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心一跳!
他分明听出,那是锁链的声音。房门竟然是从外面用锁链锁起来的!他对形势的估计,又恶化了几分。他急忙闭上眼睛,假装没有醒来,想多探查些信息,帮助自己作出正确的判断。
他刚合眼,门就打开了。
吴天听到两个人走了进来。
由于闭着眼睛,他无法看到这两个人长什么样子,这两人的脚步声很轻,如果不是穿着极软的鞋子,就是有着不错的修为。无论哪种情况,都不算太好。因为在他们以为吴天还昏迷的情况下,他们仍这么谨慎,显然极难对付。但一阵哐啷哐啷的轻响传来,似乎他们推着个小车子进来,车子里装满了瓶瓶罐罐,互相碰撞作响。
此外就没有声音了。
哐啷哐啷的轻响慢慢来到他身边,然后停止。而后,他听到一阵极为细碎的声音,似乎这两个人在动他的衣服。但是,他的身体没有任何感觉,不知道他们动的究竟是什么部位。
而后,他听到一个声音说:“恢复的不错。”
另一人说:“很成功,几乎看不出差别了。”
两人听上去都像是中年人,说话很慢很稳,带着股养尊处优的感觉。吴天仔细思索着这两句话。
“恢复的不错”是说他的伤吗?
“很成功”又是指什么?是对他的治疗吗?这倒也能说的通。但为什么说“几乎看不出差别”?跟什么的差别?跟他没受伤时么?
饶是他如此聪明,仍有些模不着头脑。正在此时,一阵咕噜咕噜声传来,似乎他们在倒水。然后,吴天的嘴巴被撬开,一股无名的液体灌入口中。谢天谢地,他的嘴巴已恢复了少许知觉。但他却感不到喜悦,反而惊恐起来。
他们灌他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是不是毒药?
吴天大惊,有心想吐出来,但他的身体完全不听他的使唤,一动不动,液体不断地涌进他的肚子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睁开眼睛,但他知道这根本没有任何用处,所以索性一直装死。
过了一会,他渐渐失去了知觉。
——是死了吗?
吴天心中一阵悲凉涌起,但很快连悲凉都感觉不到了。
在最后残余的清醒中,他看到巽的金光缓慢地一鼓一涌着,就像是在呼吸一般。他有种错觉,巽就像是有生命一般。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再度悠悠醒转。
房间里没有任何变化,仍然空空的,只有他躺在床上。他竭力想抬起头来,看清楚自己的身体,但仍然一动都不能动。他的身体也没有任何感觉。
吴天感到很恐慌。
虽然他没死,这证明那些人给他喝下去的不是致命的毒药,很可能是让他昏迷过去的迷药。但是,为什么要让他昏迷?在他昏迷期间,他们对他做了什么?
他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是,他们所做的这些,绝非是善意的,否则为什么不让他知道?
一念及此,吴天立即坐卧不安。他必须弄清楚他们究竟对他做了些什么!
但,一动不动的他,又能做得了什么?
接下来,那两个人又来了几次,每次都先给吴天灌下无名的液体,让他昏迷过去。吴天心中的恐慌越来越重,但他又无能为力。
有一次,他被灌入液体后,吴天却没有立即昏迷。
一直静伏在他心房中的巽,突然动了一下。吴天大奇,不由得注视着巽,只见巽化成的那片扁扁的金光又动了动,六条细长的腿慢慢从金光中伸了出来。它们谨慎地动了动,而后踩着吴天的心站了起来。扁扁的金光四下晃动了一下,似乎在张望着,突然用力摆了一下,一个小小的脑袋从金光中伸了出来。
巽,竟然变成了一只金色的甲虫!
它长的有些像蟑螂,只是要大的多,足足有手掌长,身子扁而圆滚,六条腿细细的。原先那片扁平的金光化成它的身体,它使劲地抖了抖,金光徐徐展开,化成两只翅膀。对于它的身体来讲,这两只翅膀显得特别大。翅膀跟昆虫的翼很像,几乎是透明的,上面生满了繁复的花纹,交缠在一起就像是某种符箓一般,亦是纯金色的,像是最薄的金箔,却又有种琥珀般的通透莹澈感。极其美丽。
它的头上长着两只长长的触角,不停地屈伸着,似乎在打探着什么一般。它的头很小,虽然是甲虫,却有种虎头虎脑的感觉,给人一种可爱的印象。
见到巽竟然起了这种变化,吴天不由得看呆了。好久他才回过神来,他做好了昏迷的准备,但这次,却有不同的事情发生了!
无名液体灌入他的喉中后,慢慢地沿着完全无法吞咽的食道向他的胃中渗去,在触及到胃液时,就会被胃吸收,而后效力发作,促使他昏迷过去。但就在液体刚刚进入胃时,那只巽化成的甲虫像是闻到了什么,两只触须笔直地向胃的方向伸去!而后,它蹒跚地向触须的方向爬去。
它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一般,走的还很不稳当,又几次差点摔倒。看着一只爬着走路的甲虫摔跤,倒也是件很有趣的事情。但它很聪明,越走越快,动作越来越灵活,踏着吴天的血管,一直走到了他的胃里,而后,它一头插进无名液体里,竟将液体全都吸进了肚子里!
