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小村,只有茅草屋燃烧带起的噼里啪啦的声响。
忽然,一阵放肆的笑声响彻四周,甚是刺耳。
小村zhongyāng,一个连毛胡子的匈奴大汉站在站在包围圈内,他是这支匈奴小队的首领。
在他的面前,之前的十来个人已经只剩下一个女子站在那里瑟瑟发抖。她正是之前和张杨见过的那名女子。
连毛胡子手提着弯刀,笑对着女子咿里哇啦一通,手中的弯刀还对着她比划了几下,表情甚是邪恶。
女子虽然听不懂连毛胡子说的什么,但仅仅从他不怀好意的表情便能猜出不是什么好话。女子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怒视着连毛胡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惧怕。
她低着头四处扫视一番,直到看到离自己不远处的一把菜刀才顿住。片刻后,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蓦地抬起头望向连毛胡子,却是忽然一愣。
连毛胡子见到女子的眼神,亦是一愣,不觉地垂下弯刀,思量着女子何以如此。
忽地,女子笑了。还挂着泪痕的脸上,染上一团cháo红;含泪的双眸里,闪过一抹释然。女子缓缓地走来,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连毛胡子呆立当场,当女子那带泪的俏脸上染上笑意的刹那,他就痴了。呆呆地望着女子靠近,女子脸上的泪痕和笑意越发清晰,那种柔软的凄美,让他心中一颤。
女子来到连毛胡子身边,抬头望了他一眼,然后伸出双臂,缓缓地抱住他的腰。他的身体一僵,南匈奴内女人稀少,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女人。
周围的匈奴士兵见到这一幕,哈哈大笑,嘴里咿里哇啦,举起手中的弯刀一阵欢呼。
忽然,连毛胡子感觉胸口一阵剧痛,强烈的疼痛感将他从幻想中拉回来,一脚将女子踹飞在地,胸口又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却是女子接着他这一踹之力,生生从他胸口撕咬下一块肉。
吐掉嘴里的肉块,女子一脸快意,双眼再次泛出清泪:她终于要为孩子报仇了。
周围的匈奴士兵全都呆住,事情发生太快,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
胸口的剧痛和女子满嘴的鲜血,让连毛胡子怒不可遏,他左手捂着胸口,右手弯刀直指女子,脸sè狰狞。
女子再次深情地望了一眼连毛胡子,嘴角再次翘起一个弧度,忽然纵身扑向连毛胡子。
连毛胡子大骇,手里弯刀狠狠劈下,“噗”一声,砍进女子的颈部,却没能将她的头砍下来。女子却趁机死死地抱住了他的双脚。
脑海迅速闪过女子方才的笑脸,他忽然觉得女子根本就不是对着自己微笑。他猛然转过头望向身后,眼前的情景让他瞳孔一缩。
距离自己二十步以外的小坡上,一排士兵手握弓箭,箭已上弦,箭尖直指村内。其中一个军官模样的男子,箭尖对着的,正是自己。
“嗖”的一声,军官的箭离弦,犹如号令一般,其余的士兵亦是shè出手中的箭。
连毛胡子大骇,嘴里大喊一声,抽身yu走。然而脚下的禁锢让他想起,自己的双脚还被女子抱着。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明白女子意图。
呼啸声临近,他下意识想要低头,却为时已晚,箭尖从他的后脑穿入,嘴中穿出。他喉头发出一阵呜呜声,扑通倒地,意识尽失的前一刻,他看到了眼睛已经失去焦点的女子脸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连毛胡子身边发生的状况,让匈奴士兵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他的那声提醒,也根本没有让匈奴士兵反应过来。就听见“噗噗噗”接连不断的箭入**的声音,二十多个匈奴士兵毙命当场。
剩下的二十几个或多或少有着障碍物遮挡匈奴士兵逃过一劫,这才明白有敌袭。
小坡上,张杨收起弓箭,提起长枪。之前见到女子在村内,还在纠结如何救出她,没想女子明白了自己的意图,居然做出了如此惊人的举动。
