呢。
阿泽,我想你了。
在眼眸闭上的那一刻,眼泪无声絮絮落下。如果这就是她注定的命运,她宁愿在第一次走进这栋房子时就彻底结束掉,而不是经历了这么多,都有心爱的男子了,都有了心头的牵挂后,却又兜兜转转的好似又回到原点样的,旧幕重演一遍。
老天难道不觉得这样过于残忍了吗。
可是,她却不曾想到这里并不就是结束。
当她满身是血的躺在抢救室时,当胃管插入她口中不断注入胃液时,那时她才渐渐的恢复意识。
原来她还没死。
她不断的呕吐着,吐的整个胃都还好似被掏空了一样,吐得她整个人都惊鸾了,才渐渐惊觉到腿上抽搐般的疼痛……那时她的头脑开始渐渐清醒过来……一张张脸不断在她眼前闪过。
许静萱……陈以哲……唐心娅……
巨大的疼痛感竟可让人瞬间清醒过来。那些断断续续的画面,那些零零碎碎的片段,那些一个接一个的疑惑……
躺在冰冷手术台上她,在那一刻竟然悲痛的想大笑。只是那笑容肯定是既悲凉又无奈的。
不是她太过愚蠢,而是她从未料到人心竟可以如此险恶、人性竟会如此扭曲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什么叫不择手段、什么叫心狠毒辣,如今她总是亲身领教到了。
不知何时,她竟睁开了眼,连她自己也未发觉,不知不觉间她竟然已经醒过来了。
脸上还有留有未干涸的泪。
“你醒来了?”是给她左腿动刀的医生,安杰森先生。他是个中年的中国大夫,外表看起来虽有些冷漠,但却让人莫名的觉得亲切。
“我昏睡了几天了?”静佳淡淡的问道。之前吐的太厉害了,喉咙里满是干涩。
“三天。”
她竟昏睡了三天了。
“这三天有人来看过我吗?”静佳望着安杰森问道,眼神中有些隐隐的期盼。
“只有那天送你来的女孩来过。”
静佳愣了愣,点了点头,有些嘲讽的笑了笑。眼中有着一闪而过的黯然。
安杰森看了眼躺在病chuang上的静佳,想了想,说道,“左腿上的伤比较严重,至少得卧chuang静养三个月。”
“我知道了。”静佳比他想象中的平静多了,还笑了笑,问道,“我姥姥还好吧?”
“还好。”他还真是惜字如金。
可静佳还是十分感谢他,“谢谢你了,安杰森医生。”
望着他转身欲离去的背影,静佳轻轻的向他道了句谢。话语虽轻却满是真诚与感激。
安杰森没有转身说什么,只是停了停步子,就推开房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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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让静佳等多久,静佳醒来的第二天,许静萱就风尘仆仆的赶来了。
她的眼依旧是红肿的,看来是这几天哭戏演的太多、也太逼真了。好几天了眼睛上的红肿还没消。
静佳有些想笑,然而在面对着她的那张脸时,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佳佳,你总算是醒了,你知不知道我都担心死了,如果你真有什么事的话,我就……”
“你就如何?陪我一起去死吗?”静佳接过她断续的话语,反问道。语气淡淡的却是更加让人觉得讽刺。
“佳佳,我知道你现在很恨我,可我真和阿哲是真心相爱的,我不知道你对他还……我以为你早已……你和顾衍泽……”
“住口!”静佳本还挺有耐心与她你来我往的慢慢的磨嘴皮的,毕竟她如今躺在病chuang上什么也干不了,不拿她来打发打发时间,岂不是浪费她许静萱来看她的一片“好心”!
可是一提到顾衍泽,静佳就听不下去了、也忍不下了。
如今绝不能跟她提顾衍泽,不然她害怕她会疯掉。
她清楚的知道以顾衍泽那骄傲的性子,如今肯定是恨死她了。就怕是连解释的机会都不会给她了。
这就是唐心娅要的结果。她要顾衍泽恨她!
当目光触及到静佳眼中浓浓的伤痛,许静萱就止不住的心情愉悦。这被人戳到痛处的感觉果然是不好受啊。
谁能想到堂堂许家大小姐会沦落成如今这副模样,不得不说,这唐心娅的手段就是高超啊。
静佳看到许静萱嘴角泛着隐隐的笑意,连带着眉梢都是一股子的得意,她再也不与她虚以委蛇了。
“许静萱,如今这里没有别人,你还在哪儿自娱自乐的演戏,你这是演给谁看呢?”静佳冷冷的嘲讽道。
她丫/的这是演戏演上瘾了吗?真把自己当成奥斯卡金像奖的最佳女演员了!
