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脸色大变,急忙转身,就见真菀公主正笑盈盈地冲着他招手。而她身边,赫然站着紫髯老者!
吴天的大好心情,立即坠入了冰窟!
他忍不住失声惊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真菀公主轻盈地跑过来,抱住他的胳膊关切地说:“皇哥哥,我刚才真是担心死了,我好怕你出什么意外啊!”
一听他这么说,吴天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你担心我?我问你,你若是担心我,为什么会将暗室的位置告诉侯君集?”
真菀公主睁大了眼睛:“皇哥哥,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告诉他?”
吴天:“不是你还有谁?若不是如此,侯君集又怎会这么快找到我藏身之处?你这心计可真是毒辣,连亲生哥哥也要害!”
真菀公主拨浪鼓一样摇着头:“皇哥哥,你一定是误会了。我一离开后,就急忙去找我的五位师叔,求他们过来救你。否则,你又怎能逃得了侯君集的毒手?我若是要害你,为什么又要救你呢?”
吴天:“那五只无常鬼是你的师叔?”
真菀公主使劲地点头:“当然了。可是他们不是什么无常鬼,玄化无常只是他们的神通而已。”
吴天这下大惑不解了。如果这五只无常鬼是真菀公主请来救他的,那的确可以洗清她的嫌疑。而这五只无常鬼一进入地宫,就对侯君集表现出极强的敌意,似乎也很像真菀公主说的那样,是来救他的。
那么,在厢房墙上写下“太子藏身在此”的,又会是谁呢?
吴天疑窦丛生,还未想出结果来,真菀公主已抱紧了他的胳膊:“皇哥哥,我们回去吧。你也担惊受怕了一晚上,该好好休息了。”
紫髯老者双目微微眯着,似乎对两人的交谈没有丝毫兴趣。但是,吴天却知道,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自己身上!这两人出现后,他还想逃出皇宫的可能性,就变成零了。
他非常不甘心,但也没有办法。幸好,他已经取得了足够的念景,可以将皇宫跟江陵连在一起。这对他的逃跑大计极有益处,倒不能说是一无所获。
吴天不甘心地看了那近在咫尺的宫墙一眼,叹道:“那就回去吧!”
真菀公主盈盈一笑,跟紫髯老者一起,左右簇拥着吴天向回走去。
这漫长的一夜,总算是过去了。
吴天先好好睡了一觉,而后便开始整理雪藏念。侯君集带着他到了藏巽的偏殿中,终于让他将皇宫念景跟江陵念景合在了一处。梁国皇宫极大,他收集的仍然只是一小部分,但已足够让他完成定位了。他所在的这个院子,位于皇宫正北偏西处,乾清宫则是正南,而藏巽的偏殿则在东南处。这个结果,让吴天再度皱起眉来。实际上,这是最糟糕的情况,因为他要逃出去,向北是最好的选择,因为这离皇宫外墙最近,但他的念景却集中在南面,北面几乎是一无所知的。
但吴天并未气馁。毕竟不算是一无所获,至少已经知道了下一步该探查的方向。本质上吴天是个很乐天的人,他很能想的开。反正想不开又如何?难道去死?
不过想起昨晚的事情,他还是感到一阵扼腕叹息。距离逃出去,仅有一步之遥了!都怪真菀这个小妮子,她要是晚来一小会,他就已经自由了!
一想起这小妮子,吴天就恨得牙痒痒的。但是,突然他又想起在暗室中,两人紧紧地挨在一起时,她身上传来的那缕幽香。
那时的他,意乱情迷。此时想起来,他仍然意乱情迷。
虽然真菀公主将他当成了哥哥,一口一个“皇哥哥”叫着,但他知道,他跟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他这个“太子”,是冒牌的。没有血缘关系还这么亲热,那是大大的不妥。
他使劲摇摇头,禁止自己再想下去。
当务之急,是赶紧逃出去。无论什么原因,都不能再在这里逗留了。昨晚回来后,他就发现,他身上中的地狱妖莲,已经绽放到第二瓣。七瓣全开,他就会死于非命。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赶紧逃出宫去,用巽换来解药。
不过,经过昨晚的大战后,吴天深感只有智慧是不够的。要是能有件威力很大的宝贝防身,他能保命逃跑的几率就会大增。但是他不会任何法术,更没有炼骨炼气的基础,有什么宝贝威力又大又是什么人都能用的吗?吴天摇摇头,自己都觉得有些异想天开了。
等他做完这些时,已经日上三竿了。吴天起身,紫髯老者依旧坐在厅的中央,似是打坐似是沉思,却不发一言。吴天也不跟他说什么。过不多时,太监送来早饭,吴天这次却是真的饿了,将所有的饭菜一扫而空,这才满意地拍拍肚子。
小金有气没力地爬在他的心口,不时扬起头来说:“饿”
它只以先天灵物为食,吴天到哪里找去?
