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琼翘起双脚,对着人群,伸出玉指,一边指点着,一边说:“彭头、勾面、萧元宝、金大志,你们四个人跟我到田地里走一趟。”
一行人跟随着文琼来到了田地边。
文琼走到田垄边,蹲,伸出手来,慢慢地拨开上面的泥土。
拨着拨着,出现了一粒努着小嘴的谷种,文琼小心翼翼地将谷种捡起来,放在手心里,仔细地观察着。
这粒小谷种仍然像刚种之前一样,长着一个微微鼓起的小芽。自播种到土里以后,小芽没有一点增长,还是原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文琼问身边的勾面:“谷种在地里已经有多长时间了?”
勾面扳着指头数算了一下说:“最长的十六天,最短的十天。”
文琼对萧元宝说:“萧老伯,你年龄大,种田经验丰富,都过去这么长的时间了,谷种还不出苗,这算不算正常?”
萧元宝直了一下驼背说:“一般情况下,谷种在七天左右出苗,即使受到天气的影响,出苗的时间晚一些,也应该发出来一个长长的女敕芽,长出来一条长长的细根,现在,你看一下谷种,是不是有女敕芽和细根?”
文琼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手中的谷种,没有找到细根,女敕芽还是种之前催出来的那一点点,根本不算是长长的。
看完之后,文琼站起来说:“没有。”
萧元宝说:“如果没有的话,就有点问题了。”
金大志走到文琼的面前蹲下,朝着文琼伸出一只手来。
文琼会意,将手中的那粒谷种倒进了金大志的手中。
金大志仔细地端详着手中的谷种,看了好长一会儿,才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文琼问:“谷种是你自己留的吗?”
文琼回答说:“不是。”
金大志又问:“你是上哪里弄来的谷种?”
“从……”谷种是从第一时空弄来的,总不能如实地告诉他们吧?再说了,即使说了,他们也不会相信。想不出来应该如何回答,文琼就像个结巴一般说不出话来。
金大志又问:“卖给你谷种的人和你有仇吗?”
文琼摇了摇头。
文琼心想,谷种是我自己从第一时空弄来的,根本就没有卖谷种的人,更不用说有和我结仇的卖谷种的人了。
金大志接着问道:“谷种买回家之后,放在哪里,有没有经过别人的手?”
“放在我的床底下,没有经过别人的手。”文琼肯定地说。
金大志摇了摇头说:“不对,一定是经过了别人的手,而且是经过了坏人的手,或者说,是和你有仇的人的手。”
文琼吃惊地问:“金老伯,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金大志一字一句地说:“这谷种被人用开水烫过,已经没有发芽的希望了!”
彭头在一旁插话说:“这谷种的确是用开水烫过,不过,不是别人,是小姑女乃女乃本人。”
金大志看着文琼,仿佛不认识她似的,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不是自己糟蹋自己吗?”
文琼红着脸解释说:“我是用温水给谷种催芽,这样出苗会快一些。”
金大志问:“你这样种过吗?”
文琼摇了摇头。
金大志说:“我种了一辈子谷子,从来没有听见有人这样种过。”
文琼心想:给谷种催芽是她前世的科研人员最近几十年才研究出来的种植技术,你当然没有听说过。
不过,这项技术虽然快速有效,可是,这是在有温度计精确控制的前提下呀!自己仅凭着手指测试水温,难免有失偏颇。想至此处,文琼有些后悔自己太冒失、太胆大,怎么没有经过试验就凭着书本上的记载稀里糊涂地进行烫种呢?四十亩地,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呀!当时,应该拿出一小点来先做一下试验,试验成功之后再大面积推广,如此一来,才不至于陷入像现在这样的被动局面。
尽信书不如无书呀!文琼不无感慨地说。
彭头看到金大志一脸严肃的样子,焦急地问道:“金老伯,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让谷种出苗?”
金大志说:“办法只有一个。”
“什么办法,你快说!”彭头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全部翻种!”金大志毫不犹豫地说。
“全部翻种?四十亩地的谷子全部翻种?时间还来得及吗?季节还赶得上吗?一下子又上哪里去弄来这么多的谷种?都现在这么个时间了,谁家还留着谷种?”听了金大志的话,彭头焦急地说。
萧元宝走到金大志的面前,朝着他伸出了手来。
金大志什么话也没有说,就将谷种倒入萧元宝的手中。
萧元宝仿佛看稀罕物似的端详着谷种,好久都没有说话。
看到萧元宝的怪模怪样,文琼说:“萧老伯,你看出什么来了?”