“哟……佳佳,我的好妹妹,姐姐我这可是真心的关心你呢,你怎么能如此说我呢,我还真是冤枉啊——”
静佳如今若不是腿伤了不能动,她一定会从chuang上蹦起来,上去就狠狠的扇这个女人两巴掌,真是让人忍无可忍!那说话的语气阴阳怪调的简直令人恶心的想吐。
“许静萱,省省你的关心吧,我受不起!”静佳不再给她好脸色,“许静萱,请你马上立即自动团成团,以圆润的方式自动的滚出我的眼睛!”
静佳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你……”许静萱被她气得脸都红了,但看着静佳包着厚厚绷带的左腿,许静萱的傲娇感立马就出来了。
许静萱笑了笑,说道:“最起码我还能滚,有的人如今恐怕是想滚都滚不了,只能一动不动的躺在病*上,当个活死人……啧啧,还真是凄惨,这么漂亮的丫头,以后要是成了残疾,还会有人要吗?”
“如果你是在炫耀你很会滚、很能滚、很爱滚……那么就请你立马给我滚!”出乎意料的许静萱的话并没有让静佳过分的生气、动怒,只是依旧沉声的赶她走而已。
她并不是真的不伤心,而是她知道如今伤心难过已没有用了,还只会让许静萱更加得意的看自己的笑话,所以,在静佳清醒的一开始,她就告诉自己,她必须要坚强,她不能就这样软弱的被她们打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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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个月后,静佳已经可以试着稍微下*走动了。
她依旧是在住在奥兰多的医院养腿伤,并没有回B市。
和她一同住院的还有她的姥姥宋若华。
从她出事后,姥姥的身体就渐渐开始不好了,一下子好像苍老的许多。
她还真是不得不佩服许静萱,针对陷害自己了算了,居然连姥姥的身体也不顾的连带在内。恐怕这些事上,她的那个好舅妈从中也没少出力吧。如今姥姥的公司还真是内忧外患的。
真不知何为人会变的那么的丑陋,难道那些所谓的利益真的就比亲人更加重要?
唉……从古至今,人类竟都无法逃月兑“利益”二字的*。静佳在心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就拄着拐杖往姥姥的病房走去了。
她走的很慢,如今她的左腿依旧不太能使力,拄着拐杖走起路来一步一歪的,每走一步路都十分吃力。她知道那走路的姿势一定难看极了,但她却依旧不肯坐轮椅的,坚持每天拄着拐杖自己走路。
她和姥姥的病房相隔不远,都是在顶层,只是短短一段路程,静佳却走得十分吃力。才走了一半她的额头上已经布满细密一层的汗水了。因为牵动着左腿的疼痛,脸色也变得苍白如纸。
好不容易静佳终于一步一歪的走到了姥姥的病房门口,明明短短的百来米路程,她却感觉自己好似翻越了千山万水般艰难。
进了病房,踩着柔软的地毯,静佳握紧拐杖慢慢的抬着脚往里间挪动。
一手刚握上房间的门把手,就听到姥姥的声音响起,“这件事先不要告诉静佳。”
“知道了。”冷叔的声音略带沉重的响起。
房间安静了会儿,冷叔的声音就又响起了,“可我怕总会有人来……来告诉小姐的。”那声音满是无奈与担忧。
虽隔着一道门,但静佳却好似听到了姥姥沉沉的叹息声。
“到时候再说吧。”姥姥的声音里充满了疲倦与担忧。让静佳心中不禁一触。
楞神间,透过门缝看着冷叔转身往外走来。
静佳心中一慌,想要赶紧往外躲开。却不想急忙挪动间腿上一用力,左腿上就立马传了一阵刺心的疼痛。
“啪——”的一声,静佳一个不稳摔倒在地。
而房间门,却恰恰在此时打开了。
静佳心中一声哀怨,她怎么还能让自己搞的如此狼狈的出现在姥姥的面前呢。
可她还来不及哀怨完,冷叔已经止不住的惊呼出来了,“小姐——你没事吧。”
冷叔赶紧上前去扶起摔倒在地的静佳,看着静佳额头上越来越浓密的汗水越发的紧张了。
“小姐,腿上没事吧?”冷叔扫了眼静佳越发苍白的脸,一颗心更是揪了起来,“小姐,我马上送你去安医生哪儿看看。”
不等静佳回话,冷叔就一把横抱起了她,准备大步往外走去。
“等一下——冷叔等一下……”静佳忽然出声制止道。
“小姐……”冷叔停住了步子。
静佳望了望病房里从*上坐了起来的姥姥,看得出病chuang上的老人眼里满是担忧。