正当吴天寻思怎么在出去转转时,突然,一阵敲门声从门外传来:“内史省监元朗元大人,求见太子。”
紫髯老者闻听,一直微眯的眼睛张开,露出讶色。
他起身,将门打开,只见门外站着一位身穿黄衣的太监。这位太监已有些年纪,显然养尊处优惯了,颇有气度威严。紫髯老者一见到他,就作了个揖:“不知元大人远来,未能远迎,还望恕罪。”
那太监急忙趋前扶住,满面笑容地说:“紫髯公太客气了!小人不过是宫中一个小小的使唤,紫髯公却是太子侍读,地位相差何等悬殊?小人哪敢当得起紫髯公迎接?真是罪过、罪过。”
两人依足了礼数,互相打着拱,让了进来。
吴天见了,不由得微觉奇怪。
紫髯老者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见了他固然不理不睬,就算是在公主面前,也一副待理不理的样子,怎么对这位太监如此客气?
那只有一个原因,这个太监的来头极大!大到连紫髯老者都不得不理!
他突然想起来,内史省,乃是三省之一,内史省监,便是内史省的最高长官。这太监看上去没什么出奇之处,但身上却穿着三品的补服,这几乎是太监所能做到的最高的官了。而太监侍奉皇帝左右,恩宠比外官更隆。这位元朗元大人,极有可能是皇帝身前的第一红人,心月复大人。难怪紫髯公如此看重。
吴天瞬间就将这厉害关系想清楚,心中就有底了。
那太监进入,见到吴天之后,立即跪倒在地,三跪九叩,大礼参拜。吴天见紫髯公并未阻止,知道这是皇家礼数,是免除不了的,也就半坐在床上,坦然受了他的跪拜。等元朗跪拜完之后,他却抢过去亲手扶起,说:“元大人日夜操劳,真是辛苦了。”
说着,亲手拿过一个锦墩来赐坐。
元朗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跪倒谢恩后,斜斜地坐下了。
吴天:“元大人此来,是有什么教诲吗?”
元朗慌忙站起来,说:“太子这样说,实在是折杀老奴了。老奴此来,是奉皇帝的谕旨。皇帝昨日感了风寒,卧病在床。今日苍梧国主冯盎派使前来朝贡,皇帝病重,依礼就只有太子殿下来接见了。所以,老奴前来,是想请太子前往乾清宫,苍梧国主的使节,早就在那里等着了。”
吴天一听,不由得心下微惊。
昨日他见过皇帝时,皇帝的气色还不错,怎么突然就病重的都不能接见使节了呢?他感到此事有些蹊跷。他这个太子是冒牌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不过,他有个很好的挡箭牌,就转首问:“紫髯公,你意下如何呢?”
紫髯公:“既然礼数如此,太子当然要出席。”
吴天点点头:“父皇的病情怎样?”
元朗:“御医已经来诊视过了,说是风寒攻心,病的很急,需要慢慢调养将息才行。没有大碍,但短时间内也不会康复。陛下圣天子有百灵佑护,必可保无事的。太子不须挂念。”
吴天:“此间事了,本王再亲自去探视。走吧。”
元朗答应一声,急忙半弓着身在前面导行。紫髯公自然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门外那乘大轿已经准备就绪,吴天登上后,就向乾清宫行去。这条道路的念景吴天已经获得,也就不用再向外面探视。轿子平稳地来到了乾清宫。
与上次一样,文武百官已经在乾清宫聚齐,只等太子来朝会。萧梁国虽然地处东南,但梁帝萧铣乃后梁宣帝之曾孙,向来以中原正统自居,对朝会礼仪尤为看重,那是半点也马虎不得的。元朗领着吴天进入乾清宫后,百官一齐拜倒,轰然称太子千岁千千岁。吴天此时已算是见过世面,也知道除了冒充太子别无办法,因此,对一切都安之若素,缓步进入宫中落座。
紫髯公照样站在他身后,袍袖若有意若无意地罩在他的肩头。
经过昨夜之战之后,吴天的见识已大大拓宽,他知道世间的修炼途径有很多,比如真菀公主、天鸦上人、黑袍人甚至那御使无常鬼的五个白衣人,都是炼气士,修炼灵气为己所用,偷天地之秘,以法克敌。而侯君集则是炼骨士,将自身锻炼得坚逾精铁,伸手投足间具有绝大威力,以力制胜。两种修炼截然不同,但殊途同归,修炼到极处,都威力极大。
紫髯公的修炼方式似乎有些像侯君集,也是个炼骨士。只是其修为显然不及侯君集而已,还未凝练出金身。
吴天正沉吟之间,只听内史省监元朗长声唱道:“苍梧国主遣使前来贡拜,愿我主国祚永存,万寿无疆……”
吴天听了,心中微觉奇怪。这苍梧国主迟不来早不来,偏生选这个时候来。梁国受大唐攻击,就连吴天都知道坚持不了多久,战败灭国只是迟早的事而已。什么国祚永存万寿无疆,都是骗人骗己掩耳盗铃。这苍梧国主不赶紧去抱大唐国的大腿,反而来梁国朝贡,不是太有原则就是太傻,总之,就是很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