在张杨的右边不远处,之前见过的那个小屁孩伏在地上,背后是一道深可见骨的狭长伤口,若是力道再大些,小屁孩就要被劈成两段了。他的手里,还紧紧攥着张杨送给他的那个小绣球。
张杨望了一眼小屁孩的尸体,眸子里第一次强烈地闪过想要杀人的怒火。
“杀。”张杨大喝一声,率先冲出。
早就按捺不住的吕布大喝一声,提着方天画戟紧随其后,然后是张辽、严回……
剩下的二十来个匈奴士兵见到敌人逼近,咬着牙冲向领先的张杨。率先接近张杨的士兵手中弯刀刚刚挥出,就感觉一阵枪影袭来,“噗”一声穿透自己的胸口。
拔出长枪,温热的鲜血喷出,溅了张杨一身,却扑不灭张杨心中的怒火。与吕布对练时,被吕布揍了好几月的张杨,此时面对匈奴士兵的袭击,总是觉得他们漏洞百出,几乎枪枪杀敌。
身后的吕布更是吓人,浑身的杀意让周围的匈奴士兵只觉得胸口发闷,方天画戟使出时,甚至能凭着一合之力放倒两三个士兵。
长枪再次刺入一个士兵的心脏,张辽等人亦是扑上来,杀入剩余的士兵中。“噗噗”声接连不断,单方面的屠杀让远处小坡上观战的于夫罗心中“突突”跳个不停。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苍狼队杀敌。虽说那些匈奴士兵因为没有战马,战力大打折扣,但是在他看来,这些匈奴士兵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可是在苍狼队面前,他只觉得这些个匈奴士兵好像就是傻愣着等着被人砍似的。而且更讽刺的是,苍狼队的其余士兵还没完全冲上去,二十多个匈奴士兵已经被张杨、吕布几个领头的给杀了七七八八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张杨口中的“以一敌三”并不是吹嘘。
于夫罗身后的几个大汉亦是脸露骇然之sè,特别是看到吕布的战斗,一阵唏嘘。暗自庆幸最初自己几人去截击吕布时,没有拔刀相向,不然他们此时也怕如那些匈奴一般,成了几具尸体了。
挑翻战圈内最后一个匈奴士兵,张杨抬眼望了一眼面前远处。两个匈奴士兵最初见到苍狼队冲上来,就放慢了进攻的速度,见到形势不妙,直接转身就退。此时,他们已经取了自己的战马,就要纵马逃走。
张杨取过身边士兵的强弓,搭箭上弦,瞄准最前面的一个匈奴士兵。
“嗖”的一声,张杨右侧的一座尚未被烧着的茅草屋旁边,却是率先shè出一支箭,直取跑在最前的匈奴士兵的后背,“噗”一声,匈奴心脏中箭,栽落马下。
张杨暗赞一声好箭法,调整目标,对着后面的匈奴士兵松开弓弦,“嗖”的一声,匈奴士兵应声落马。
至此,小村内五十余名匈奴士兵尽皆被斩杀,苍狼队无一伤亡。
“不知是何方侠士在此,还望能出与相见,让张某一观尊荣。”张杨发下弓箭,对茅草屋抱拳朗声说道。
片刻后,一人从茅草屋后走出,持弓在手。张杨示意jing戒的苍狼队士兵解除jing戒,上前几步他抱拳躬身揖礼。
此人一身青衣素服,黑sè粗布裹边,青sè纶巾裹头,居然是一文人。
他扔到手中的弓箭,对张杨躬身回礼:“白煜、白明光见过将军,唐突之处,还望将军海涵。”
张杨笑了笑:“某哪里是什么将军,不过一校尉而已。某乃张杨、张稚叔,方才见识了白兄jing妙箭法,甚是佩服啊。”
“张校尉谬赞了。这做人要实诚,实不相瞒,煜原本是打算shè最后那个匈奴骑兵的。”
白煜白皙的脸上闪过一丝惭愧,显得很是无奈。
张杨一时噎住,“呃”了好几声才感叹道:“呃,白兄好运气。”
命令士兵将村中乡亲的尸体掩埋了,张杨带着苍狼队继续北上。初次见了血,整个苍狼队开始隐隐有了一丝杀意,这让同样首次近身杀敌的张杨心中甚是欣喜:果然,一个军队要成为百战之兵,还是要上了战场,见了血才能成长啊。就像自己,从后世重生过来,到现在亲自杀人。一系列的转变,若非自己亲身体验,根本无法相信。
乱世之中,若要活着,少不得要面临刀兵,自己必须面对。为了活着,自己也会杀人,但原则是,只杀当杀之人。张杨暗中做了决定。
回身望了一眼纵马跟在身后的白煜,张杨放慢马速与白煜并行:“明光兄真要跟随我等前去杀敌么?这前路危险,难免会有杀戮,明光兄真的想好了?”
白煜抱拳肃然道:“煜岂是那种怕死之人,张校尉尽管放心,煜不会拖累你们。”
张杨暗暗点头,此人倒是颇有几分血xing。
“不知明光兄哪里人氏?”张杨随口问道。
“煜乃东莱惤国人。”
张杨心中一动:“东莱惤国?敢问明光兄家中可有亲人?”
“家中尚有一老母。张校尉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