虽然此时静佳的左腿上传来的阵阵疼痛直至穿心,但她还是用力的牵起嘴角,对老人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容,“姥姥……你别担心,我没事的……”
她看到姥姥眼中渐渐的有些湿/润了,只是她强忍没让那晶莹泪水落下来,毕竟是经历过坎坷、风雨的老人,宋若华淡淡的点了点头,笑说道,“去吧……”
“走吧冷叔,带我去找安医生吧。”
静佳这才稍微放心的回头来淡淡的说道。
————————
病房里。
安杰森给静佳拆开了绷带,细细检查了下她左腿的伤口。还好并没有让之前渐渐愈合的伤口裂开的太严重。
他为她换了一次药,然后又仔细的一圈一圈的把绷带给缠好。原本这些都该由护士来做的工作,他都亲自一一细心的给处理好了。其实,从她腿伤以来,她的每次换药都是由他这个主治大夫亲自动手的。
“冷叔,你去姥姥哪儿,告诉她一声,说我的腿没事的。”静佳对一直站在一旁紧张看着医生给她换药的冷叔说道。
冷建峰愣了下,就点了点头,往外去了。
“有什么话,说吧。”冷叔才走出病房,给静佳缠着绷带的安杰森就开口了。
他没有抬头,依旧认真的仔细的一层一层的给她缠着绷带。
静佳愣了愣。他还真聪明,知道她是故意支开冷叔,是有话要跟他说。
“我的腿什么时候可以好?”
给她缠绷带的手顿了顿。
“你就那么相信我,可以治好你的腿?”他总算是缠好了厚重繁琐的绷带,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眼问道。
安杰森至今都还记得那时躺在手术台上的她,才从洗胃的巨大痛楚中清醒过来,紧接着就又要承受腿上手术的折磨。她的左腿有多处的骨折与碎裂,如果不好好处理以后很有可能这条左腿就残疾了。
按照上面的意思,只要他的手术稍微马虎一点,那么以后她的这条左腿也就别想完好如初的如正常人般走路了。
只是望着她瘦弱身体的虽因为忍受着巨大的疼痛而不断的发着抖,但苍白的脸上,那双如琉璃般的大眼睛只是闪着泪光的盯着他,满是倔强与希冀。
那时,静佳用力的撑起身子,紧紧盯着他问,“医生,我的腿没事吧?”
透过那双眼,很久以前的记忆中,也有着一个女孩,用着那样的希冀的眼神盯着他,问,“医生,我的孩子不会有事吧?”
在一刹那,作为一个医生该有的医德,“残废”两个字卡在他喉咙竟硬是说不出口来了。
“我会尽力。”最终他只是如此说道,就开始了手术。
手术中虽用了麻药,但是那骨头的断裂又接上,依旧是十分痛苦的,可她却始终一声未吭的咬牙忍受着。从医这么多年,向她这样坚强又忍受力的女孩还真是少见。
安杰森没来想到,这个看似瘦弱的女孩竟会如此的坚强,漫长的手术结束后,她的厚重脏乱的衣服都汗湿透了,可她却强忍着硬是没让自己哭喊出来。
“医生,我的腿会好吧?”手术一结束,满脸苍白的她,只是紧张的盯着他问道。
望着她那闪着泪光的眼眸,安杰森终是点了点头。
而她嘴角瞬间就绽放出一抹笑容。那笑容虽满是苍白,却是那么的美。
就在他正准备出去时,她却强撑着身子,忽然的搂住了他的脖子,她靠近他耳边,声音虚弱的说道,“医生,等会儿出去时……不要说……要说我的腿废了,治不好了……拜托你了医生……”
那时她的身子早已虚弱的不行了,在他耳边的话语也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说完还没得到他的回应,她就沉沉的晕过去了。
那时安杰森就想,这个女孩不仅是他少见的坚强,还真是难得聪明,在如此的境况下竟还知道尽最大可能的保全自己。
************
“是的,我相信你。”静佳坚定的说。
安杰森回过神来,望着坐在*上的静佳,她嘴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
眼神里满是坚定。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因为已经没有选择了。”静佳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安医生,在那种情况下,我除了相信你,已经找不到第二条出路了。”
安杰森一怔。然而想想却也的确如此。
这家医院几乎一半的股份都掌握在唐心娅的父亲,唐世安手中。
许静萱所述的抱着“自杀”的她奔往医院,她可不是随随便便的看到家医院就进了的,这家医院包括所有的环节,她们都是早早的计划好的。
然而侥幸的是老天并不是那么的不长眼,让她遇上一个还算有些医德的好医生。
这才让她侥幸的可以保全她的一只腿。
