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一步,拥住她东倒西歪的身子,怀里的她似乎又瘦了很多,他一直以为她这段时间过得很愉快,却忘记了,她就是那种会对着所有人笑,转身就独自坐在角落里哭泣的女人,她不介意别人在外怎么评价她,却介意她自己的姿态,够不够好看。
“你可以这么做,一直都可以。”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发上。
如果她愿意,真的可以那么做,他不会介意,这些对于他而言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已。
“你到底知不知道真实的我是什么样子?懒散,脏乱,得过且过……我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温温柔柔的淑女,我生气难过的时候会把种的盆栽里的所有叶子都拔掉,把所有花都扯掉,还会用剪刀把能看到的纸张通通都剪碎……我就是个内心压抑会做出离经叛道,偏偏表面还能装得平静的假淑女,我从来都不是你们看到的那个样子。”
“那又怎么样呢?”他将他推出怀抱,双手放到她的肩膀上,“那你觉得,我就是想要一个名媛淑女吗?你就这样,就这样就很好。”
他从未要求过她一定要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只要还是她就好,只要是现在这个能让他的双手感到是她的人就好,旁的真的都没有关系。她看着他,泪眼朦胧,却是踮起了脚尖,轻轻的吻上了他,酒是很好的借口,很多东西都可以推到它的身上,于是一些错事,也应该可以得到理解了。
她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或者说有点疯狂的想要做些什么,她吻着这个男人,前所未有的想与他发生些什么。她得到的是他热烈的回应,他吻着她,却也只是吻着她。长久的唇舌相交后,他只是把头放到她的肩膀上低低喘气,并且阻止了她去解开他衬衣扣子的手。
“你这是嫌弃我吗?”
她现在还是陈茂青的女友,贴着他人的标签,以他这样的性格,大概是不会碰别人的女友。
“我说过,我没你想得那么好。”什么礼义廉耻,那不过是可笑的玩意,他要真信奉这些东西,就不会走到今天,“苏子悦,你喝了酒。”
“我知道……”但她不会把一切都推到他身上,也不会责怪他对她做了什么。
毕竟是紧密交缠过的人,她知道,他有了反应,可他仍旧阻止了她的动作。他轻轻叹了一声,“苏子悦,你喝了酒,这时候做,对你身体不好。”
仅仅只一句话,她的手就停下了准备疯狂的动作。是的,她想要做点什么来排斥那股儿不爽,就像要燃烧一场大火,把那些东西通通都烧毁。就像她过去的抽烟喝酒,其实都是类同的事。
他只需要一句话,就让她的疯狂念头全都熄灭,并且竟然隐隐的有些感动。
她倒进他的怀里,眼眶发红,眼中的泪水,终于忍受不住滑落下来。
也许在这一刻,她才愿意真正的去相信,这个男人对她,不是责任和道义,他是真心对待着她。
她能感到,他将她抱了起来,然后把她放到了她卧室的床上,为她月兑去了鞋子,然后才坐到床边,用她的手,轻轻扶着她的泪滞。她知道自己没有醉,但酒就是个好东西,可以让在这种时候,让他知道,她就是个这样子的人,完全不是她平时表现出来的模样,哪怕她一觉醒来后,她又去当别人以为的那个苏子悦。
他的手轻轻在她眼角滑动,而她的泪水,却越流越多了,仿佛决堤般,怎么都止不住。
他俯xia身,低头吻住她的眼角,原来眼泪是这种味道,又咸又涩。他用自己的脸贴到她的脸上,四目相对,彼此都在彼此的眼中。
“你可以告诉我。”他轻轻开口。
她看着他没有说话。
“难受伤心痛苦……通通都可以告诉我。”
她的眼泪越滑越多,身体也颤抖起来,这时真正的哭泣起来。
而他的手,却轻轻落到了她的月复部,他的声音很坚定,“你应该告诉我,而不是独自承担。”
她眼中泛着泪花,可看向他的目光诧异又带着疑惑。
“孩子……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是狠心要将他打掉,而是你不愿意生一个畸形的孩子出来?”他贴在她的身上,脸与脸相对,“你可以告诉我。”