吴天被灌下去的液体并不多,不多时就被它全都洗尽了。它又缓缓地踏着血管,重新回到了吴天的心房中。这似乎让它累的不轻,它趴下来一动不动地休息。若不细看,吴天很可能错以为它又变回了巽。
吴天又惊又喜!
无名液体被它吸走后,就不再对他起作用。他就不用昏迷了!
这甲虫还能不能吸别的?
他中了地狱妖莲之毒,这可是他的心月复大患,不久就会发作要了他的小命的!如果甲虫能将此毒吸走,那他可就谢天谢地了!
那甲虫似乎知道他的想法,很不情愿地爬起来,两只触须抖动探索着,终于指向了吴天的丹田。地狱妖莲之毒的根就扎在这里,向上盛放成一道莲花般的紫纹,直达他的胸部。
甲虫向丹田爬去。
吴天惊喜地屏住了呼吸,看着它慢慢地爬到丹田处。它身上淡淡的金光照到哪里,吴天就能看见哪里。不多时,它就爬到了丹田,金光照射之下,就见丹田中悬着一团浓紫色的雾气,却不是静止的,而无时无刻不在抽搐着,就像是活的一般。
这是吴天第一次见到地狱妖莲的真实形状。仔细看时,这团紫气就像是一只卵,特别致密,不像是气态倒像是固态的。就在吴天盯着它时,突然一张鬼脸蓦然出现在它的表面,冲着吴天一阵惨叫。吴天大吃一惊,要不是身体不能动,他肯定会叫了起来!那张鬼脸叫了一阵,徐徐消敛不见。但不过多时,又一张鬼脸出现,跟上一张截然不同,猛烈地冲撞着紫气,似乎想从紫气的围困中月兑身。但那紫气极为坚固,它无法撞破,良久方才悻悻地消失。这团紫气虽然不大,但其中也不知藏了多少只鬼脸,而一旦紫气破裂,这些鬼脸就会逃月兑,冲入吴天的身体里。一想到此,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总算对地狱妖莲的可怕有了直观的认识。
那只甲虫也停下脚步来,呆呆地望着这团黑气。
吴天催促它:“快!快去吸掉它!”
哪知哪知甲虫不但不上前,反而掉头又返回了心房!
吴天:“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道微弱之极的意念传入他的脑海中:“我还小,吃不下它!”
说完,甲虫就爬下来,一动不动了。
吴天郁闷了。看来任何投机取巧都是不切实际的。地狱妖莲,果然不是如此容易就能解除的。
但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他已不再昏迷,可以弄清楚他们究竟对自己做了什么了!
吴天不敢睁眼,生恐被那两人发现。但两人哪里想到无名液体竟会被巽化之虫给吸掉,他们以为吴天已经昏迷过去,根本没做查看,自顾自地将车子里的东西一件件搬了出来,放到床上。这张床还算是大,但也很快就堆满了。
吴天很慢很慢地将眼睛张开一丝缝隙,向外张望。他看到床上摆满了瓶瓶罐罐,那两个人一眼不发,各自不知在忙着什么。吴天不敢张大眼睛,所以能看到的有限。
突然,其中一个人将盖着他的白布掀开,然后开始月兑他的衣服。吴天大吃一惊,但也不敢流露出任何反抗的意思。实际上他身上也没有穿多少衣服,不多时就月兑了个一干二净。在月兑的过程中,吴天看清楚,他身上缠满了绷带(为行文方便,暂用现代术语),几乎将全身都裹住,严丝合缝的,除了脑袋之外,几乎没露出一寸皮肤。
那人拿过一把锋利的剪刀,开始剪他身上的绷带。不多时,将绷带全都剪完,吴天的身体,算是完全**了。好在吴天的身体仍然没有半点感觉,否则难免羞臊呢。
而另一个人,则从小车上拿出一件白白的东西,向吴天身上罩去。那件东西很轻,就像是一片云一般,那人很小心地拿着,似乎此物极为珍贵,生恐碰损了半点。
此物将吴天的身体全都罩住,包括脑袋。近距离地看去,只见此物仿佛是某种丝绢,但是极细极薄,落到肌肤上几乎没有半点感觉。白白的,呈半透明状。吴天的目光隔着此物,仍能隐约地看到外面。
那两个人合力,用此物将吴天裹得紧紧的,在他的脑门处打了个结。吴天立即变成了白色的蚕蛹形状,只是双手双腿都被分别裹了起来,跟躯干并不裹在一处。
而后,一个人拿起一个罐子,小心地将罐中的液体倒在吴天身上,包括吴天的头上,都被倒上了。这液体亦是乳白色的,没什么味道,也不知是不是吴天的味觉还未恢复,闻不到。液体透过白色的膜,慢慢沁了进来。由于那层膜紧紧缚在吴天身上,因此沁入的并不多,在吴天皮肤外敷了薄薄的一层。等液体将吴天全身都倒满后,那人将罐子收起。
吴天纳闷起来,他们究竟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