……
“你的左腿,伤的还是比较严重的,想要完完全全的养好,至少还地三个月,并且你的自己多做复健才能恢复的完好如初……至于复健的痛苦就不用我提醒你了吧。”
静佳了然的点了点头。
她知道那将会很痛苦很痛苦,但是她不会退缩的,一点也不会的。她一定会让自己腿好起来的,因为她还有一段很长路要走。
她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才能追赶上她爱的那个男人,她要用自己的行动一步一步的走到他身前,告诉他——她爱他,她许静佳只爱他顾衍泽。
所以,她是绝不会放弃、绝不会认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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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就到夏初了。
安医生对静佳说的三个月已经过去了。如今静佳走路虽灵巧快速了许多,但依旧还是得拄着拐杖。
“许小姐,这么早就又来复健了啊——”复健中心的一位刚收拾好卫生的保洁阿姨笑着跟静佳打着招呼。
“是啊,今天醒的早,在病房里呆着也无聊,就提早过来了。”静佳笑着说道。
清晨的空气清爽的让人忍不住的想张大了嘴巴去呼吸。
望着初晨的阳光,静佳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溢满了一股清新味道,让人十分舒爽。
静佳慢慢的开始自己的复健课程。
想想从初期的每日每夜的疼得脸色泛白的,到如今……
静佳摇了摇头,长长地呼了口气,还好那些最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你还真以为,你的腿的能好吗?”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嘲讽。不大的声音在空荡的复健房里却显得格外的响亮。
静佳没有抬头,依旧做着自己的复健,光听那声音就知道来得人是谁。
反正是她不想见的人。
“唉……做的再认真,再卖力,又有什么用了?残了就是残了……”
“够了,静萱!”忽然一声男声打断了许静萱的冷嘲热讽。
那声音让自顾做着复健的静佳浑身一震。
呵,那个男人竟然也来了。
“静佳,你还好吧。”陈以哲走到静佳跟前问道。墨色的眼眸里有着深深地内疚与悔意。
内疚吗?
静佳不仅想笑,他不觉得如今的这幅样子实在是太讽刺了吗?把她害成如今这副模样,以及她所受的种种苦难,几乎都是他亲手造成的。
可是,这个男人如今竟然跑到她面前来问她还好吗?
静佳总是忍不住的大声笑起来了,“陈以哲,你觉得如今我还好吗?”
“我……静佳……对不……”
“够了——”
“够了——”
没想到这次许静萱竟和她有着同样的默契。她俩几乎同时出声打断了陈以哲话。
静佳是觉得如今他这副内疚的嘴脸实在是太惺惺作态了,简直恶心至极。
而许静萱却是愤怒,她为这个男人掏心掏肺,而他却对许静佳表现出一份内疚深情的模样!
“陈以哲,你别忘了今天来着目的,早知道说什么也不会让你跟来了。”许静萱走到陈以哲面前愤愤道。
“静萱……”
“陈以哲,你不会告诉我你对她还余情未了吧?”许静萱盯着陈以哲的那迷人的眼,好似要从中探究出什么样的。
而陈以哲只是神色无常的沉默着,并未回答什么。
“陈以哲,别忘了,虽然你不知主谋,但是可是你自己亲自动手把许静佳送进这家医院的啊……我想不管你是处于内疚还是旧情,许静佳肯定早在心中恨透了你,我看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
面对这许静萱那满是嘲讽得意的语气,陈以哲心中好似有着滔天的巨浪在翻腾。可是他却明白,许静萱说的话一点也不假。
是他亲手把静佳害成如今这副模样的。
“陈以哲,你可要想清楚了,到底谁才是爱你的……谁才是一心为你着想的……谁才是为了你可以不惜牺牲一切的……”许静萱指着陈以哲的心口一声声的质问道。
空气里瞬间安静了。
可静佳却忍不住的笑出声了,“话说你俩今天跑到我跟前,是来吵架的啊?”
“你……”许静萱回头愤愤的瞪着满脸笑意的静佳。
“呵……许静佳,没想到你都这样了,竟然还笑的出来。”许静萱走进了几步,从包里掏出一张红色的请帖,“不知看到这个后,你是否还笑的出来呢?”