萧元宝说:“我发现,这谷种也不是没有出苗的可能。”
似乎还有一线生机,文琼惊喜地问:“是真的吗?”
萧元宝问:“你这谷种是从哪里弄来的?”
文琼说:“是从谷种贩子手里买来的。
“谷种贩子是本地人吗?”
“谷种贩子是本地人,可是,谷种不是本地的,是谷种贩子不知周转了多少次才弄来的。”
萧元宝点着头说:“这就对了,因为谷种的出生地距离这里非常遥远。”
文琼大吃一惊,难道是萧元宝从谷种上发现了什么端倪?否则,他是怎么知道谷种的出生地距离这里非常遥远的?文琼急忙问:“萧老伯,快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萧元宝不紧不慢地说:“据我观察,这粒谷种比一般的谷种要大,颜色也比一般的谷种要深,更加金黄,我从北到南,走了几千里,还从来没有见到这样的谷种,因此,我判定,你弄来的谷种应该来自于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
萧元宝的分析判断能力令文琼十分佩服,同时,也令文琼十分宽心,刚才,文琼还以为,萧元宝也知道第一时空的秘密呢!
既然萧元宝有如此强的分析判断能力,那么,他应该能够分析判断出双穗谷的谷种出苗的办法来,于是,文琼怀着一线希望问道:“萧老伯,你看,这谷种还能不能发芽出苗?”
萧元宝又仔细地端详了一番手中的谷种说:“能不能发芽我不敢肯定,不过,有一点我敢肯定,这粒谷种没有死,还好好地活着。”
文琼心头一亮,急忙问道:“萧老伯,你是怎么知道的?”
萧元宝用力直了一下驼背说:“从这粒谷种的颜色来看,它还和好的谷种一样,是金黄色的,如果它是一粒死谷种的话,颜色应该黯淡,甚至发黑,此外,看这粒谷种略微鼓起的谷芽,饱满而不萎缩,刚劲而不柔弱,说明这粒谷种中蕴藏着无限的生机。”
文琼百思不得其解地问:“既然如此,是什么东西,或者说,是什么因素影响了它的生机的焕发?”
萧元宝说:“据我观察,谷种就像人和动物一样,也是有灵性的,既然这些谷种是来自于遥远的地方,它们离开了本水本土,就一定会思念自己出生的土地,对异乡的土壤和水分有一种本能地拒绝和排斥。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北部边疆虽然气候恶劣,战乱不断,离开了那里,我总是思念不已,有多少次,做梦都回到了故乡,眼角挂着泪水笑醒。为什么这样呢?因为北部边疆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是我的祖先生活和战斗过的地方,我对这块地方怀有一种本能的思母般的眷恋,这种情感,越是到了晚年,就越是强烈,如果不是担心幼小的孩子受到战乱的威胁,就是死,我也不会离开那个地方。再举一个例子,小狗崽在离开自己的家的时候,如果没有三个夜晚的撕心裂肺的彻夜啼哭,它又怎么能摆月兑掉对母亲的思念,对家乡的思念呢?远离家乡的谷种难道不也是如此吗?”
文琼点了点头说:“萧老伯分析得十分有道理,可是,应该怎么样才能让这些谷种摆月兑掉对家乡的思念,从而在此地生根发芽呢?”
萧元宝说:“思乡是永远的痛,从离开家乡之后就开始根植于心,是摆月兑不掉的,可是,却能够使之减轻,如果能让谷种减轻思乡之痛,也许就会生根发芽的。”
文琼紧追不舍地问:“萧老伯,怎么样才能减轻谷种的思乡之痛呢?”
萧元宝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说:“不要问了,单凭你我的力量是没有办法做到的。”
文琼抱起来萧元宝的一条胳膊,摇晃着说:“萧老伯,不管办得到还是办不到,你就说出来听一听吗?”
萧元宝被文琼纠缠得实在没有办法,就将手伸进怀里,模索了半天,从里边掏出来一个小包。
萧元宝将小包举到文琼的面前说:“你知道这里面包裹的是什么东西?”
文琼瞪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认真地看着小包,然后,慢慢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