他拥着她颤抖着的身体,在这一刻在才知道,她其实就是她表现出来的那个样子,柔弱不堪,只是她习惯性的以为自己很坚强。闫庭涛说她不是那种女人,不会放任自己的孩子不管,他想到去做手术那天,她明明在哭泣,哪怕她一直压抑,她的伤心连压抑都压抑不了,可她还是做了决定。
他终于懂了,她所谓的两个月,不是她对这段感情没信心,也不是她想做什么缓冲时间,而是在那个时候,她才能去做排畸检查,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健康。她那么的矛盾,不希望自己对这个孩子有着浓烈的感情,到时候会难以忍受他的离开,却又害怕过早的放弃掉他,他就真的不愿意降临在这个世界上了。
苏子悦终于大哭了起来,她隐瞒了那么久的事,被他几句话都道破。
她能说什么呢?说一切都只是她自己自作自受。她认识他的时候,无关他的家世,想要有一场纯粹不含任何杂质的感情,于是他们交往了,在这段感情中,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在乎他了,这真的不是一个好现象,她能感觉到,虽然他对自己很好,可他不爱自己。
尤其是她说分手的时候,他竟然半点挽留都没有,她表面淡然,似乎不当一回事,背地里抽烟喝酒样样都干。其实她觉得自己抽烟喝酒真的会上瘾,让她分不清白天黑夜,每次爷爷打电话给她,她都感到无比惶恐,因为她真不知道那是什么日子……那段时间,她真的生活在一个迷幻的世界中,饿了就随便塞些东西吃,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喝着酒,醉了就随便躺着,也不必担心谁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爷爷打电话来就说自己在旅游……
直到她觉得自己身体异常,她只是想或许是那段时间她的生活太不过规律,导致身体出事。这也算是一个警铃,让她知道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也是,人嘛,疯狂一段时间就好了,哪里能一直都这么疯狂。
当医生说她怀孕时,她第一个念头是不敢置信,她和江翊虽然那段时间一直都有做,可一向有着措施,她也不清楚怎么就有了这个意外。第二个念头就是孩子是否健康……医生告诉她,孩子最初的几个月最脆弱,也容易受到外界影响,像她这么做的……最好的建议是不要留下这个孩子。
她刚知道有这个孩子,医生就宣告这个孩子不适合出生。
她觉得自己大概不配当一个母亲,正常的母亲都爱自己的孩子,哪怕在知道孩子有畸形的可能,也会选择生下他,爱他,照顾他……可她想到的是,她绝对不愿意生下一个畸形的孩子,她会因为孩子畸形而难受,而孩子也会因此遭受一辈子的指指点点,心理永远处于某种不平,如果只是后天,那谁也选择不了,可如果原本就有着选择,那她选择的就是不生下这个孩子。
她要去打掉这个孩子,原本她就没有想过他的存在,既然如此,就当做他从不曾出现吧!
然后江翊出现了,他要她生下这个孩子。
她觉得人生怎么就那么奇妙,在她决定不留时,他就来找她,要求她生下这个孩子,就跟冥冥之中注定了似的,注定这个孩子该被留下,于是她接受了江翊的建议。
那段时间,他们相处得很愉快,让她想到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会与丈夫孩子一同出去旅游,那画面太过美好,她连幻想的次数都不敢太多。
她一边担心着孩子的情况,又隐隐期待孩子健健康康。
她很快乐,觉得上苍还是照顾着她的。
直到,她从夏语婷口中,得知了江翊与夏家之间的联手,那一刻,她难受,却是告诉自己,那一切都过去了……黄医生告诉她,关于孩子的情况,第二天就有结论,那一天她就告诉自己,她的命运就由这个孩子来决定吧!
如果孩子健健康康,她愿意忘记之前的种种不愉快,和江翊就此生活下去,并且不再提起过往。如果孩子不健康,那也是在暗示着她与江翊不合适……
当黄医生告诉她,检查的结果后,她就清楚了,这就是她与江翊之间的结果了。她用这个孩子的健康来堵她与江翊之间的未来……
最终的结果是她输了,她输得彻底。
他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悲恸,她脸上的泪水,烫得他难受不已。
她在泪眼朦胧之中,挤出一丝笑,“江翊,那是个儿子……”
是个儿子。
他们之间有过一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