静佳握住了她塞到手中的红色的喜帖,愣了愣,没有打开。
其实,不用打开她也知道里面的那个两个名字会是谁的。
早已有心里的准备的静佳,却依旧觉得眼睛涩涩的。
顾衍泽是真的不要她了。
“不打开看看吗?”许静萱走近,抽出那张喜帖,“既然妹妹你不敢打开,就由姐姐我帮你打开吧。”
“来……好好看看吧……”许静萱拿着喜帖在静佳眼前轻轻的晃了晃,满脸的得意与嘲讽。
“日子是……”静佳惊讶的一把抓住在她眼前乱晃的喜帖。
喜帖上的印着的那个两个名字,虽然她早已知晓,那次在姥姥病房外她就猜到了。可是如今看着他的名字与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印在一起,她的心还是会止不住的一阵抽搐。
可是最让她震惊的是,他们的日子竟定在……
“没错……六月十八号……”看着静佳瞬间苍白失落的脸,许静萱勾了勾唇角,靠近静佳的耳旁,轻声说道,“我怎么忘了,那天也是我好妹妹的生日呢。”
那近在耳旁的声音,虽轻,但却让她感到刺骨的疼。
一字一句的重重的砸在她心间,连呼吸都变得开始难受起来……静佳忽然觉得腿一软,双腿撑不住的身子的往后倒去……
“静佳——”不远处的陈以哲不由自主的上前去扶住了静佳。
却在刚扶稳静佳站好,就被一股大力猛地推开了,“陈以哲,你少在哪儿给我犯贱!”
“没看到她许静佳在为顾衍泽与唐心娅结婚而伤心欲绝啊,你这是干嘛?做出一副关心的鬼样子给谁看呢?”
“……”
“你他妈的要是敢跟老娘说什么情不自禁,信不信我……”
“够了!”
“什么够了,陈以哲,你不要忘了,我为你所做的……”
………………
……
耳边竟是许静萱如疯子般的大喊大叫……可是静佳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她脑海里一直回荡的是顾衍泽曾经在她耳边说的话语。
他说,“佳佳,你二十岁生日时,我们就结婚吧。”这话他不止一次的在她耳边说起,好似恨不得把今天就变成她二十岁生日样的。
“知道啦……知道啦……六月十八……二十岁生日……结婚……”她嘴上岁好似不耐烦的敷衍着,内心却早已乐的不像样了。
“丫头,我是说真的,明年的六月十八,就摆婚宴,迎娶你……”
“不是去那个证啊?”静佳有些惊讶的微微推开了正在她耳边亲吻的某人。她以为他说的结婚只是先领个证呢,没想到他说的是要大摆婚宴啊……
“不是……”他忽的吻上了她的唇,留恋的不舍的在她的唇上辗转着、吸允着,好似那是世间最甜蜜的味道。事实上她的唇至于他确实是甜美,每一次的亲吻都让他控制不住的自己的流连忘我,舍不得放开。
“唔……慢点……”静佳被他着突如其来的,既急切又霸道的吻,弄得几乎都快不能呼吸了。他能不能别每次吻她都吻得那么急切的,她乖乖的在他怀里又不会跑了。
然而,就在静佳被他吻得头脑混沌懵懂的一片空白间,她听到他那满是柔情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丫头,你知道吗?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全天下人……告诉他们……你许静佳是我顾衍泽的妻。”
他那温柔中满是深情的话语,一字一句的她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只是如今他要结婚了,所定的日子还是那个日子,可是那结婚对象却不是她了。
她想过他也许会一怒之下的跟唐心娅结婚,但却不曾想过,他依旧会选择用她的生日来当做……他只是要用她的生日来当做他的结婚纪念日么。
不知何时,许静佳已经颓坐在地上了。苍白的脸上早已被泪水湿透了。在这近半年的艰苦复健中,每一次的复健都是那么的痛苦难熬,她几乎日日都被腿伤折磨的痛的几乎满身湿透,可是她却从没流过一滴泪。然而,却不想在那一张鲜红的喜帖赫赫显眼的出现在她眼前时,她竟还是止不住的流泪了。
什么叫撕心裂肺、什么叫泪流成河,如今她都懂了,那鲜红的喜帖何尝不是用她的血染成的呢。
那喜帖就是唐心娅那个女人用她许静佳的鲜血染成的!
静佳动了动身子,欲捡起地上离她不远的那张喜帖,却不想被另外一只手先一步捡起了。
静佳木然的抬头望了望。
她没想到许静萱还没走。这女人还真是闲得慌。不过陈以哲那男人的身影早已没了。
许静萱合上那喜帖,望着地上满脸泪水的静佳笑了笑,“这张喜帖可不是给你的呢。”
“许静佳,实话告诉你吧……你不仅做不成新娘,而且你还没有资格参加唐大小姐的婚礼。”许静萱蹲子来,与静佳齐平。
她对着静佳那闪着泪光的眸子,邪恶的勾了勾嘴角。
“六月十八号之前,你是走不出这间医院的。”
说完许静萱就大笑的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