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乃女乃!你……别走,我……我要你……抱着我……睡觉。”我不知道该怎样用文字来描述和记录猫子那断断续续地、吐字清晰、银铃般悦耳的童音,两岁的猫子这时还不会组织一个稍微长点的语句,但她在智力上的日常表现已超过了同龄的孩子,给她买的儿童物看了一遍就记住了,有时还纠结在故事里,“为什么?然后呢?”是她问的最多的两句话。十几张识字卡片更是滚瓜烂熟,你把图案用手蒙着,她看下面的字就知道图案是什么。什么狗呀、马呀、鸡呀、鸭呀等,随你怎么翻来覆去、来回颠倒她都不会弄错。可有两个字她老是记不住,那就是“猫”和“我”不分。当我蒙住我自制的卡片上面她的照片、问她下面的“我”字什么时,她一会儿说是“我”,一会儿又说是“猫”;我把印有“猫”图案的卡片拿过来、蒙住上面问她下面的“猫”字什么,她还是一会儿“猫”,一会儿“我”。为这事我把小保姆训得哭了一场,这都源于保姆一次无意中的“教导”,唉!谁让胖胖给女儿取这么一个没档次的小名呢?简直就是误我女儿。
“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前猫子不粘糊你妈呀?”胖胖问我,我如实相告:
“我刚刚给她讲了《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
“那和你妈有什么关系?”胖胖一边整理家务一边问我。
“拜托!胖胖,以后凡是买给猫子的儿童物,麻烦你自己先看一遍。”我没好气的顶了胖胖一句。“猫”、“我”不分的尴尬事就是你的错,不能怪保姆,我心里想着却不敢说出口。
“猫子,听话,女乃女乃不能陪你睡,女乃女乃明天要上班,还是让小阿姨陪你睡,好吗?”母亲没辙,只好蹲下来拉着猫子的小手解释着。
“我不嘛!我就要和女乃女乃睡。”完了,看来今天猫子是较上真了,我连忙上前劝说:
“来,猫子,到爸爸这里来,今晚和爸爸妈妈一起睡觉觉好不好?”
“我不!爸爸臭。”猫子回头看了我一下,揪着母亲的衣服不撒手。
折腾了好半天,猫子才依依不舍地和母亲告别,这时胖胖却发了一句牢骚:“你妈也真是的,带去睡一晚上又怎么了?还整天说想猫子呢。”
该给猫子写《儿童成长录》了,不然,开学就没有时间静下心来。今天是猫子的生日,我懒得和胖胖计较这些容易引发争吵的话,打开抽屉,拿出记录册,我不小心将记录册下面的一个信封带了出来落在地上,胖胖弯腰捡起来打开、抽出一看,是两张我俩的《结婚证书》,她扫了一眼就撕了一张,我惊得目瞪口呆。
“你发什么神经啊?撕《结婚证》干嘛?”我抢过来,一种不祥之兆瞬间涌入大脑,我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又不确定。胖胖不声不响地去厨房洗漱,根本不关心我的反应,也不回答我的问话。
思前想后,我终于弄明白了胖胖长期以来为什么对婆婆如此不敬,那就是这《结婚证》的原因:
那是我和胖胖结婚前的事,本来我俩处于正常恋爱阶段,母亲上门提亲也顺理成章,可提亲后母亲做了一件“蠢事”,这件事与母亲答应过岳父的什么事?有什么瓜葛我至今不明白。在我的印象中母亲大概是担心胖胖反悔,就瞒着我俩到民政局去开后门、替我俩领取了《结婚证》,而且还将胖胖的出生年月弄错了。母亲是个热心肠的医生,经她治疗过的病人有很多人感激她,估计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民政局工作人员也曾经是母亲的病人。那时候《结婚证》是不用贴照片的,证领回来后母亲交给了我,我当时没在意,领就领了吧,还省得以后再去领。这件事到了结婚的头几天我才告诉胖胖,胖胖当时也没有异议,我想这应该没什么吧。
我努力地回忆着母亲和胖胖的所有接触,各个方面确实没有什么令胖胖不满的事,胖胖也没有举一个实例来说明母亲的不是,唯有这件事好像是违背了胖胖意愿,所以胖胖才有了撕毁《结婚证》的举动。
我本来想把胖胖撕碎了的《结婚证》拼接起来粘和好,可一想,没这个必要,她要撕随时都可以撕,撕碎了的东西再怎么修复也是有裂痕的,尽管她只是撕了一张,好像她认为是撕了她的那一张,可我不这么看,我已经感觉到了她在我俩的婚姻生活中撕开了一道深深的鸿沟。
我有时候是个大大咧咧的人,这种情况主要是在家庭和睦的时候,有时候我又是一个感情丰富而细腻的人,这要看是遇到什么事了,家庭不合时我常常为胖胖不经意间的表情和动作产生联想、进而揣摩她的意图,更何况胖胖今天在母亲走后当着我的面刻意做出了我无法理解的举动,我的心被她深深地伤到了。我怕她脾气一上来为这件事又和我发生争吵,便迅速地将《结婚证》、包括她撕碎了的纸片装进信封,慌慌张张地塞到抽屉里一叠照片的最下边,好像是要藏一件见不得人的东西。
心情是个怪东西,随时会反映在我的脸上,我也从来不掩饰,不然母亲在住院时也不会追问我为什么动手。我比较在意心情,尤其是逢年过节或者出差时,好的心情令我扬眉吐气,糟糕的心情则让我看不到阳光。每每遇到不开心的事,我要么出去散步,要么坐下来写点东西,写写就会心安理得,写写就会心情纯净。多大的风、多大的雨,多大的羁绊、多残的噩运,只要我一坐下来,一张书桌、一张白纸、一支笔,沏上一杯茶、点上一支烟,在茶叶的清香和烟雾缭绕之中放飞心灵,我就会陶醉其中,忘却一起烦恼。
可今天这是怎么了?今天我居然面对着猫子的记录册和平时留下来的只言片语下不了笔,难道就为了胖胖的这个非理性的举动,可她的非理性已是司空见惯了,我没有继续冥思苦想,将记录册合上,早早地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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